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情缘

　　一　　老汉艰难地登着难行的山道，烈日当空。湘西山区的太阳晒在干烈的土地上，恨不得把世间仅有的丝微水份都吸走。老汉一边走，一边叹息：“这世间，除了太阳，恐怕没有什么是不变的。”然后，他望了一下山下的坝子，坝上明显有一座很大的孤坟。　　山下的坝子叫鹦鹉坝，又因为形状象漏斗，山民也叫它漏子。漏子被一条小河围了起来。小河不深不浅，不窄不宽，把大半个坝子围住，留下东边一个出口。那座很大的孤坟就位于坝子的出口处。　　老人们都说，坟里埋的是一个古代在朝中做官的大户的千金。那个大官据说被人造谣而被罢了官，回到乡下生下一个女儿，于是取名为“惜瑶”，取息谣的意思。惜瑶在18岁的时候就死了。听老人说，她死得有点跷蹊，但无人知道得更多。　　六十年代，一帮知青们破四旧，要把坟推倒，结果5个参与的知青，其中有4个被坟里飞出的一只大鹦鹉吓傻了，另一个没傻的人说那只大鹦鹉能说人话，会讲故事,没有人相信他，后来此事就不了了之，那座坟依然立在那里……　　二　　惜瑶渴得双唇发裂，奈何桥上人头涌动，忘川江上热气迷蒙，此处，并非天上，也并非人间，忘川只是一条江，从来的地方来，从去的地方去，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暖人心肺的烟火，也没有彻骨的爱恨情仇，只有：热气。　　望川江水象给太阳煮沸了，翻腾着热气，奈何桥上也发出阵阵灼人的热气，惜瑶已经几天没喝一口水了，热得嘴唇发裂，她忍受着，忍奈着。孟婆婆不停地呦喝：“望川水，望川水，喝了很能解渴，想喝随便喝，喝了忘记前生事，轻轻松松到下一轮迴去。”　　水，水，众人一涌而上，孟婆婆一碗碗望川水一扫而光。虽然惜瑶渴得很难受，全身象是爬满了蚂蚁一样，但她坚持没有上去。她无力地问她肩上的鹦鹉：“小英子，你知道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吗？我渴得快顶不住了！”小英子是一只懂人性会人语的鹦鹉，它说：“主人，忍着吧！快的要十多天，慢的要一个月。要看阳间有多少小儿出生啊！”　　“小英子，我很难受，才几天就这样，我很怕我忍不下去，怎么办？”小英子心痛地在惜瑶肩上飞了两下，给惜瑶扇上几下风，其实它也很难受，它也几天没喝水了，它连看望川水的勇气也没有，它怕自己看见了会冲上去喝个干净。　　三　　惜瑶本是漏斗坝上的官家小姐，相貌秀美，倾国倾城，性情温柔，才华馥郁。其父为官时被同僚污蔑而被罢免，所以命她名“惜瑶”，希望谣言早日平息。　　十八岁的一天，惜瑶随其母亲到山上寺院上香，遇上大雨，不能走，决定在寺院住宿一宵。　　远山如黛，水气迷茫，惜瑶独自在寺院里闲逛，看见大殿香坛前站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衣襟飘飘，既使是这漫天的风雨也掩不住他脸上的清忧。惜瑶的眼前闪过一道亮光，眼神就再也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正看着，少年回过头，两人目光正巧相遇，惜瑶看到少年清朗不凡的脸容，忍不住焉然一笑，连忙低下头去。少年心中惊讶，山野寺院，何来如此雅致的少女？刚才相遇的目光如一腔秋水，竟有人会用眼睛说话，以前见书上这样写觉得很夸张，原来果有其事！他定眼看了惜瑶一阵，越看越是惊异，想到红楼梦里贾宝玉初见林黛玉时说的话：“这个妹妹我在那里见过？”他细心去想，但想不起来，话当然更不能说出口去，怕少女误会他轻薄。他低下眼，转身欲离去又抬不起走的脚步。　　二人就在那里一句不说地站了很久，晚了，反是惜瑶开的口：“官人，有礼。”　　少年受宠若惊，连忙回礼：“啊，小姐，有礼。”