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读书,一个人在屋子里,在灯下捧着一本书读。如果外面下雨就更好了,我陷在躺椅里看小说,我认为那是最适合看小说的天气了。由此,整个世界都仿佛在下雨,雨将时空的逻辑全破坏掉,我就像徘徊在书里边一样──我看到从哈莱姆到炮台公园的整个纽约展现在眼前,看到蚂蚁般的人群堵塞的街道,看到高架铁道上的车呼啸而过,看到人流涌到剧院。我隐约想到,不知我妻子现在怎么样了。”这是生于一百年前的美国作家米勒的小说《北回归线》中的一段描写,我读着它们,无论如何觉得自己已置身于那样的人流中了,而且心里也正想着一个人……是啊,这与目前我的生活情形和感受,有多少差别呢?其实,是没有多大差别的。我发现,很多时候我必须要通过文字,才能够看到自己的存在,或是这个世界,否则,我就会被眼前琐碎的一切弄得极端的昏聩而麻木。
读小说也罢,读其它任何门类的书都一样,书得以让我接触到了自己不可亲身经历的无数地方、事情和别人的经验。并且,我会感到它们似曾相识,或者无形中借鉴了书里的什么,或者自己的认识有了变化等。不论是哪一种结果,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读过许多书与没有读过什么书,其内心是不一样的。书让我知道了世界的一次次的被表达和被诠释,以及但丁、卡夫卡、卡尔维诺、康德、叔本华这些人简直都是奇迹!当然,还不止是这些。经过了读书,应是生命的另一次的诞生吧。
尤其是,读书让我安静了下来,在这个十分物质而又浮躁的时代,安静下来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对于我,唯有安静下来,我才可以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即:那些用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纬度、光阴和诗意。我对读书饶有兴趣,也许就是因为它有这种力量,它让你不得不安静,由此你才可以走近神圣的书的世界。还有,读书的气氛和状态──在一间与世隔绝般的小屋里,拉严窗帘,适宜的灯光在飘,我听着自己的手指将书页翻了过去,一声“哧啦”的纸张声音,会让我感到自己居然这样的寂寞,又这样的幸福。这时,我随着书里面的某些词语或故事流动着,像是有一条闪光的河,在一个很远又很近的地方流淌。这难道不是一个人生命的最好时刻吗?心如止水,与书为伴,这样的时刻会帮助我忘记痛苦,还会让我的心变得豁达和深刻。多少人在读了一本书,或许多本书后,开始了一生的转折。我何尝不是如此呢,自从读了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我疯狂地迷恋上了文学。
有时候,我是要去寻找一些书来读的,找一些哲学的书,我往往是从难懂的阅读中获益的。梭罗说:“我们必须踮起足尖,把我们最灵敏、最清醒的时刻,献予阅读才对。”
这种读书态度,是我神往的,我也在朝着这样的高度努力。好书大概是需要去“努力”阅读的,而不是轻松的阅读!在读书中,我蜕变着,生长着,这是一生的“生长”,即便生命开始衰败,而由于读书的缘故,灵魂却不会衰败,并且一个人生命有限的范围,也因此会扩大,会有飞翔的瞬间呈现。反过来说,书让我不会干瘪,也不会腐朽。几乎每一天,我都有数小时与书在一起度过。细想,许多年来只有书不离自己的左右,它是自己最为长久而可信的一个朋友,只要我不背弃它!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作者:张立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