解密：印度为何先建神国再建众多邦国

本文摘自：《人类出路》
⊙ 作者：张国群 出版社：海南出版社

http://www.phoer.net   }7 |0 {3 H& q; Y) c& P　　导语：本书是一部全新而通俗的世界史。值此全球一村而又危机四伏之际，它探索人类的进化密码，揭示人类的必然归宿，甚或开启人类困局之锁，揭秘人类突破之路；《人类出路》把脉人类进化规律，深刻揭示了世界经济的总病……
http://www.phoer.net " A, x1 L! i/ p' R　　印度有文字考证的历史，只是始于公元前2000年前后，但是始于20世纪20年代的考古发现，却把它的历史往前推进了5000年。
　　其实最早的地下发现是1856年，当时从卡拉奇修铁路到拉合尔，寻找道砟时发现了不成形的巨大土石堆，好像是一座砖砌古城的废墟，英国工程师布伦顿兄弟以修路为大，便洗劫了这座古城。20世纪20年代在地下20英尺发现的，是哈拉帕和摩亨佐──达罗这两座伟大的城市。这两座城市虽然相距600多公里，但是却惊人的相似。譬如房子都是砖结构，砖有两种：火烧干的和太阳晒干的。从那之后迄今陆陆续续的考古，仅在印度河流域，就又发掘出形制大小、形态各异的遗址近70处，还有大量的燧石、骨器、陶器等。僧伽厉悦著、李燕、张曜译的《周末读完印度史》，以及陈春锋著的《恒河的神性：古印度诱惑》，对这些考古发现都有较详细的记载。下面综合两书的内容，大体梳理一下印度的两次建国历史。
http://www.phoer.net & _7 b7 c' \7 u' O2 d) q　　第一次显然是那个藏在地下的“神国”的建国史。印度的文明比起古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和波斯来进度要慢一些。自公元前7000年起的整个5000年间，俾路支斯坦的这个地区存在着一种连续的文化演进，那就是从游牧生活向定居农业的转变。现代考古挖掘发现，这里曾有一些不大的农业村庄，可追溯到公元前3712至前3688年。这里的村民用泥砖建房，制作陶器，使用石器和骨器。他们还驯养家畜，养羊养牛。从公元前3660至前3020年间，村庄的面积已经扩大了一倍，而且泥砖房变成了用土砖修砌而成的房子。这些房子拥有了内部庭院，设计风格也更加正规；使用的砖块也更加标准化。陶器开始使用陶轮进行制作，并且饰有风格独特的几何图形。从公元前3000年起，次大陆很多地区，尤其是印度河流域及周边地区，就开始出现相似的村落定居点。经过逐渐演化，最终一种新的、复杂的城市文明蔚然兴起，这就是印度河流域文明。这个文明涵盖的区域之广已超过了西欧。
　　印度河和印度河盆地在今天的巴基斯坦境内。那里最先出现城市群，足以说明两点：一是那里确实是游牧文明向农耕文明发展的首选之地；二是那里最先诞生国家，因为那里的氏族部落制也日益难以适应城市文明。公元前2500年左右，有证据显示印度诞生了国家，而且是政教合一的高度中央集权化的僧侣王国。证据之一：从这时起的考古发现，印度河流域各地出现了惊人的一致，这明显是政令绝对统一的表现。证据之二：从各城市最高大的建筑看，从出土的印章、雕塑、头像、玉器等等看，可以得知国王也是祭司，官吏皆为僧侣；再说如此惊人的一致性，只有神力才能做到，而神力恰恰是神权国家的最好证明。
　　从建国时间看，印度受古埃及影响，建立一个政教合一的神权国家是吻合的。古埃及是公元前3100年前后在尼罗河流域建国，几百年后苏美尔人在两河流域建国，再过几百年后印度河流域依样画葫芦，这样的传播速度在史前再正常不过。那么，这个神权国家是如何衰亡的呢？
