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医陈炜与良将顾葆裕的故事

⊙ 丁芝萍
　　在我国的彩云之南有一座少数民族杂居的小县城巍山，因境内有座佛教胜地巍宝山而得名，古地名为蒙化。陈炜1929年出生于巍山县城一中医世家。曾祖、祖父、父亲都是当地的名医，尤为祖父，其医德医术享誉当地及周边几个县，有病人感恩赠匾悬于门前，匾题为“范陆同心──范仲淹日：不为良相，当为良医”。
　　陈炜虽出身中医世家，却并不喜欢医道，他志向高远、好奇，总想做点别的。1950年新中国刚刚成立，陈炜们中学毕业面临着升高校的选择，在几位同窗好友的带动怂恿下，却懵懵懂懂地考上了云南大学医学院，且是西医。读大一时，学解剖学，需用人骨作研究，而当时的人骨来源是承袭旧的做法，由学生自个去掘墓，实质上就是去“偷”。如是遇上穷人家草席坑埋的尸体，肉滥得快，能得到一副光骨架，如是遇上棺葬，尸骨上附着腐肉。就得将其置入汽油桶里用水煮，把腐肉剥离，然后将骨头漂白，复原。这类功课自然令人厌恶而乏味。他曾想放弃，并已办了转读文科的手续，后经同窗好友们劝说，才勉强留下继续学下去。
　　1955年毕业，国家统一分配。其时的政治背景是以阶级斗争为纲，强调家庭出身。陈氏家庭化为剥削阶级，加之复杂的社会关系，尤其是陈父竹铭曾“窝藏”国民党中将宋浠廉部属兵团司令、军长顾葆裕而被获罪服刑5年送劳改。出身条件“不好”的陈炜被分配到川南穷僻的宜宾就医。
　　被陈父“窝藏”的顾葆裕是怎么样一个人呢？顾葆裕，江苏松江县人，黄埔四期学员，参加过北伐战争和抗日战争，为中国首届航空队飞行官、陆军少将、远征军师长。于1944年五月至九月间，率部在滇西英勇顽强阻击日军，光复腾冲，有力救援美英盟军，荣获美国总统杜鲁门颁发的军功勋章一枚。在滇西期间，顾葆裕与陈父相知相识结为干亲家，并出资将干儿子陈炜先后送去大理、昆明、重庆读书，为期七年。国共内战期间，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顾葆裕率124军从重庆经宜宾、犍卫、乐山，欲去西昌。乐山一战部队被打散，顾同属下叶参谋被俘，却机智地脱逃，潜入滇西陈家躲藏。陈父对这位儿子的干爹、战功卓著的抗日将领深怀钦佩和感恩之情，他当然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他将顾军长藏匿在家中。待风头稍息，顾军长踏上滇缅公路，克服重重困难到达缅甸，又辗转去了台湾。蒋介石任命他为第六军军长。1959年病故，蒋介石亲题墓志以表达对爱将的褒奖。而在大陆的陈父竹铭也因此付出了5年囹圄之苦的代价。
　　诚如陈炜的经验之谈：兴趣是在工作过程中逐步培养起来的。陈炜自从选定医业后，既耒之，即安之。一旦接触，融入，便有了兴趣，便热爱而执着地追求下去，也就逐步进入了境界。也许是遗传基因，更是后天的造化，陈炜比较全面，大外科，从头到脚、烧伤等症都涉及，偏重泌尿。陈炜重医术，更重医德，他以高度的责任心和爱心对待病患者。尤其是重病人，他总要亲自去关心查看术后情况，以至一天不见，心里就不踏实。一旦遇上急诊，哪怕是寒冷的冬夜，也毫不犹豫地起床应诊，多年来，他夜晚出诊不下500余次。他还经常深入到区乡指导和协助工作，是下基层出差人次最多的医生之一。他注重专科人才的培养。为引进先进设备，完善医疗基础设施，他到处化缘……他的同事称道他是工作狂，自己病重期间，只要能勉强走动他都要去病房看看，哪怕只呆上一小时两小时；对青年人的培养非常耐心细致，毫不保留地传授经验。一位尹氏病人告诉笔者，二十多年前陈炜主刀为她做的肾切除术，做得很利索干净，术后多年没有异常，而且陈炜一直都很关心她的身体和生活状况。不少病人都反映，陈炜及那时的大夫们不兴收病人的红包。夫人聂振媛，著名音乐家聂耳的亲侄女，是陈炜的同乡、同学，执教于宜宾卫校，她夸陈炜是个好丈夫，孩子们的慈父，且生活简朴。
　　在那些个极左的年代，陈炜们属于“可用不可信”的第三类人，政治运动一来，即靠边站，或是被“运动”的对象。对这些不公的政治待遇和屈辱，陈伟虽然倍感压抑而无奈，但并不悲观丧志，他始终坚守自己的医生本份，救死扶伤，是他人生最大的价值和欣慰。

