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实空间──彭镇老茶馆

虫乙 · 发表于: 2014-6-28 20:05:13

　　泡茶馆是“最四川”的休闲方式，代表了川人与生俱来的悠闲和浸到骨子里的淡定。“天上晴天少，地上茶馆多”，四川茶馆甲天下，早在民国仅成都市就有茶馆近600家，当时每天泡茶馆的占到总人口的1/5。

　　彭镇老茶馆，将古老与现代，传统与时尚混淆在一起，让时空产生迷离……
　　它在江湖中的名气很大，但知道它的人又很少。在摄影圈中享有很高盛名的老茶馆，但当在街上逮谁问谁时，大多数都会一脸惘然地你“老茶馆？到处都是，你说的是那一家？”。
　　茶馆相对于成都人而言，再平常不过。它是这里最为常见的一种生活方式，习空见惯得如同洗脸刷牙，吃饭睡觉。不知道是哪个少见多怪的摄影爱好者，突发奇想地将这些喝茶者拍成照片，发在网上，于是很多人这才恍如隔世地问“彭镇老茶馆？在那里哟？啷个不晓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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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坐茶馆的，以老年人为主，大多都居住于场镇，也有来自附近乡下的。清早起床，洗漱早餐之后，最要紧的事，便是到这里吃早茶。一把竹椅，三尺方桌，一碗花茶，三两老伙计，或玩玩川牌，或慢条斯理地卷一枝叶子烟，半晌的时光便在吞云吐雾中，不知不觉流走了。那怕什么也不做，静静地吃着茶，发发呆，打打瞌睡，心境也是无比的惬意。
　　他（一位茶客）坐在茶馆一角，身后的墙面，灰泥已经脱落，裸露出竹子编织的墙体，象没有肌肤，只有骨架的身躯。墙的上半部分完好，绘满了文化大革命时期铺天盖地的招帖画，伟大领袖神采奕奕站在墙上，满脸堆笑地挥着手。旁边是是“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几个红色大字。听说他住在附近的乡下，距彭镇有几公里，每次赶场都会到这里喝茶。他兀自坐着，抽着我递给他的烟，浅笑着看我们拿着相机瞎折腾。墙上的钟一到十二点，他便起身走了，走之前不忘给我挥手说“谢烟了！”
　　老茶馆门口剃头摊子是小时候常见的那种，它的存在很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摊子有两个人，师傅拿刀，徒弟负责洗头，这也是小时候常见的标准配置。剃头师傅50来岁，是一个驼背，让人想起《巴黎圣母院》里的著名人物。剃头摊子的设施再简单不过：三尺之地，一面斜挂在墙上的镜子，一把能屈能伸的老式躺椅，再加上些剪子、剃刀也就齐活了。光顾生意的大多都是些老者。躺在剃刀下的脑袋，其实上面已经没有几根白头发了。剃完头之后，师傅在后颈脖上的几下拿捏显然让人十分受用，还有“取耳”的绝活，也让躺椅上的人既紧张又享受，露出飘飘欲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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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茶客炉火之间，掺茶倒水、收碟摆碗的主要有两人，一个50来岁的妇女，一个30来岁的小伙。小伙子赤着上身，忙碌的身影筋骨线条明晰，极具视觉张力，尤其在冒着热气茶壶边，叨着烟，“咬牙切齿”地擦洗茶碗时，健美的身材和舒展的动作也成了摄影爱好者的捕捉对象。
　　中午时分，茶客陆续离去，茶馆里突然间便空空荡荡。茶馆的主人在其中一张方桌上摆上两三个菜，一个80多岁的太婆从里间驻着拐杖出来也坐在桌边。三个人便围在桌前，开始了他们的午餐。菜不多，但质量不错，我们看到中间有一大碗炖猪蹄，每人面前还有一大杯白酒。在太婆的邀请下，我尝了一口她杯中的白酒。纯正的高粱酒，甘冽醇香。于是，中午的餐桌上我和猴哥面前也多了一杯这样的高粱老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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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镇距双流3公里，距成都市区也不过15公里。在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繁华都市一隅，还能找到这样的静谧之地，还有这样一群自由自在的市井百姓生活着，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观。镇的老房子很多，多数是那种歪斜老旧、破败低矮的木门铺子。街上茶馆也多，几乎几步就有一家，每家的生意都是出奇地好。最有名的这家老茶馆当地人叫观音阁，地名的由来已经无从考证，但房子的历史则可以追溯到清中叶，店家骄傲地告许我们“有300多年了喽”，单是茶馆的历史也有100多年的历史，百年老店，毫不夸张。
　　彭镇，一个仿佛定格于过去某段岁月中的小镇，那些挑扁担的、编竹框的、摆地摊的、卖叶子烟的、剃头的、磨刀的……，没错，八十年代小镇的市井百态被活生生地固化在这里。进入这里，如同走进一幅幅历史老照片，让人鲜活生动地重返童年，闻到了久违的泥土气息。
　　从同行者的感受中，不难发现这里已经被现代化进程抛弃的生活方式，却激发了都市人的兴趣和关注。这是为什么呢？或许这里以最平凡姿态铺陈出的简单、平和而悠然的日子，恰好是许多在钢筋混凝土峡谷中艰涩行走的人们最渴望得到的。
　　彭镇老茶馆，成都最市井文化的活化石。现在它广泛而热闹地出现在各大在网站，吸引着不少猎奇的眼光。于是，眼下的茶馆生活，又似乎成了一种表演。只有走近它，你才会发现，这真的只不过是他们是最真实的生活状态，它离现在很远，却离童年很近。只有走近它，你才会发现，我们这些猎奇者是多么的多余和扫兴！
　　老茶馆，除非我可以为成为其中一员，否则我不会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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