http://www.phoer.net 6 g2 y+ ?8 g5 x4 G0 f" C　　据分析，摩亨佐──达罗是这个神权国家的双胞胎都城之一，全盛时期居民多达3.5万人。在它的遗址最上层，发掘出了一些四散分布的骸骨，死者看来是死于非命。这里的男女老少看来是在征服者的“最后大屠杀”中被灭绝的，而征服者是约在公元前2000年间侵入印度的雅利安人。
　　但是，在其他的城市遗址中，又没有看到“最后大屠杀”的痕迹，只看到了“高度保守”。《周末读完印度史》中写道：一致到“绝对”的地步，这是一种濒临停滞的保守──无论到哪儿，面对的都是1000年不变的画面。以摩亨佐──达罗为例，它历史上经过九次重建，然而考古挖掘发现，除非重建被洪灾打断了，祖祖辈辈的新房子竟还是盖在老地方。街道的格局原样保持了将近1000年。这种沉闷的延续印证了文字、度量衡和不可思议的原始技术为什么亘古不变──没有发展，没有进步，没有丝毫改变的余地，哪儿都没有！这听起来像个悖论：正是随处可见的惊人效率构成了更大范围的停滞。近乎绝对的一致性统摄着各个阶层。一样的城市布局，一样的工艺，一样的产品，一样的壶，一样的砖。高度的一致性意味着中央集权，这集权至高无上，且无处不在，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和古埃及一样，印度被掩埋于地下的神权国家也是一个早产儿，它注定没有活力，没有活力就意味着停滞，停滞就意味着腐朽和衰败。这是这个神权国家灭亡的主要原因。也有人说它是因为气候巨变导致灭亡，即使气候真变恶劣了，也只不过是雪上加霜而已。只要有了内部腐朽和衰败这漫天大“雪”，即使无气候变化之“霜”它也会灭亡。这个神秘的神权国家的最后掘墓人，无疑是雅利安人留下的掘墓铁证。之所以敢断定是雅利安人留下的铁证，一是根据考古发现，二是根据吠陀经典。
　　雅利安人最初还不知道恒河，这说明他们很久之后才迁移到印度中部。但他们最初在此地也没留下可供考古的实物，据《周末读完印度史》中记载，他们没建什么大城市，也不烧砖，连大房子也不盖。他们不刻印章，也不会写字──他们是原始人，他们的世界只有高天旷野。他们盖房子不用石头，用的是竹子、木头还有泥，到后来就成了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他们还像在俄罗斯大草原时一样生活，追逐水草，看管牛羊。幸而他们留下了吠陀经典，还有两部史诗：《摩诃婆罗多》和《罗摩衍那》。吠陀和史诗都是口耳相传，好几个世纪之后才形之于文字，于是才进入有史时代。“吠陀”从字面上讲是知识，从内容上说是颂歌、诗、祷文、教谕的集合。它们非常神圣，一丁点儿更改也不许，原样儿保存了近3000年。
　　根据对吠陀的深入研究，加上最近几十年来在巴基斯坦、印度北部、俄罗斯、各中亚共和国和中国新疆等地区所做的密集的考古学研究，现在可以再一次确证，雅利安人一批批走出原始森林的欧洲后，欧亚大草原曾经是他们最初的家乡。从公元前4000年起，他们的文化的显著特色一是对马和牛的驯养，二是对铜质、青铜质工具与武器以及装有辐条车轮的马拉战车的使用，都在上述各地的地下有迹可循。公元前2000年前后，他们不知何故被迫离开了欧亚大草原。他们的离开给欧亚两大洲的历史造成了重大影响，譬如前面说过的赫梯人，就是美索不达米亚古代文明的终结者之一。他们一路赶着牲口，从欧亚大草原向四面八方迁移，一些部落从小亚细亚等地回到了欧洲，遂成了希腊人、罗马人、凯尔特人和日耳曼人的祖先；一些部落侵入亚洲，其中侵入印度的部落不是一个小数字。
