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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稿·书籍·文献谢其章(上):藏书的甜酸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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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这样一个爱书的人,他藏书、读书、写书;他喜好收集老杂志、老书籍,随手拿起一本都能说得头头是道。他将写作与收藏合为一体,形成自己独特的经营模式。这个痴迷于书的人,就是谢其章。本期《文坛开卷》,谢其章同止庵一起带你领略藏书的甜酸苦辣。

读书 写书 藏书
止庵
:这好像文化大革命以后才有的。

谢其章:不是文化大革命以后,九十年代才有的。九十年代查不到收藏两个字。

止庵:就是八十年代的时候。

谢其章:叫玩物丧志,所以现在谁说收藏都是旱地拔葱。像我从小就报癖,现在对文字这东西就有一种感觉。

谢其章:这是铜版纸,良友图书公司做的。

止庵:我这样理解,首先他确实是一个聪明人,其次他还是一个老文艺青年。他喜欢写东西,所以收藏之余还要把它写出来,而且当时他的稿费也是他收藏的一个补偿。有的人纯收藏不卖,据我所知,老谢没有副本不会卖。

:基本上属于只进不出的。

止庵:只进不出。他通过写文章获得稿费,然后补到收藏里。他经常给我打电话说,我买这个东西我得给它写出来。

谢其章:写回来。

止庵:写回来就是,比如一个东西三百块钱,我写一个文章,最后挣三百块钱。

:就算值了。

谢其章:我的经营模式嘛。

止庵:我觉得挺好的,同时老谢的文章大家还都说挺好看,这是一种方式。最终老谢可能不以收藏著名,而以文章著名,文章就传世了,但收藏传不了世,古往今来收藏都没有传世的。

谢其章:没有。

止庵:没有这种事。

谢其章:而且进不了,文化史里没有这个。

止庵:这个东西没有身后事。

谢其章:不能靠人收藏。

止庵:收藏没有身后事,所以最终还得把它的价值转换成另外一个价值。

谢其章:我通过写收藏把中国三十年代的漫画和电影史给捋了一遍,而且我那本电影书是唯一的个人写中国电影的,对吧?

止庵:我知道。

谢其章:藏品是我干的事中唯一把它发扬光大的。这么多人收藏电影杂志,只有我给它写出来了,四个字以蔽之,甜酸苦辣。

我的收藏与写作
止庵
:老谢我还得问你一个问题,这些年你收藏这么多杂志,尤其是沦陷集杂志。通过阅读这些杂志里的东西,有一些人是不是就打这里边知道的。前两天你说你出了《玲珑文抄》。

谢其章:你老提,那个张什么玲,是你们家什么人。

止庵:对啊,这问题的背后说明因为你这书,你跟那张什么铃就建立一种联系了,这种联系不是慕名而来,而是倒过来,是不是这么回事?

谢其章:因为文学史没有周黎庵、文载道,扬之水都是后来才知道,以为文载道是新人,还能找到呢。

止庵:一看就是金性尧。

谢其章:你们现在说的张爱玲,我当年一点点把杂志上张爱玲发表的文章都抄下来,那时我并不知道张爱玲有多么了不起。

止庵:那时候觉得她好?

谢其章:我就觉得她那个味儿怪,和咱们主流的鲁迅还有文载道、周黎庵他们写的东西不一样。后来才知道沦陷时期的上海和北京只能写这个,所以虽然咱俩当时看书不一样,但都养成了一个好习惯。

止庵:就是跟书结了缘。这个缘,其实在我来讲,文化大革命中间想找书没有书,文化大革命以后买书、读书,都是因为那时候有一个空缺。我不知道你有这个感觉没有?

谢其章:我觉得我这个加引号的藏书跟你那个读书有一个共通之处,就是最后你得写出来。

谢其章:其实我藏书不是最好的,但是谁也写不过我,我写的是最多的,你知道吗?以后还得说我为什么叫藏书家,这是有争议的。

:您觉得您其实是写书?

