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恨什么吗?呀。我儿子,他笑话我的南方口音并且他还问为什么。前天他碰巧撞见我和老婆在沙发上亲密无间。他急急地叫,不要亲妈妈。什么儿子!儿子是八九点钟的太阳,老子是八九点钟的月亮不成!儿子打着他的小算盘,一门心思提问题,幻想问倒我.“爸,你说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先有蛋呀,这种蛋不是现在你所看到的蛋,是另外一种蛋,然后就进化成鸡蛋,鸡蛋然后就变成鸡了。哼,小子,想用鸡生蛋,蛋生鸡来考我,你真是个孩子。“恐龙为什么会死。”,儿子,你倒没有死心。因为气候,他们不再适应了,关键是气候。世上越寒冷的地方自杀率从来居高不下,热带区域妇女迅速地成熟。新一期的【国家地理杂志】报导,在中国发现了有翅膀的恐龙。他们说恐龙变成了飞鸟,传说中的鲲鹏这类大鸟,极可能就是恐龙的化身,怎么样,儿子,有点意思了吧。我振振有词时我感到好为人师是人的天性,再笨的人也会因儿女满足教人的虚荣心。“为什么妈妈的肚皮会生小孩,而你不能。”妈妈的肚皮有个洞,你老爸没有。“那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家的这个桌子是木头做的呢”好了儿子,做你的家庭作业吧。再等二十年,肯定儿子不会问你问题了,他会告诉你该怎么样做,你不懂什么,你曾经说错了什么。儿子将作为一个男人挑战你。你目睹小男孩子如何成长为男人,追女人,左冲右突,选择职业,焦头烂额。那时候你回忆现在将哑口无言、哑然失笑。其实现在我已经哑口无言了。儿子做完作业说,“我希望我不是活着的,那样我就不会死了。”知道我恨什么吗?不知道了。对,是上海男人,上海可以没有上海男人(洗内裤的上海男人呐)但不可以没有上海女人。娶老婆最好娶上海女人,是神气加福气,只要还有上海女人,男人们应该有活下去的活力。四川女人也不错,看看呼风唤雨的晓庆大姐吧。“男人都爱我,男人见了我很少无动于衷。”晓庆大姐姐如是说。上海男人能自信自爱自尊如此吗?所以,洗内裤的上海男人与画眉的苏州男人难以同日而语,从眉毛到内裤这是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是从喜剧到悲剧的转折。堕落呀,不在堕落中爆发就在堕落中死亡。谁说当代男人的精子数越来越少?如此速度发展下去,男人总有一天无精可射,人类终归前功尽弃。你看我们歪脖镇电影全靠女人撑台子,没有男主角了,男主角是陪女主角的戏,女人在电影里翩翩起舞,演义剧情,男人亦步亦趋。五十年代正脖镇还有高大全的男英雄形像,邱少云、少剑波,填枪眼的黄纪光,对全镇男人起着榜样的作用,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改革开放搞活后,女人首先活起来了,占领了影幕,光彩照人,男人或病态或凶残,甚至发展到丑星当道,男人从形像上衰败下去。歪脖男人不面对自己,他们转身打女人的主意全心全意营造、装扮女人。呜呼,我愿天公重抖擞, 不拘一格降美男。知道我最恨什么吗?呀。校友会。他们每隔五年就来找你,四年他们不找。上次参加校交会我看到38年毕业的校友,他们已有八十多岁了。Y大学有专门机构跟踪、追击校友,十年、二十年、四十年,他们总能找到你,请你回来参加校友会,欢度夏日。校友会安排在六月中到七月初,乘学生放假之机让我们花花绿绿大闹校园。每届校友分别在不同的校园联欢,在我所居住过的TT学院写着1948年届,校友会持续十多天,校友分批来到校园。学校请我们回来目的自不是让你回忆往昔峥嵘岁月,抒情抒情。