少年名宋明，两人低声说说，又低声笑笑，一个郎才一个女貌，一见钟情，感觉相逢恨晚，宋明问起惜瑶的家况，一听惜瑶说家住湘西城郊漏子坝村尚书府,宋明长叹了一声：”唉，原来小姐是官家小姐，唉。”惜瑶忙问：”为何长叹？”“小姐，你我萍水相逢,一见如故，你是官家小姐，我却是落难书生，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如我们不是这样悬殊，我们可能会是……”“可能会是什么？”惜瑶笑问。“可能会是……会是……一双。”惜瑶一听，忍不住一脸菲红,含笑，连忙欲走，少年忙问：”小姐，今天一别，不知道会否有相见的时候？”惜瑶用袖子半掩粉脸，含羞地说："我父母爱我,如你他日到我家中,我或许能说服我父母,成全......一双。”惜瑶连自己也无法相信这话是自己说出来的，说完，羞得连忙跑走。“是吗，他朝无论如何，不论结果必到府上一说。”少年说上一句。惜瑶转眼回到房中去了。　　四　　第二天，天亮天晴，惜瑶随母亲回府，大清早，没有见到宋明，女儿家心事装了一船，倚着船栏，一路上凝望着那潭碧绿得有些发蓝的江水发呆，母亲的话尽是心不在焉。　　回到府上已是傍晚，惜瑶就直奔闺房而去，她想她的好朋友小英子一定想着她呢！小英子是一只懂人性会人语的鹦鹉，一见惜瑶，小英子连忙问：”主人，这个时候回来，昨晚我担心得我想到你那里去，小丫环们关着房门不让我出去，还好听进来的小丫环说，你们只是因为雨大不回来。”　　惜瑶说：“我知道你会担心我，我告诉你，昨天我遇上了一件事，看到一个英俊的少年。”　　小英子很紧张地问：“山上寺院，何会有少年，他有否对你无礼？”　　“没有，没有。”惜瑶急忙说。　　小英子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我们傻妹子主人动了春心了，是不是？”　　惜瑶嘴巴一翘：“小英子，你再笑我，我不跟你讲了。”　　小英子说：”好了好了，那你把详细说给我听听。”　　惜瑶于是把昨晚和书生宋明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小英子一边点头，一边说：”看来还不光是傻妹子主人动了春心，还有个英俊书生也动了春心嘛！”“你再说，你再说，再说我抓你痒痒，看你怕不怕！”“怕了怕了，我投降，不说了，那我们就等宋公子来吧！”　　五　　一天一天过去，宋明却全无音讯，惜瑶不再琴棋书画了，这些于她，再也提不起一点兴趣了，她只是对着小英子不停地叹气，接着是茶饭不思，小英子尽力劝导她，想尽办法讨她欢笑，但一切于事无补，尚书府中，再听不到惜瑶的笑声了。　　母亲见女儿愁眉苦脸，以为女儿寂寞，便和其父亲商讨起惜瑶的婚事，其实已经有众多媒人上过门来，只是惜瑶父母一直舍不得惜瑶，所以没谈成。现在看惜瑶寂寞得很，一只鹦鹉也不能解女儿的寂寞啊！他们决定还是给女儿选户好人家吧！在曾上门而来的媒人口中，他们选中了附近一陈姓家的子弟，该人名陈山，是当地一官家子弟，风流倜傥，风度翩翩，气宇轩昂，是当地有名的才子，虽然出自官家，但风流却不失沉稳。　　惜瑶母亲与惜瑶一说，惜瑶心中有人，何容得下其它人，管它天上有，地下无，心中尽是一个宋明啊！但宋明一直没有消息，她附和着母亲说：”女儿随母亲的主意吧！”　　母亲离去后，惜瑶欲哭，问小英子：”小英子，你认为宋明他为什么还不来，你认为他是为什么？他曾说过，会到府上见我父母，现在他为什么还不来啊，你看他是不是只是一时说说。”惜瑶象是对小英子说，又好象在自言自语。小英子见主人连日来茶饭不思，说：”不如这样，我到寺院去找他，问他个明白，看他为什么不来好吗？”惜瑶心痛地说：”寺院很远，我们坐船要半天，再坐轿半天，你飞去会很累的。”“傻妹子主人，交给我吧，看你这样，我才累呢！”　　