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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睢文发 发表于: 2005-12-31 11:42:13|只看该作者回帖奖励|倒序浏览|阅读模式

朱德群:20世纪的“唐宋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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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德群,著名海外华人艺术家。生于1920年,1935年进杭州艺专学习中西绘画。1955年赴巴黎习画创作,1956年开始创作抽象绘画。50年的探求,朱德群先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成为一位享有国际盛誉的抽象艺术家,于1999年荣获了法兰西艺术院院士的荣誉,成为该院两个世纪以来首位华裔院士。

  没有朱德群,就没有吴冠中

  曹可凡(以下简称“曹”):据说你的原名是朱德萃。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更名为朱德群呢?

  朱德群(以下简称“朱”):原来的名字是朱德萃。后来我去考杭州艺专,因为刚刚放暑假,正式的文凭我没有拿到,就用我本家哥哥的名字了。

  曹:所以可以这样说,你很奇迹般地跟你这个堂兄共用了同一个名字。

  朱:是。在我的同班同学里,像我这种情况的有3个人。

  曹:我在跟吴冠中先生闲谈的时候,他曾经不止一次地说,没有朱德群就没有画家吴冠中。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朱:吴冠中本来是学电机的。高中一年级第二学期,有3个月军训,我们排在一班。我人比较高,排头,他人矮,排尾。军姿训练、徒步训练,都是从第一个人开始做,做完以后就站到排尾去。我先做,做完以后站在排尾,就跟他站在一起了。这样我们就聊天。他觉得他学电机并不太适应,他不是很喜欢,他喜欢画画。军训完了以后,我说,你到我们学校来。那时候杭州艺专放暑假了,别人都走了,他就住在我寝室里面。我带他到教室里去画素描,画水彩画。结果他参加考试,一考就考取了。杭州艺专也不太容易考取,平均也要三四个人才可以考取一个。

  曹:其实你应该是他的启蒙老师。

  朱:就是。入学以后,我们老是在一起,天不亮就起来磨墨,画水墨画,吃完饭以后进教室,又画4个钟头,下午上两个钟头课就出去画风景,画水彩画。一到礼拜六,我们拿着画箱子一天都在外面,因为杭州风景很多,一天可以画好几张水彩画。那个时候就是喜欢画,也没有说什么将来要做画家或者做什么啦,什么都没想,就是喜欢画。

  念错总理遗嘱的林风眠

  曹:杭州艺专在当时是中国最前卫的学校,是地道的“法国派”,校长就是后来成为世界级画家的林风眠先生。第一次见到林风眠先生的时候,他给你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象?

  朱:林风眠完全是个艺术家的样子,穿的都是法国的那种大衣、披肩,在中国看不见的,很特别。我们总觉得他不是个办行政的人,完全是个艺术家。譬如每个礼拜一第一堂课就是总理纪念周,一开始校长要先念总理遗嘱,学生跟着念,林风眠没有一次读对的,读着读着总是读错了,要么,读到一半没有声音了,他忘了。这时候我们那个训导主任总是拿了一个纸片,等他一忘,就把那个纸片递给他,再继续念。

  曹:林风眠虽然在背诵孙中山遗训上不怎么在行,却在给学生打绘画基础方面很有办法。他使朱德群有幸在杭州艺专学习了西方古典主义的透视学、色彩学、艺用人体解剖学等课程,还对后期印象主义、野兽派、立体主义等前卫画派思想有所领略。在杭州艺专还有一个老师是不得不提的,那就是潘天寿先生。朱先生,我在读你的画的时候,往往会想到他,因为你作品当中呈现出来的那种非常雄强阳刚的气势,跟潘先生所追求的这种古气古力有异曲同工之妙。

  朱:是,我觉得潘先生这个人是很有才气而且非常有修养的,尤其是文学和中国诗词。而且他对绘画的严谨态度,我非常欣赏。譬如潘先生的画,他用一笔,每一笔国画是交叉的,他非常地严谨。所以他从前讲:画要画到一笔不可以加,一笔不可以去掉,这个才是好画。他给我讲这句话,我永远也忘不了。