　　从公元前1800年到公元前1300年，在印度河流域出现了一个漫长的黑暗期或曰无法填补的历史空白期，这个空白期虽然处于无政府状态，但是也似乎没有发生大的社会动荡和战争。有些史学家对此不解，甚至有些史学家怀疑这个空白期并未存在过。其实它不但存在过，而且几百年后还会在地中海和2000年后在西欧重演，不过那两次的演出主角分别是古希腊人和日耳曼人，演出舞台则是地中海地区和被撕碎的西罗马帝国。我们还是回到这次的演出舞台──被撕碎的印度神权国家。如果是一两个强大的敌国消灭了这个神权国家，那么获胜者要么会延续自己的文明，要么会延续被消灭者的文明，总之文明不会中断而出现空白期。偏偏消灭这个神权国家的是众多的野蛮人部落，情况就不一样了。这就犹如一大群野蛮人抢劫了一个富可敌国的文明大家庭，每人抢到手的财富足够他们过几百年富庶日子，同时也没有任何力量来追究他们的抢劫罪行，结果会怎样？他们一般会安静下来各自过自己的安逸富裕日子，于是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一代一代地会告别野蛮状态，也变成文明人。
　　我们先来看看侵入印度的雅利安人各部落最初处于何种状态。从婚姻状态看，他们大致尚处在偶婚制时期，有的甚至处在伙婚制时期。吠陀史诗《摩诃婆罗多》中，讲了般度的5个儿子同娶了美人木柱公主的故事，就是一个重要证据。
　　从财产所有制来看，他们主要还是公有制，过的是共产主义生活。部落以大家庭为单位聚居，动物和人同在一个屋檐下。英国历史学家赫？乔？韦尔斯在其《世界史纲》中有这样的描述：“酋长家的大厅是一个综合性的中心，大家都去那里欢宴，听弹唱、参加竞技和运动。原始的工匠也在那里聚集。酋长家大院周围是牛棚马厩之类的处所。不重要的人随地睡卧，就像中古城堡里的仆从或者像印度家庭里至今还在流行的那样。除了完全属于私人所用的东西外，部落里仍然有一种父权家长制的共产风尚。部落，或者作为部落首领的酋长占有牧地，森林和河流则是无所属的。”
　　从生产方式来看，他们最初属于游牧民族。即使14世纪以后才出现的印度最古老的吠陀经典《梨俱吠陀》中，也只是清楚地显示他们在过了几百年之后，仍处于半游牧的“后城市”文明。所以，对于那个神权国家被消灭后的整个印度历史来说，确实似乎出现了一个长达500年的空白期；对于雅利安人各部落来说，则不但不存在空白期，而且还是他们重要的进化期。由于有那个神权国家残留的示范文明，他们在短短的这500年里就完成了如下三个方面的重要进化：一是由偶婚制或伙婚制进化到了专偶婚制，伴随的是氏族大家族变成了众多小家庭；二是财产私有化和出现了阶级，这也是家庭变化后的必然产物；三是由游牧文明过渡到了农耕文明，并且开始出现城市文明。
　　三大进化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比以前频繁和残酷得多的战争。由于大家都是为领土和资源而战，所以战争还是无休无止的。最开始是雅利安人向被称之为达休的原居民开战；接着是雅利安人各部落之间开战；再接着是雅利安人联合或拉拢达休向自己的雅利安同胞开战。吠陀经典中关于战争的记载最多。据《恒河的神性：古印度诱惑》中记载：“在因陀罗的帮助下，一个人总可以从达休那里夺取他们缺乏的任何东西。”“雅利安人定居地的扩展在《梨俱吠陀》取得其最后形式的那个时期，吠陀时代的雅利安人将他们的定居地从他们曾经穿越的西北山口一路扩展到恒河──朱穆纳河河间平原的西部。”“在靠近阿富汗边界的哈里攸毗亚（haliyupiya）河两岸，两个部落之间发生了一场大战，130名武装骑士殁于此役。还有，《梨俱吠陀》的两首赞歌记载了一场‘十王之战’。