谢其章:我是藏书里头写书最多最好的,他们不知道怎么写。读书这个事说道太多了,你得把读书、藏书、写书结合起来。

:对,是的。

谢其章:这乐趣特别大。我这有两本最著名的,三十年代老漫画和三十年代电影,我还复制过一套《电影杂志》,这个我提供底本。一共三十八本,全部的封面弄出来,完了复制。这是《梦影集》,这破封面给我设计的,你看两段话重着呢,这段背后的话写得好着呢,这是我两本专门的书。

谢其章:我通过写这一本书,把中国漫画史和中国电影史温习了一遍。中国电影第一本杂志的时候,刚开始无声电影,什么时候电影开始说话了,电影院、电影票是怎么回事,北京当时什么电影院,电影院怎么看电影,好莱坞电影怎么进来那么快,这个就是明证啊,而且我又出了这么一本书。漫画我是有复制的,因为漫画的东西,只有通过画报才能流传下来,原作全没了,丁聪他爸的画,一幅都没有了。

谢其章:自己做的书页,这是四十年代一本原版书的封面,叫《燕子人家》,我给它弄好,现在电脑技术很高,但是你得有完整的这个,除了没有定价全有。你看我当年写的,其中的幻灭是前所未有的,这个只有止庵和我知道。他说如果我不在家,他可惨了,马上拆包。

谢其章:这都是我自己买的,我跟他们不一样,但他们对于我伸进他们写作领域比较那什么。

:比较怀疑。

谢其章:对,止庵刚开始都不搭理我,保持联系啊,让我提供张爱玲的照片。

止庵:他有个人的一些爱好,以前大家看电影,然后他买《电影杂志》,爱看漫画,买漫画杂志。我挺佩服老谢的,说实话,虽然有时候闹,但你真要问老谢有没有不得了的藏品,确实没有,但是他把它写得煞有介事,好像他有多少好东西似的。

谢其章:收藏里确实写得挺好,我同意萧振鸣那个定位。

止庵:他说呢?

谢其章:老谢是收藏里写文章写得最好的。

止庵:但不是收藏最好的。

谢其章:当然,收藏得是韦利了。

止庵:比如老谢这么感兴趣收藏,如果咱们以一个长远眼光看,这东西在老谢的一生里是一个宝贝,等老谢不在了,这东西在后人眼中可能什么都不是。

谢其章:孩子都说了,别跟我啰嗦,别说这本值多少钱,把楼下那个收废品的叫来,一万块钱全拿走,去之而后快。

:真正值钱的应该是他的文章吧。

谢其章:对,我肯定传世。国家图书馆和版本图书馆,我的书全搁那了。

我不是“藏书家”
谢其章
:咱们先说藏书定位,我一直认为我是买书,后来二零零六年新浪网让我开一个博客,但名字总不能就叫谢其章,他说你叫藏书家谢其章吧,就这么给我定了一个藏书家身份。藏书家这个词,辞海里查不着,小词典、大百科都没有。这个“藏”字弄到我身上就像魂灵附体,我想甩掉藏书家,尤其把这个家字给弄掉。现在有人起名叫书爱家什么的,我觉得这太扯。你看你读书没人管你叫止庵是读书家吧。

止庵:读书是一种生活习惯。

谢其章:这个身份是臆造的,没事在那呆着。比如说炸油饼那个老板和腰缠万贯的李嘉诚,咱们都管他们叫老板,藏书家也是这问题。你给我定位一个藏书家,统共就那两间破房子,既要睡觉还要吃饭,就算满打满算全是书,能有多少?

止庵:而且也没什么珍本善本。

谢其章:我写了一本书叫《创刊号风景》,马上人家就把新创刊的杂志,《时尚芭莎》之类的全给我了,我说拜托了,我不弄这个。

止庵:说到这个,人活着得给自己找点事,得有点乐趣。我觉得收藏的最高境界就应该是爱好,购买是比较低的层次。但现在也不防把它转过来,最高是一个藏书家,最低是一个藏书爱好者,我觉得这也可以,您说是不是?

谢其章:我这藏家之名掩盖文化之名了。

止庵:是啊,那你还想怎么着。

谢其章:藏书家这词特别容易引人反感。但你要说藏书爱好者,就不一样了。

止庵:藏书家这词严格说应该有一个标准。像我的朋友写书,买这买那,其实不买这书,它会不会继续在书店里摆着,是最主要问题。你想要,他也想要,才叫收藏。如果你买了之后搁在那,也不叫收藏。

:捡破烂了。

止庵:对啊,捡破烂跟收藏的区别就在这。

止庵:老谢平心而论,他是穷出身。

谢其章:对。

止庵:收藏家基本上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高者近儒,低者近丐。

谢其章:你当时说的是不是形象啊?