　　陈炜自1955年分配到宜宾一医院至1989年退休共计34年的在职期间，一直坚守本职，从未挪过窝，他见证着宜一医院草木的变换枯荣和人事的更替兴衰。他回忆道：作为西医外科，老一辈的手术停留在中下腹部和四肢；第二代手术是从头到脚，全面开花；再后，逐步向细、专、深、精的专科发展。全院初始只有120张病床，120余名职工，而今已发展到一千余张病床，八百余名职工（不含临时雇佣）。“历史是一个过程，医院如接力棒式地一代代传承、逐步壮大”。陈炜说。
　　他是宜宾医界第一个主治医生，第一批副主任、主任医师，文化大革命结束后，拨乱反正，他被启用为第一副院长，继后入了党任正院长，宜宾医学学会会长，宜宾政协委员。几乎每年都评为先进。
　　陈炜60岁退休后面临着两大选择：一是彻底休息。几十年如一日泡在病房里，累了，该放松下来安度晚年。二是继续下去，发挥余热。回首平生，“前除年少后除老，中间光景不多时，还有炎凉与烦恼。”心里不甘，60岁，正是人生经验积累和智慧的鼎盛时期，一旦终止，真太可惜。为什么就不能自己或与人合作开诊所，办医院，既可发挥余热，为病患者排忧解难，同时也有所经济收益呢？时遇原分管文卫系统的老领导张子先提议让陈伟出来趁头将离退休医生们组织起来发挥热余。于是，陈炜选择了后者。初始，即1989年，陈炜们选定搞肾结石碎石爆破项目。由陈炜牵头，大家集资凑合了30余万购置一套碎石爆破设备。该设备要价60余万、余下的由厂家的设备折资金为股东之一，陈炜方多一万，控股。借405医院地盘，或者说与405医院合作，只搞了一年，就把厂家那部份股买过来了。开宜宾医界碎石爆破的先例，搞了约20年，收到了较好的社会和经济效益。后各医院也陆续搞爆破，他们就另选新项目搞透折，人称“人工肾”。也是宜宾搞得最早的一家。1990年始，搞了七、八年，救治了上百个肾衰竭病人。后因病人拖欠费用太多，欠款难收回，他们又创立肿瘤医院，时为1993年。依然是原来搞爆破和透折的班子。始与黄桷庄电厂合作，厂方出17亩地修筑肿留医院，选址二二四地界。新医院建成后搞放疗、化疗、手术等，只开诊了一年多时间，因该厂领导易人，不再合作，只好另起炉灶。1997年集资在南岸酒都大道买了约三千平米的街房作门诊和住院部，在大南街买了一处老年医院。他们从一百余万起家，后增值为三百余万，他们还在继续扩大发展。作为主要创始人之一的陈炜，呕心沥血，倾其毕生积蓄所创建的肿瘤医院历经多年的艰苦曲折已于2010年底竣工并于今年春季期间正式开业【注】。宜宾肿瘤医院位于蜀南大道，占地约三十亩，是宜宾建院最早，规模最大，技术力量最强（汇集了宜宾一、二医院为主的专家），设备完善的第一家民营医院。
　　陈炜患有糖尿病、痛风等多种老年病，2001年，陈炜因头颅内出血肿开刀，术后身体不济，时年已届73，才退下“指挥火线”。但是，他仍坚持半天门诊。真可谓，生命不息，壮心不已。
　　2011年5月2日下午，陈炜因病故世于宜宾肿瘤医院，享年八十二岁。葬于宜宾县柏溪公子山公墓。
　　【注】宜宾肿瘤医院是以陈炜牵头与一拨有志医生集资从1993年始创立并不断发展壮大成今天这座规模宏大的医院，后期由民营企业家肖中莲为主要投资方并任该院董事长。陈炜任前任院长。

中国各门各业，需要这样的精通业务，性情善良，淡泊名利的社会人士，他们才是真正的中国的脊梁。希望，中国不要再搞那些“左三拳，右三拳”政治运动了。

谢谢陈学林先生的理解和给力。

平凡的人生，伟的事业，敬慕

这就是中华传统文化熏陶出来的中国人，曾经在报纸上看见有人把他们称为“民国人”。

抛开政治不谈，陈炜先生是位好医生，就算不抛开政治，他父亲所做的事却要他来承担，与情与理都不该，且那姓顾的是其干爹，又资助其读书，于情于理也在情理中，若他父亲见死不救并落井下石，有违做人的基本道德（暂不论姓顾的是否是战犯），因此，政治这东西，有时害人不浅，也希望中国别再来运动了，安定、稳定、和谐才好，当然，安定稳定和谐的基础是人与人、人与社会相互包容，没有腐败贪污、没有官僚主义、没有人祸是最好。

几位先生说得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