惜瑶心急如焚地等待了三天，小英子还真回来了，还真带来了宋明。惜瑶听到家人来报，连忙梳理装饰，谁知道未待惜瑶装饰完毕到堂前去，宋明已给惜瑶父母三言两语说服了，其实宋明一直没来拜见，心里想的也是给惜瑶父母说服的原因，惜瑶一个官家小姐，跟着他四海为家，四处飘泊，她如何受得来？现在倒是好了，她有好的人家要去，就让她幸福地去吧，宋明倒是安心地走了。　　惜瑶又气又恨，急得两眼泪珠儿直冒。小英子二话不说，忙又飞去追宋明，谁知道宋明并没有打算回到寺院去，小英子一路寻找，并没有找到。两天后，小英子无功而返。惜瑶看小英子回来时候垂头丧气，二话不说，无奈地拍着翅膀，知道没有找到，伤心得大哭起来。惜瑶哭着问：“小英子，你看我如何啊，我还想找宋明问个明白，问个清楚啊，我不死心啊，那个新郎陈山我见都没见过，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小英子连续飞了五天，累得一点回话的力气也没有，也支撑着说：“我也没办法了，傻妹子，别哭啊，佛祖自然有安排的。”　　“不行，不行，我不服气，我不服气，我很想很想问宋明一个清楚，他说好了会和我一双，如果他不走，我可以说服我父母的，我死也说服他们啊，我不服气啊！”　　小英子也没有了任何办法，只好不作一声，有时在惜瑶头上飞两下，摇摇头，看惜瑶这样，它也很心痛也很无奈。　　六　　很快，就到大婚前夕，惜瑶默不作声地试着新装。小英子看在眼里，痛在心上，说：“傻妹子主人，你到那里，我到那里，你到陈府后，过几天，我会到陈府去找你的。或许陈山是个更佳的人啊，傻妹子，别伤心啊，佛祖自然有安排的。””惜瑶好象听到，又好象听不到，她点了点头。　　大婚当天，新人拜完天地，新郎陈山宴客，惜瑶一人随媒人入了新房，媒人出去，留惜瑶一人，惜瑶撩起凤冠，见四下无人，立即脱去凤冠霞佩，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生不能与爱的人一起，死又算是什么！她白缎一抛，悬梁自尽。　　一缕香魂，香消玉断，过了一会儿，在轻飘飘之间，她仿佛看到一个很难看的小伙子带着她向前走去，她有点害怕，问：“你是谁？”难看的小伙子说：“我是鬼差，负责引你到奈何桥去的。”　　惜瑶随他而去，他们就这样轻飘飘地走呀走，飘渺间，惜瑶随鬼差大哥飘过一个沙难，她看到茫茫大海边，一名遇害的年轻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那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看到女尸，长叹了一声，将自己的衣裳脱下，轻轻地盖在尸体上，也走了。再路过一人，他停了下来,也长叹一声，走近，在旁边挖了一个深深的大坑，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掩埋了。　　惜瑶看了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怎么第二个人的样子和宋明一模一样，再看看女尸，怎么好象是？惜瑶连忙问：“鬼差大哥，为何我们会见到这样的事情的？地上的女尸是谁？我怎么觉得好象是？”鬼差大哥说：“是你啊,这是你的前生，每一个人死后都会出现自己前生的一些景象，女尸就是你，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你一件衣裳。我想你今生一定认识他，还他一个人情。但佛祖一定会安排你与把你的前生掩埋了的人一起，用你一生，去还前生欠他的债，报答他的埋葬之恩的。”　　惜瑶忙说：”我认识第二个人，但第三个人，我怎么见都没见过，我就死了？”鬼差大哥说：“第三个人？不就是现在抱着你的尸体哭的人吗？陈山啊！”