止庵:有的人是小的溜,比如这东西过了十块我不买了,为什么呢,我这一个月才挣七八十块,我花十块钱买一本书,这不太可能。收藏的意义在于投钱获得一个比别人更大的价值。

谢其章: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把收藏的东西写出来,转化为文化。

止庵:你的收藏值得一写,如果说光买《红旗》杂志,《解放军报》全份的,《人民日报》,你写什么?

谢其章:对。这就是可写性差。

止庵:对,可写性差。刚才咱们看那个中国收藏杂志这一期,你这一篇文章讲了张爱玲,梅兰芳,黄宗英,说明你那里面有这东西可写。

我的珍贵收藏
止庵
:你到底买了多少本旧杂志?

谢其章:我觉得一个人要知道自己有多少书的话,他一定书不多。

止庵:你知道不知道?

谢其章:大概几千本吧。我是凭着两千本书就当了北京市第一届藏书状元。

止庵:两千本就可以当藏书状元?

谢其章:他不知道啊,我原来也是谦虚。如果你去,状元肯定是你了。到我们家一看,何止两千本,两万本都有了。但他没有两万本书那个概念。

谢其章:这个封面我用到书里面,他们做电视剧的拿走,做的电影院的广告。我每个东西上都有记号,比如这撕一小口,这粘一块。这是三十年代有名的独立漫画,你看,这是黄苗子刚去世,九十六岁。像丁聪当时也画了很多庸俗的漫画。

谢其章:九十年前,中国蝴蝶鸳鸯派杂志。

谢其章:《青春之歌》永远有知音,我找他去了,还劲劲儿的。他们没有《青春之歌》。就是这个《大众电影》这谢芳。

谢其章:他一期全是好莱坞的明星。这有了,陈娟娟,画得多好。

:现在淘都淘不到吧?

谢其章:淘不到,想淘也得七千多块钱,还没有这品相好,香港拍过一次。

谢其章:给你拍一下这个,其实不太愿意让你拍,从来没曝光过,这里面有插图。

:张爱玲的哪部小说,您觉得写得最好?

谢其章:没有最好,张爱玲的作品全是好的。二十年前张爱玲所有发表在杂志上的东西,我是最全的。你看,你有《天才梦》吗?而且“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不应该是虱子,而是跳蚤。虱子是爬,跳蚤是跳。大家都认为是这个,这个张爱玲也给弄混了。跳蚤,古上蚤,蚤子,是不是应该念蚤子?

:是,跳蚤。

谢其章:这是前两天我发现的一个张爱玲的文章。上海《翰林》杂志,这是周璇。

谢其章:这是中国的第一本日记特刊,非常之棒。这是陈之佛,中国当年的美术藏书家画的。你看当年的日记,人家的目录页是这种的,你看到没有,现在都是老糙活。《青年界》日记特刊,咱们现在《中国青年》办得了这样吗?办不了这样。

止庵:有没有一本让大家特别能看的书?带一本书给我们看看。

谢其章:好,带一本书,但是我带这本书你可别嫌脏。

止庵:至少我也得看看是什么书。

谢其章:我这身份就跟周氏兄弟似的,怎么摆脱也摆脱不了。

止庵:蜂王浆口袋包这个怎么回事?

谢其章:这是第一道,万一这水壶洒了呢。

谢其章:这是第二道。

止庵:挺漂亮。

谢其章:这书有装饰。

止庵:哦,这书还行。

谢其章:这书不说镇宅之宝也差不多。

止庵:老谢拿了一本《家》。

谢其章:《家》的初版本有一个伟大意义,今年正好是初版本八十周年。这书你先给界定一下,它是解放前装帧合订的,还是一九三三年开明书店合订的?

止庵:我觉得这书挺奇怪的。

谢其章:他说这书还不够珍本资格?

止庵:应该不够吧。

谢其章:我跟你说几个人没有吧,大藏书家唐弢没有,巴金本人没有。

止庵:没有精装还是没有这版本?

