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老茶客曾铁嘴的奇闻轶事,印月井城内的那一帮子老茶客是流传甚广的。 据茶馆里的雷半仙惊风火扯地说,稀起不关风的耗子牙齿说,上世纪末,城里人进馆子上茅厕都不再用节约型的报纸或草纸,乡坝头的人也不再用篾条,投机倒把者 炮制出黄黄绿绿的手巾纸,成为了男男女女随身携带的新宠。就像一段时间女人们颈上围的纱巾,印月井遍街的男人瘦肩上都搭着条花丝围巾一样。好像没有那玩意儿,就不操就不时髦就没有身份。现在乡坝头待客,正襟围坐时,拴围腰的妇女都要每人递上一叠或黄或白的手纸,意在揩脸泡子上的油腻,以示排场。 话说某年某月某日,活络可爱的小老头曾铁嘴手杆下夹着杨守源老师的国画,到马足井去吃春酒。因是春节,班车自然很挤,客车站买票就排起了长龙。前面买了票的人手里拿着找回的零钱,边走边叽叽咕咕的。一个儿娃子手里拿着找的零钱和一张绿色的纸巾,小嘴翘得高高的,亮油壶子都挂得上去。曾铁嘴问“豆子鬼,是咋回事?都像是借了他们的米,换了他们的糠一样。”那豆子鬼惊颤颤的:“找钱不找钱,找纸,硬是会做生意!”我们的曾铁嘴一观察,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张 卫生纸,像几面没有风刮动的萎缩小旗。 既然好称铁嘴,曾铁嘴就是个嫉恶如仇、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之人。我们的曾铁嘴刨开众人,上前大声说:“到马足井!”顺手递过去张五元的。售票员是个女娃子,长发披肩、眼影很蓝。她蓝眼皮一眨:“没有零钱,找你一叠手纸,揩勾子好用。”曾铁嘴嘴巴一歪:“五元钱退给我!”蓝眼皮只好退给他。他被褶皱包裹的眼儿珠子骨碌一转,手紧紧捏着票,却把左手上的国画递了进去,两眼放光,大喊:“没有零钱,找一千九百九十八元来!”蓝眼皮眼睛鼓得算盘珠子样盯着他,一头雾水,其他几个长短不一、胖瘦不齐、嘴皮血红不浅的女的,都像看国宝样将他看倒,也是一头雾水。 曾铁嘴来了兴致,他说:“大家来评理,这幅守源老师的国画至少值两千元,凡是印月井街上的父老乡亲都是晓得的;是否是真品,由你们随便咋个鉴定。到马足井车票两元钱,你们该不该找我一千九百九十八元?”排起长龙买票的人们噼噼啪啪鼓掌,要得!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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