  三次富有哲学意味的丢弃

  曹:有人说迄今为止,你的人生经历,经历过三次富有哲学意味的丢弃,第一次是在抗战的时候,你的八百多张画都因为一次船难而毁于一旦。

  朱:抗战期间,我们学校一直搬迁,从杭州搬到诸暨,诸暨搬到江西,后来又搬到长沙、贵阳、昆明、四川,一共搬了七八次吧。在搬迁的中间我就画速写,搬到沙坪坝以后,战争结束了嘛,说要回去,我那时候有六七十张油画,都丢在那个房间里,没有拿,把素描带了八百多张,一大卷,放在箱子里。结果我们碰到暴风雨,船几乎要沉掉了。船长说:我走了十几二十年长江,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大的暴风雨,很危险。到安庆的时候,他把船调回头来,等雨停以后再走。第二天,风雨停了,继续走到南京,我打开那箱子,里面全是水,那纸都变成纸浆了,一张都没有了。到现在我都很可惜,1949年以前的画一张都没有。

  曹:20世纪40年代末,朱德群先生在台湾师范学院艺术系任教。那时候他既创作西画,也画水墨,还对保罗·塞尚十分崇拜。为表现宇宙间一刹那的真实性,他提出了“走出朱德群,走近塞尚”的口号,进行了可贵的艺术尝试,1954年,他在台北中山堂开了一次个人画展。

  朱:结果我一共展览了52张画,卖掉了56张──很多海外的医生买,开完画展以后还有人订了4张画。这样我就收了一笔钱,大概3000多美金。那时候3000多块钱很有用。

  曹:巨款呀。

  朱:就是。我拿着这个钱想就去法国,想到欧洲看一下。

  曹:人们说的你的第二次丢弃,就是你到台湾以后,其实已经奠定了自己的基础,画也卖得不错,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你又放弃在台湾的这种比较优裕的生活,到法国从零开始。为什么这样呢?

  朱:开完展览会以后,我对绘画有一个追求,希望画面上能够表现活泼自由。我后来去巴黎就注意这个东西。

  曹:1955年你以热恋中的女友董景昭为模特,创作了一幅《景昭肖像》油画,参加了法国唯一官方设奖的春季沙龙,第一年获荣誉奖,次年又获银奖。这些奖项使朱德群跻身于法国美术界的金字塔上部。朱先生,那你后来这个画风是怎么慢慢从具象蜕变为抽象的?

  朱:我到巴黎七八个月以后,看到巴黎市的现代博物馆开尼古拉·德·斯塔埃尔的回顾展,这个画对我刺激很大。他的画画得非常泼辣、活泼,他这个态度就是我想要找的画面的态度,自由地、奔放地作画的态度。他那个是抽象画。我回想中国绘画的历史,觉得抽象这个东西并不是西方人独有的,我们中国人比他们更早。唐宋画并不是写实,有抽象意义,不过中国人没有讲出来而已。就是说,我觉得刚好这个绘画精神符合我们中国的绘画精神,而且绝对没有冲突的地方,所以我就这样来发展了。

  曹:于是在到达巴黎的第一年,朱德群又对自己的人生作出第三次颠覆──放弃曾经成功的具象,冒险去尝试完全陌生的抽象。

  翻来覆去修改的抽象画

  曹:一般来说,抽象画完全没有形式的束缚。每个画家在画抽象画的时候,可以天马行空,自由自在。那,朱先生,你在创作一幅画的时候,一般是凭着感觉随意而画呢,还是在事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思考,有一个绘画的形式和主题?

  朱:绘画是一点一点地领悟、深思。尤其在晚上,我常常在睡醒的时候去想,偶尔想到一样东西,而真正能够用在画面上,常常要一两年、两三年以后。现在我想的,一下子画不出来,以后它慢慢会呈现出来。当你一气呵成的时候,就完全靠当时一时的感觉和感情的冲动,以及你绘画的经验,靠这些直接喷放出来。画的时候没有想,想的时候是不画的时候。

  曹:我在看你的画的时候,觉得你的这个笔触特别强烈,特别痛快淋漓。

  朱:我一般画得很快,像两三公尺的画,我大概三四个钟头就可以把第一遍画完了。等到第二遍、第三遍要改的时候,就像文章改句子、改字一样,每部分再斟酌,这个就完全看绘画的经验和你本人的修养了。

  曹:那你有没有遇到这样一种情况,就是说,一幅画,经过很多年的反复修改,可还不是很满意?