谢其章:没有这初版本,初版本当时只印两千本。

止庵:你拿这书是想看初版本,而不是看精装的?

谢其章:你老说我藏书于家,这本书在我这书里比较珍贵,有得一说这书。

止庵:哦,真是初版。

谢其章:真是初版,而且当时的初版小说只印两千部。

止庵:当时也不便宜,一元七角,大洋。

谢其章:一元七角,只有鲁迅他们能买得起。

止庵:这年头这么多本没有?

谢其章:没有了,两千本,上海旧书店,上海复旦大学,上海图书馆,现在是巴金纪念馆。

谢其章:巴金的《家》,这是我自己搁了一个罩。一九五六年拍的那个电影叫《家》吧,拍这个的时候,电影里闪了一下这本书。这是《激流》,激流三部曲,《家》在这。巴金的纪念集里全没有这个书的书评,珍贵异常。

收藏的甜酸苦辣
止庵
:藏书最后得知道哪本好,值得一藏,是这意思不是?

谢其章:是这意思。但是你得在交了好多学费,甜酸苦辣之后再摸打出来。

谢其章:全民的收藏意识非常强,只要你老谢要盯上,化名也不行,他们也跟着抢,所以我现在很难买到东西了。人说老谢你太笨了,买了之后你不能写,一写大家都知道什么东西是好了,所以就玩命抢你这些东西。但是我写是有目的的,我得把成本收回来,但是这东西收不回来,你像《电影杂志》和这漫画你怎么能收回来,好几万投入,一本书才多少稿费啊。

:爱好嘛,不写不快,不吐不快。

谢其章:对,这是我自己选择的。

止庵:说到文章,最近我有一个观点,我觉得普通人是死一次,创造者死两次。创造物将来好多人都会淘,有人在生前作品就死了,有的人活着,但书死了,这种情况很多,还有的是他死以后书也慢慢死了。有的人我们觉得肯定传世了,但是咱们看的时间可能太短,如果把时间拉长,可能后面也会陆续死掉。所以这东西,说实话,收藏也好,写作也好,最大的乐趣是你此时此刻,如果你从写作里没得到乐趣的话,趁早别干这事。

:收藏也是一样。

止庵:一样,收藏更控制不住。我特别赞成有人“及身散之”,这是老规矩。就是这人到一定岁数了,来日不多,东西,朋友谁觉得好谁拿走。

谢其章:这两个三百,要行我就要,不行就算了。

:给三百八吧。

谢其章:当时这几本,毛泽东周恩来蒋介石,你才跟我要多少钱啊,十点多钟。旁边人说,咳,也就是他能买得起。闻一多的一个后代,他一刺儿我就走了。后来我回去跟他说,蒋介石不要了,我就要毛泽东跟周恩来,他说那不行,我又转去了,再回来买走了。后来我加多少钱,人都不卖我了。

谢其章:酸甜苦辣。

止庵:酸指什么?

谢其章:酸就是看人家买东西自己没买着,酸,吃醋。还有一种是心酸,回家之后小孩要交学费,没钱。钱都买书了,爱人一问还不敢说。刚花了大价钱买书,回家就得把生活费降低,这就是心酸。酸就别提了。甜就是买到好书,但这是甜酸苦辣这份额里占得最少的。东西得好,价钱又得便宜,还又喜欢,像这种好事不是随便就能碰到。苦有两种苦,一种体力上的,来得早,挨冻挨晒,像今天这么好的天没有。辣就是价格非常辣手。香港话说,有一辣手。

谢其章:买东西我估计得有一百来万了,我爱人不在这我可以说,你看我们家这情况,哪有她的地方啊。这东西很心酸的,如果你爱人每天往家这么买衣服你受得了受不了,他们老吹牛每个藏书家后面都得有一个贤内助,她虽然也叨唠你,但她容忍你啊。
  我们那主知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买书呢?我就只能跟人吹牛说我又出本书。她说挣多少钱啊,挣九千多块钱。啊?一本书钱,装修厕所都不够。

:真不容易。

谢其章:收藏的人,说实在的,有很多毛病,患得患失。就是买来特高兴,同时又心疼钱;比如擦肩而过,别人买走了,好几天不舒服,你不知道那个劲头,真的特别难受。止庵现在有点染上那癖了,我说你这就是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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