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四千多年前,在我国的黄河流域活动着一支古老的夏部落。那时,洪水为患, 大禹的父亲鲧用筑堤的办法治水失败。舜又派鲧的儿子禹继续治水。禹总结了父亲治水失败的教训,改筑堤为疏导,经过十三年的艰苦努力,终于治平了水患。
在华夏的历史上,绍兴会稽山因与大禹的关系,可谓风头出尽。《史记·夏本纪》说:“禹会诸侯江南,计功而崩,因葬焉,命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会稽,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开总结表彰大会,论功行赏。在会稽山大禹陵内有一方文字诡异的岣嵝碑,传说碑文是大禹所书。据明代学者杨慎的翻译,碑文大意说:作为天子左右手辅助治邦的大臣,应该登上被洪水围困的陆陵,进入鸟兽出没的地方,投身到抗洪的斗争中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我接受了舜帝的治水命令后,在外奔走了许多年,把自己的家也忘记了。我露宿于山麓原野,动透了脑筋,累弯了身体,但始终一心一意,没日没夜地为平定水土而努力。我走遍了华山、泰山、衡山诸峰,劳苦于三山五岳之间,因集中精力忙于治水而忽略了朝拜、祭祀祖先,只有在治水成功之后,才来祭奠祖先和神明,将大功告成的消息祭告他们。现在,受过灾的地方又草木茂盛,百姓们已纷纷返回家园安居乐业。南方平原的河渠已都被疏通而排除了水患,人们过着丰衣足食、安宁祥和的日子,长久地欢跳狂舞,奔走相庆,祈祝升平永久。
大禹治水成功,使他的威望愈来愈高,夏部落在部落战争中兼并了不少弱小的部落,势力也越来越大。《左传·哀公七年》说:“禹会诸侯于涂山,执玉帛者万国。”在这次大会上,奏起了大夏之乐,表演了干羽之舞,宣示了夏族灿烂的文化和强大的军事力量。绍兴涂山所在,一说即今会稽山。《十道志》说“会稽山本名茅山,一名苗山,又名涂山。”一说即今绍兴县安昌镇西扆山。《越绝书》云:“涂山者,禹所娶妻之山也,去(山阴)县五十里。”涂山大会之后,禹将各方诸侯、方伯进献的青铜铸造了九只鼎,以象征天下九州万国的统一。鼎,从此就成为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
在禹大会诸候的时候,发生了防风氏迟到而被禹诛杀的重大事件。《竹书纪年》说禹“会诸侯于会稽,杀防风氏。” 防风氏,一般认为是活跃在今浙江德清、湖州、杭州一带的部落或氏族的酋长。《史记·孔子世家》说:吴王夫差攻打越国,包围了越王句践所驻的会稽山,激烈的战争毁坏了山丘,山丘里出土了很大很长的骨节,人们不知道这是什么骨头,就专门去请教博学的孔子。从孔子那里,人们才知道那就是防风氏的遗骨。绍兴马鞍至今还有诛杀和祭祀防风氏的遗迹。嘉泰《会稽志》说:“防风庙,在县东北二十五里。禹诛防风氏,此其遗址。”又云:“有斩将台,在涂山东,谓禹会诸侯,防风氏后至,于其人长,筑台斩之。”贺循《会稽记》说:“防风氏身长三丈,刑者不及,乃筑高塘(台)临之,故曰型塘。”清嘉庆《山阴县志》:“型塘岭在县西五十五里,世传禹筑塘斩防风氏。”在西跨湖桥还有祭祀防风氏的“七尺庙”。以前,绍兴每年都要举行祭祀防风氏的活动。《述异记》说:“越俗祭防风神,奏防风古乐,竹长三尺,吹之如嗥,三人披发而舞。”
大禹时代,民主、平等精神和公而忘私的美德仍是普遍的社会认同。但是,作为新观念的贪欲、权势欲却方兴未艾。随着禹治水成功和势力的扩张,一个传统观念被颠覆的时代也随之来临。在社会观念十分复杂的形势下,禹能将他的新观念,他膨胀的野心巧妙地与时代的潮流融合起来,因势利导,使自己颠覆传统观念的行为博得舆论的赞许和多数人的支持。《吕氏春秋·贵因》说:“禹之裸国,裸入,衣出。”这种求同存异、尊重其他部落文化习俗的行为,为他的统一赢得了民心。由于禹善于以各种手段凝聚人心,所以在涂山之会时,执玉帛者万国(部落)。禹娴熟的 政治才能和成功的“统战”,不仅使夏的势力不断壮大,而且还为国家的诞生准备了条件。