  朱:我常常有十几年的画翻过来看还改,有很多画出去展览过,回来以后又改,这很平常。

  曹:读你的画的时候,你作品当中所呈现出来的这种色彩强烈的沸腾感,以及画面当中弥布的浓浓诗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你似乎试图把西方的色彩和中国书法的线条融合在一起,形成你自己的语言。

  朱:我的解释很简单,你真正是一个画家,你能够把自己的思想、个性的东西完全表现出来,那里面就可以包含着你的文化背景。譬如说,我是中国人,我受的教育是中国教育,我能把我的个性表现出来,我这个个性里面就带着过去我国的历史遗产和文化精神。还有时代性,也在里面。这三个条件你是不可以分的。你能够做出来的东西,这些条件会很自然的都在里面。

  画在包猪肉的纸上的国画

  曹:听说你当年在巴黎练书法的时候,条件非常艰苦,甚至连宣纸都很难得到。

  朱:对。从前买不到宣纸,我就用看过的报纸写。后来有一次我去买肉,法国有个很大的肉店叫巴格那,买回肉来,上面有那种包肉的纸,我一看那肉纸,很像宣纸。我就拿笔试一下,结果包肉的纸非常好。我后来去问这个纸什么地方买的,他就告诉我,何鲁买的。这个纸我现在还在用,因为用宣纸太多了,而且这个纸裱出来像中国的虎皮宣。

  曹:你常常说,画画有一种壮游的感觉。是不是旅行给你带来很多艺术创作的灵感?

  朱:我跟你讲,我的画差不多都是我以前见到的。慢慢地回忆,那些过去见到的东西使我有另外一种幻想出来,所以我的画直接与自然有关系。不是说抽象画就可以随便乱画,它们是我自己幻想中的自然,不是眼看的自然。

  曹:这就像康定斯基讲的,抽象画其实并不是远离自然,而是比以往任何艺术更加接近自然。

  朱:对,这个是更真实的自然。

  曹:你在旅行的时候,据说也遇过很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有一个印第安人看了你的画之后,就认为你是他精神上的祖父。

  朱:对,我在加拿大开展览会的时候,在一个印第安美术馆讲话,后来有个印第安人过来同我讲,说我很像他的祖父,见了我就觉得很亲切。他对我很好,结果第二天他把他太太绣了几个月的一个背心送过来给我。这个东西现在我家。这种人情很可贵。

  曹:在旅行的途中除了惊喜之外,有的时候也会有一些陷阱,据说你在意大利旅行的时候,他们的热情感染了你,但是这种热情也让你损失了很多的画。

  朱:意大利人一般很和蔼,很可爱的样子,但是意大利也有一部分人是黑帮,我们看不出来的。我同费霍──一个雕刻家──一块儿去办展览会,结果那个画廊是黑帮的,我们不知道,一年的作品全部丢掉了。后来还有很多麻烦,那些画我们运出去的时候,海关都登记过,结果画不回来,要交税的。后来又解释,又托人给讲,才算了。不然,画丢掉了还要照你画的价值交税,那就麻烦了。

  法兰西院士和琴瑟之和

  曹:你在法兰西院士的受聘仪式上,特别邀请了一位古琴大师来演奏《流水》?

  朱:是的,他们那个时候用的是国家的仪仗队,就是总统出来用的仪仗队。后来我挑了一个女孩子,是台湾学音乐的,弹古琴,也就是说,我要告诉他们,我并不是完全法国化了,我不会忘记国家过去对我的培养和种种的影响。

  曹:你获赠的这个宝剑的剑柄啊,就是你的朋友费侯设计的。

  朱:是他设计的。上面镶了有3块玉和1块玛瑙。那块玛瑙是春秋时代的。这就把我们中国古代文化的一点意思给表现出来了。法兰西学院里的剑每一个都不一样,至少我要留一点我们中国文化的气息在上面。

  曹:当你得知自己成为法兰西学院院士之后,你最想跟自己的夫人说点什么呢?

  朱:她也很高兴,景昭第一句话跟我讲的是,可惜她爸爸不在了,要是知道的话,这次他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曹:当时你和景昭女士结合的时候,你的岳父持强烈的反对态度。

  朱:是,因为我结过婚嘛,他父亲反对。他父亲去世以前,家庭的关系上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曹:当时景昭女士吸引你的地方是在哪里呢?

  朱:我们性情很接近。她是北方人,我也是北方人,有很多习惯上都很接近,在一起一点没有不习惯,互相都有帮助吧。而且我们精神上也比较单纯,没有什么干扰。也许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就是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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