惜瑶仔细一听，啊，是新郎陈山，陈山正抱着她的遗体哭得死去活来：“娘子，我的宝贝娘子，自从在你府上见过你一面，我对你一见钟情，我从花中走过，一心只向你啊，我对你朝思夜想，媒人跑了多少次，好不容易才得你父母答应，我开心得三天三夜不用吃喝，这段日子以来，我做梦都在笑啊！本以为自此郎才女貌，天造地切，快乐鸳鸯，把你放在手中心中爱你疼你，没想到反而害了你，你为何这样啊，你不喜欢我，你可直接对我说，我定成全你的，你为何要选择这样对我啊！”　　惜瑶听了，如一阵雷声，振得她哭不出声音来,过了一会儿，她自言自语地说：“陈山，陈山，是我一时糊涂啊，错过了一段美好的姻缘，陈山，下世我一定找到你，报答她埋葬我的大恩大德。”鬼差大哥催她：“小姑娘你说也是白说，他不可能听到你的话的，别伤心了，我们快快走吧，快点去排队待下一轮迴吧！”　　七　　惜瑶正在望川江上一边想着自己前两生的事情，一边很害怕地看着奈何桥上自己前面那些排队的人，一个一个不是流着血就是老得不成样子。　　这时，小英子急急来了，看到小英子，惜瑶忙问：”小英子，你为什么能来这个地方？”　　小英子一见惜瑶，就哭了：“你好啊，你居然掉下我一个走，你真是，你走了，我还有什么意思？于是我一头撞到墙上，跟着来了。”　　惜瑶看见小英子头上的血迹，心痛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啊？那，现在头还痛吗？”　　小英子说：“不痛了，看见你，我什么也不痛了，只是，我怕追不上你，赶了一天的路，我飞到你肩上歇歇行吗？”小英子笑了。“当然可以。”惜瑶说着，反而哭了，没想到小英子对她这么好，惜瑶把路上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小英子，说：“小英子，我们无论如何不喝孟婆婆的望川水，下一个轮迴你和我一起去找到陈山，好吗？”　　小英子连忙说：”好的好的，你喜欢怎样，我都陪着你，只要和你在一起。”　　惜瑶抚摸着小英子的头，说：“小英子，你真好，有你陪我，我就不再担心和害怕了。”　　孟婆婆依然在不停在呦喝:“望川水，望川水，喝了很能解渴，想喝随便喝，喝了忘记前生事，轻轻松松到下一轮迴去。”　　惜瑶等了十多天，嘴唇干得连和小英子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小英子看主人难受的样子，它又心痛了：“傻妹子，这样吧，你喝，你喝望川水去吧！我坚决不喝，他生我一定告诉你，你的前生今生是怎样的，让你找到那个陈山。”　　惜瑶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如何我忘记了前生今生，他生你来找我，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我会把你当成疯子胡说八道的，我今生报答不了陈山，下一生一定要报答啊！”　　小英子说：“傻妹子主人，如果不是渴得利害，谁会愿意喝一口望川水，忘掉前生的一切一切，如果忍得一时，来生就不用用一生去寻找了。但你看你这个样子，我心痛，心痛啊，我求你了，喝吧，去吧！”　　“不行，不行，难道我这一点苦也受不住吗？”　　“傻妹子，你看你的今生，你就知道，佛祖自然有安排的，快去吧！”　　惜瑶动摇了：“是真的吗？”　　小英子连忙说：“真的，真的。”　　惜瑶高兴起来，向孟婆婆要来一碗望川水，喝了几口，惜瑶对小英子说：”小英子，反正你说佛祖自然会有安排，我们一起喝吧，好吗？我也不想你难受。你难受我心里也好不舒服！”　　“真的吗？”小英子听惜瑶这样一说，比喝了望川水更甜。　　“当然，我们手拉手一起走下一个轮迴，看谁家出生两个婴儿的，那时我们成了兄弟姐妹，一起找陈山去。”　　“好啊！好啊！”