在禹之前,禅让制是部落首领权力的传承制度。禹继位之后,萌生了传子之心。禹先是选择了皋陶作继承人,皋陶是一位以治狱讼著称的“官员”,在舜时代就已经有很高的威望,禹选择皋陶作为继承人,表面上是禹举荐贤能,但皋陶与禹是同龄人,甚至还可能年长于禹,禹选择这样的继承人显然是出于不会对儿子启构成威胁的目的。皋陶被大禹宣布为继承人不久就去世了,禹又举荐了益。但禹死之后,人们却抛弃了益而选择了启。《孟子·万章上》说:益“避禹之子于箕山之阴,朝觐讼狱者不之益而之启,曰:吾君之子也。讴歌者不讴歌益而讴歌启,曰:吾君之子也。”司马迁在《史记·夏本纪》中解释说:“及禹崩,虽授益,益之佐禹日浅,天下未洽,故诸候皆去益而朝启。”但《战国策·燕策一》说:“禹授益,而以启为吏。及老,而以启不足任天下,使之益也。启与支党攻益而夺之天下,是禹名传天下于益,其实启自取之。”史称“启代益作后”。继位的启不仅受到了来自益的军事反对,而且也受到了来自有扈氏部落的武装反对,但都被启所灭。禹用巧妙的手法使禅让制寿终正寝,军事首长转化为最早的专制君主,开创了父传子,家天下的先河,宣告了原始社会部落领袖“禅让”制度的结束和阶级社会王权世袭制度的开始。但禹不是以传统的破坏者、否定者的姿态出的,其进取、诈谋都是在传统的旗帜下进行的,这就大大减少了他前进的阻力。禹和启的胜利,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
禹会稽诸侯、诛防风氏,是明君臣、示一体、宣朝纲的大会。从宽泛的意义上说,是中国第一个王朝──夏的开国大典,是国家诞生的标志。这场充满血腥和文明之光的神圣仪式,标志着作为华夏民族国家政权的诞生。梁启超说:“唐虞以前,仅能谓之有民族史,夏以后始可谓之有国史矣。” 《吴越春秋》说:“(禹)周行天下,归还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群臣,观示中州诸侯,防风氏后至,斩以示众,示天下悉属禹也。”《史记·夏本纪》说禹“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国号曰夏后。”他是夏王朝的开国之君。因为,他有自己的国号―夏后,其最高首领既不称皇,也不称帝,而称后。夏王朝作为国家的出现,是中华文明诞生的标志。
禹,一个给旧时代划上句号,又拉开新时代帷幕的伟人;是一个将华夏大地上星罗棋布的文化火种汇聚成文明火炬,并高举着火炬前进的伟人。禹,成为两个历史时代分水岭的标志。在历史文献资料中,无不将大禹称“后”前后划分为不同的两个时代。《礼记·礼运篇》即说:禹称“后”前为“大同”之世,即“天下为公,选贤与能”,“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的共同生产、共同占有、实行军事民主选举制度的原始共产主义社会;禹称“后”之后则为“小康”之世,即“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变公有制为私有制,变军事民主选举制度为君主世袭的阶级社会。最本质的变化,是最高权力的世袭制取代了禅让制。所以,唐柳宗元《涂山铭并序》说:“自涂山而会诸候,大政立焉。” 历史是英雄与人民共同创造的。中国历史上国家的形成,就是在大禹的旗帜下完成的。由于禹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因而在几千年的历史中一直被尊称为大禹,即伟大的禹。
《竹书纪年》记载,夏王朝自禹至桀,共为十七君,历时四百七十一年。据夏商周断代工程研究成果,夏的起始年代为公元前2070年-前1600年(根据文献记载推算夏的起始年则为公元前2077年)。禹崩于会稽约在公元前2062年。
《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说,禹葬会稽,“启使使以岁时春秋而祭禹于越,立宗庙于南山之上。禹以下六世而得帝少康。少康恐禹祭之绝祀,乃封其庶子于越,号曰无余。”这就是句践的祖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