他们要你捐钱。我不捐钱,我参加校友会为了看她,她怎么样了?还是一位热血沸腾的爱国女青年吗?她容光焕发地谈论政治,国家的前途。昆德拉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会发笑。我初情恋人一爱国,我就低头。她告诉我,她原是一位暗恋主义者,喜欢上谁咬牙不说,还特别从容不迫。现在想起来真是不知错过了多少好姻缘。我对她说,她还有机会。年轻时没有放纵过,年老了定会反攻倒算一把。在青春期就风风火火折腾一气,以后的日子反而能静下心,该做的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人人都有颗浪子的心,前浪还是后浪罢了。知道我恨什么吗?呀。我的第二任恋人,他不准许我摸她的奶子。我的第二任恋人是小家碧玉式。冬天她织毛衣,帮我织了多双手套,我试作装饰品挂在墙上。我们谈了三年恋爱,她说真爱可以等。我可等不了了,我看她的臀位绷得很紧,可以拧出水。她的脸泛红,手势也通红。而我的一颗红心最好两手准备。我准备好了,在深冬的夜晚,我跑到酒巴喝酒。一位女子高声说,今天晚上谁敢和她睡觉,她就嫁给谁。我看着她,神情为之飞扬。我说,好吧,我去开房间。她跟着我走出酒巴,把所有的哄堂大笑置于脑后。这是个勇敢的女子,我得娶真爱、假爱都不可以等的女子。车祸随时都在发生,随时都可能吃错药,随时都可能暴病而亡,我随时都会自杀成功,我随时都会拿刀杀人。这样的女子成了我儿子的妈。我想那天晚上是她活过的日子里最过瘾的一天,也是我最理直气壮,最潇洒风流的一天。我现在还没有自杀或杀人我想全靠那天的壮举。歪镇长,(关于歪脖镇我会在下一篇实验中篇专门讲述、重点分析)他高举着道德经,在我的婚礼上,念念有词,“朋友妻,不可戏”我的妻不是朋友的妻。你听见了没有?她早已名花有主。什么名花有主,歪镇长你喝多了。镇长口中仍然念念有词,“朋友妻,不可戏”。我的婚礼就在歪镇长的证词中结束了。“无限风光在险峰”这是我送给我妻子的成语。我妻子说“四海翻腾云雨露”。我妻子坐在沙发上,吃韩国的辣泡菜,一大杯冰水,她觉得生活不错了。吃完了泡菜,她又做一碗豆腐花,放上椒油、葱花、味精、几粒虾米。又吃。锅里还煮着一大锅鸡脚。我妻子说,买看的不如买穿的,买穿的不如买吃的。叫老公买,花的还是自家的钱,不化算呀,自己买就更不划算了,还不如一片冰心在火锅呢。知道我现在最恨什么吗?呀。我的电脑硬盘死了,我七八年的心血全付之于电流了。如此并不激发我之最恨,写出来的字本是要付水流,早付了电流可以说大同小异。前年我第一次写作时就清楚地认识到,很难有读者看我文理不通、乱说乱动的汉字,但我忧心忡忡,我迫于这个忧心忡忡的形势,我只好坐直在电脑前。我正经起来的面目不能说滑稽但可能比较装模作样。我相信我是位虚荣心极强,爱出风头的小人,(我不是女人,但我是小人,所以也难养也)我写作时我恨不得把自己、他人完全揭发了,我就感到无比快意。现在不仅我的硬盘死了,我的电话也断了。我无法联上网,同美国人民一道阅读克林顿与莫尼卡一波三折、充满变数非常戏剧化的性史。据CNN的统计,自从昨天把长达四百多页的调查报告搬上网络,平均每一分钟有30万人上网取阅。我的天,这是本世纪最大、极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惊心动魄、排山倒海的阅读。而我与之失之交臂,我痛恨我又一次痛失参与群众运动的机会。很多年前作为独子,我没能赶上上山下乡。我的十七、八岁是关在我的小屋里渡过的,几本鲁迅的书、一本“欧阳海之歌”,一本“海岛女民兵”,外加“新来的小石柱”,还有诸如保藏在大家记忆中的“红岩”,“雷锋日记”,“野火春风斗古城”,“敌后武工队”组成了我的汉文学世界。