这好像是发生在两个吠陀时代部落联盟之间的一次战斗，属于著名的婆罗多族的苏达萨王（king sudasa）在因陀罗的帮助下，大获全胜，尽管他的敌人曾妄图通过掘开河堤、制造洪水的办法来打败他。”“在这些河流流淌的这块土地上，吠陀时代的雅利安人明显地从一种半游牧的生活过渡到了定居农业。与这种转变相伴随的是不休的征战。许多赞歌记载了对良田或水源的渴求：‘那时，对峙的两支大军在战斗中争夺种子和物产，争夺水源，争夺黄牛或谷田’”。“从他们首次进入次大陆的西北平原到在公元前6世纪开垦恒河河谷的土地和建立他们最初的小王国。”“部落社会的这种领土化过程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约持续了500年。印度历史上经常出现的小国林立的局面最初就是在这个早期阶段形成的。造成这种小国林立局面的一个原因，是吠陀时代部落数目的庞大：早期吠陀经文中大约提到了其中的40个部落，此外还可能存在着许多没有提到的部落。”
http://www.phoer.net 9 f: j/ m/ A; C, c5 {! J　　正是三大进化导致雅利安各部落强化了领土意识，又导致各部落变成了林立城邦小国。那么，最初这些小国是地道的君主制国家，还是部落式国家，我们来看看各国国王的角色就知道了。
http://www.phoer.net * }4 j7 Q" g+ ]　　《恒河的神性：古印度诱惑》中写道：“早期的国王是按照世系长幼原则继承王位的，他们的合法性也总是建立在部落成员选举的基础上。”“国王，甚至是世袭国王，在早期吠陀经文中就已经提到了，但是他们的权力总是受到限制，因为他们必须向一个由部落所有男性成员组成的咨议会（vish或jana）或某种部落贵族会议（sabha或samiti）咨询意见。一些部落只受这种咨议会的统治而完全没有国王。后世的印度历史学家在指出这种古代的‘民主传统’时颇为自豪。”
　　这种贵族部落共和国式的国家，因带有深深的部落烙印而属于部落国家。这类部落共和国家更进步的模型，我们不久就会在古希腊人和罗马人中再次碰到。为什么只有雅利安人才会建立这个模型的国家？这个问题后面再深入探讨。接下来我们看看雅利安人建立的这些部落式邦国，既然是在那个以神为思想基础的年代建立的，尤其是在那个被消灭的神权国家建立的，会不会带有“神”性呢。
　　单从印度的种姓就可看出，这些遍布印度的小邦国都是带有“神”性的。印度种姓的诞生有其必然性。作为白人的雅利安人原来只会游牧，后来只会打仗，对于制陶、修房、打家具等等手艺活一概不会，因此富裕之家都需要大量的土著匠人作为家仆，不同人种因此必须紧密接触，但他们是绝对不允许其他人种与白人杂交的，这就必须有严格的制度加以杜绝。此其一。其二，白人内部也出现了阶级分化，最上层为神职人员，其次为贵族，再次为平民，这也需要有制度加以区别。于是印度最早的四大种姓诞生了：以婆罗门为尊，他们通晓吠陀，主持神圣的仪式；其次是刹帝利，即王侯、武士等贵族阶层；第三为吠舍，即耕作者、工匠和商贾；第四为首陀罗，即奴隶，都是刚被征服的达休的后代。四大种姓之首是婆罗门，也就是说，神职人员比王侯贵族还尊贵，这充分说明其国家带有“神”性。
　　由此可以总结：印度第一次建了一个东方式的中央集权的神权国家，第二次建了众多西方式的带有民主传统的神性小国。印度这种东、西方结合的属性，决定了它虽然是一个不同于古埃及的大国，但只能或受东方左右，或受西方左右，正好成为第三世界的总代表，而不可能成为人类进化的主导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