小英子也低下头去，好一碗望川水，给两个家伙一喝而光。　　二人得意忘形之间，那些前生今生，在他们头脑中渐渐模糊，他们开始惊惶的四处张望，妄图记起什么。可是，记忆里的一切，繁尘往事，渐渐地，一一远离，小英子努力地想，并不断地说着：”你是我的主人，你是我的主人，我们曾经一起了一生。”惜瑶也努力地回忆着，不停地说着：”我要去找陈山，陈山。”　　小英子停在惜瑶肩上，一刻也不敢离去，惜瑶的手也放在小英子的翅膀上，一刻也不敢离开。他们害怕，害怕一离开了，就会忘记了彼此，忘记了今生共渡了十八年的彼此，忘记了相互关心相互信任相互勉励着走过十八年青春年华的彼此。　　如此这样，过了近二十天，终于快到她们到下一轮迴了，她们高兴得手舞足蹈。　　那个晚上，望川江上，月色皎皎，在层层铁栏的对面，月亮笑眯眯地看着惜瑶，好近好近。惜瑶发现，原来，这是尘世的尽头。　　一天晚上下来，放了十多个人了，快到早上，终于轮到他们了，守门的鬼差大哥大声呦喝：“今天放最后一个了，你们谁去？该到你们谁啊？”　　惜瑶与小英子急了，约好了一起走的，没想到会这样，两个家伙在那里一言我一语，谁不想先走，惜瑶要小英子先走，小英子不愿意留下惜瑶一个，惜瑶急得哭了，她真不想就这样可能永远地离开小英子。　　那个鬼差大哥一手抓起小英子，气呼呼地说：“去吧！笨鸟，话这么多，到下一轮迴，有得你们说的！”　　小英子急了，说“傻妹子，别哭啊，佛祖自然有安排的。”　　话还在惜瑶耳际，小英子就消失了。惜瑶欲哭无泪，小英子的话言犹在耳，可是，佛祖啊，你真的会安排吗？我会找到陈山吗？我会找到小英子吗？　　惜瑶在奈何桥上多等了一天，第二天的傍晚，她第一个入下一轮迴，她害怕，前生今生，在她的头脑中模糊得没有什么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还在灯火阑珊处？　　八　　女儿一出生，两个老来得千金的夫妇高兴得喜笑颜开，看见小宝贝长得个美人胚子，马上请来隔壁的老书生,改了个名,名“惜瑶”。取“待她如宝玉一样珍惜”之意。　　惜瑶到了十八岁，父母给她找了一户姓英的有钱人家。　　夫君待她很好，惜瑶根本记不起前生今生的事情了，虽然心中有时会闪过陈山的名字，有时会想起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傻妹子，别哭啊，佛祖自然有安排的。”可是其它的一切，她再也想不起来了。　　只是，她知道，她很幸福，夫君对她无比体贴，疼她如掌上明珠，手中的宝玉，幸福得她有时好生害怕。　　一天，夫妇二人正在谈话，夫君低头看见惜瑶眼神里有淡淡的哀怨，眼睛里晃着泪光。夫君忙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问：“我的好娘子，你怎么啦？是我不够疼你？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怎么哭了？”　　惜瑶说：“不啊，英夫啊！你对我真好，我们现在如此幸福，不知道我们下辈子，会是怎样的呢？”　　“傻妹子，别哭啊，佛祖自然有安排的。”夫君说。　　这话怎么会如此熟悉，是谁总说的？但惜瑶想不起来，夫君小心翼翼地替惜瑶擦干泪水，幸福地，二人相视而笑。　　湘西的太阳如旧的猛烈，鹦鹉坝上的人家如常地生活着。一天，坝口的孤坟被雨水冲了开来，多事的人发现，里面竟然空无一物。过了多年，原地长出了一棵小树。小树越长越大，到了后来，远看竟象两个紧紧相拥的人。　　是的，佛祖自然会有安排的。　　当你携起另一个人的手时，或许就是前世残存的记忆在提醒你，前生有恩于你的人，可能就是身边这个与你相濡以沫的人了。

惜瑶？这是真的？

呵呵，名字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