“山在欢呼,水在欢笑,到处莺歌艳舞”这样的文体,导致我现在的文字就是虚假繁荣,浪情的表面下,一无所有,言之无物。张罗是我的文学启蒙者,(第二次握手是他给我的写作训练文本),张罗是我高中三年级的数学老师。张罗是上海男人,张罗确实帮我洗过一条内裤。他叫我进城替他代买一盒洗头水。我在路途中换了内裤,并把内裤放进装洗头水的带子却忘了拿出,随手就放回到他的办公室。二天以后,张罗给我打招呼,他请我到他家里去。张罗一个人单身住在学校,他是个未婚的青年男教师。还你的手带,谢谢你。我说不用谢,举手之劳。张罗笑嘻嘻地说,你打开它。我以为张罗老师给我他批改好的作业。我看到的是我的内裤,洗干净了的方格子花内裤。我知道这条内裤上有些我体内的液体来自我夜半三更的想入非非。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张罗老师早已娶妻生子,他结婚后的第二年调到他妻子所在的九江市。今天洪水穿越了九江,我在Y大学读了这条新闻,我想到我的数学老师张罗,他帮我洗过一条内裤。知道我最恨什么吗?你们就不要呀呀地学语了。我自问自答。今天早晨我的美梦被歪镇长组织的马拉松长跑打醒了。昨天晚上我和远在北京的女网友,年轻美貌的哟(至少我相信她说她漂亮是对我的善意)在ICQ谈到深夜四点。然后我做梦了,结构主义的美梦。我用手扒开她,随即用雪茄放进她的下体。说味道真好,(我现在才知道我和克林顿做了同样的事)。北京女孩快乐地和我口交,我请求她在我射精之前停下来,她咬住不放,说要做完这件事,这件事一定要做完。我看着她忙乱的身子,心里开始难过,她是多么年轻,而我又是多么苍老我想我进入更年期了。这个时候我听见“加油,加油”的叫唤,我知道我醒了。醒了以后,我站在窗前睡眼醒松瞧着公路两旁助兴的人群。他们加油的口语、他们跑步的精神不仅无形地打击我生活的自信还有形地粉碎了我的艳梦。我已经三年没有跑步了。我想我能走好路就不错了,跑什么跑(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小时候我老妈教训我,我美丽的小邻居英英也教育我,翅膀没有长硬就想飞。“我要飞越”。现在我好了,现在我抬头望天空、望云彩的情趣所存无几,这样多简单。秋天的雨落下和着半斤八两般秋天的味道,镇民们还在突如其来的雨中跑着,他们淋得透湿。有位老人明显跑不动了,他停下来站在跑道中央,他会适可而止,他懂得他的极限在哪里。我为之感动,比起到达终点的胜利者我更倾心于无力坚持到最后,在路途中倒地的失败者。歪镇长一星期前号召镇民出来欢迎参与长跑的镇民。他们在风雨中跑,我坐在家中,对比如此强烈。所以我厌倦写真主义,美女的写真集除外。难道我们的想象力贫血至此吗,现实的残酷多么令人怀疑现实的真实性,(比如说正脖镇一位弱小者无钱支付七岁女儿600块的学费,先将女儿吊死再自尽上吊。他化为一条直线向我们解译了山穷水尽的境界。)现实还剩下什么呢!虚构,虚构是艺术的本质,虚构的小说是飞翔的精灵横跨时空经久不息。我的关于现实主义指的是张罗老师结婚时所用的红木家具。暗示了吗?我恨所有的暗示,所有似笑非笑的面孔。奸臣为什么总能当道呢,这里面定有生理原因。我还恨洗碗洗衣洗澡洗耳恭听一切洗涤剂。结尾:我想说一句我喜欢。我喜欢自由的生活,随心所欲的生活也就是共产主义的生活。共产共妻共夫,最后世界大同,一统江湖。千秋万代,葵花宝典。九八年九月十一号于纽黑纹 偶而路过,雷兄,石鸣新年好. 不熟悉论坛的排版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