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辉图 陈柏林
古蜀人是经由哪些地方迁至成都平原的呢?许多学者著文明确提出,古蜀人大体是沿着岷江自西向东迁徙到成都平原的。蜀族始祖蜀山氏生活在岷江及龙门山系的大片区域之中,那么,比较明确的线路在哪里? 根据现存的诸多遗址可以推断,古蜀人是由高山逐渐迁徙到自然气候易于生存的平原地区,这个过程应该是非常漫长而渐进的,同时,这也是古蜀人由游牧、游猎逐渐转向渔猎、农耕的过程。沿湔江、洛水经彭州、什邡进入成都平原迁徙线令人注目。 什邡八角镇大关桥一带流出的一条河叫湔江,大关桥一带山区叫湔氐,古时是氐 羌族人繁衍生息之地,山脚下有一个古老的镇叫湔氐镇。著名学者任乃强先生曾明白无误地肯定:蜀山氏是定居在岷江上游河谷的羌人。不过,并不是由蜀山氏直接发展成为蜀国的。历史事实是:蜀山氏之女昌仆,与黄帝之子昌意结婚后所繁衍生育的子孙后代,才是古蜀国的祖先。《史记·五帝本纪》记载:“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其二曰昌 意,降居若水。昌意娶蜀山氏,曰昌仆,生高阳。高阳有圣德焉。黄帝崩,葬桥山。其孙昌意之子高阳立,是为帝颛顼也。”《华阳国志·蜀志》也记载:“至黄帝,为其子昌意娶蜀山氏之女,生子高阳,是为帝颛顼;封其友庶于蜀,世为侯伯,历夏、商、周;武王伐纣,蜀与焉。”《史记·三代世表·正义》引《谱记》说:“昌意娶蜀山氏女,生帝颛顼。立,封其友庶于蜀,历夏、商、周。”《华阳国志》载:“蜀王鱼凫田于湔山”。据《什邡县志》记载:此地为“冉駹之墟,羌氐之窟”。徐中舒先生在《古史传说与家族公有制的建立》中讲:“经过长期发展,夏人分为两支,一支姜姓民族,这是周朝母系的祖先。一是羌族,后来变为留居四川、 青海、 甘肃一带的少数民族。”羌族与氐族(戈基人)融合,其一支发展成蜀山氏。在与土著的融合过程中,逐渐建立了真正的蜀国。商朝时期,蜀王蚕丛不屈服商朝人的迫害,领导蜀人奋起反抗,结果弱不胜强,战死岷山。蜀国国破,蜀人四处逃散,他们的一支,“从茂汶盆地的东面翻过与岷山相连的玉垒山脉进入四川盆地的西北沿”,蜀人此举,志在伺机复国,因此不愿意远离岷山。然而,商朝人却迟迟没有给蜀人复国的机会,岷山一带仍然处于商朝人的压迫之下。战不能胜,经年累月的等待让蜀人感到绝望。他们不得不放弃了在岷山复国的梦想,转而向盆地腹地进发。 这表明古蜀人自高山而下曾在湔江边落脚,其经济类型以渔猎为生逐渐向农业转变。 《蜀王本纪》记载:“蜀王之先名蚕丛,后代名曰柏灌,后者名鱼凫,此三代各数百岁。”对于前后两者的活动区域现在已有了大致统一的说法,唯有柏灌不详。在今天的彭什山区有一个八角镇。此地并不出产八角(一种香料),有的说是因八角亭得名,有的说因八角井得名,这些都是一种后人的附会猜测。从古今音韵上看“八”的上古音为“帮质”切,中古《广韵》上为博拔切。发音上看,“八”和“柏”声母相同;“角”和“灌”在古汉语的音韵中,上古为“见元”切,中古《广韵》上为“古患”切,也是相通的,会不会“八角”就是“柏灌”呢?而且解放初该镇境内尚有一个柏灌祠,现虽已无存,但当地耆老尚能回忆该祠的形状和 位置;在八角镇境内有若干山洞,其中就有被称做“秦经洞”和“羌人洞”的,也正符合《汉书》中关于羌人“冬则入蜀为佣”的记载。现在湔氐镇浅山一带(代家院子)前尚有本地人称之为蛮子坟的坟包,仍保留有羌氐人大石文化的特征。也与晋朝人常璩 《华阳国志》中“周失纲纪,蜀先称王。有蜀侯蚕丛,其目纵,始称王。死,作石棺、石椁。国人从之。故俗以石棺椁为 纵目人冢也”的记载相符。 此外,今天什邡红白镇之得名就是因为此地有红庙和白庙,红庙即为祭祀太阳神的古庙。及至解放初期尚存,过去每逢农历二月初一,还举行祭祀太阳神的太阳会,祭典上颂太阳经。这就与我们在 三星堆看到的古蜀人崇拜太阳的习俗有了关联。深山里蓥华山的黑卡附近还遗留有传说为开明王朝十二世败退山中留下的铁庙子等,大概推断也是古蜀人于迁徙过程中在什邡山区停留的历史痕迹。 迁徙是生存的需要,古蜀人居住在高山峡谷,随时都要为生存而斗争,正是因为这种无时不在的挑战,迫使他们不断迁徙,才创造了辉煌的古蜀文明;古蜀文明成就于成都平原,源头则在那一大片云遮雾罩的龙门山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