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注释
①[法]列维──斯特劳斯著、张祖建译:《结构人类学》(第1册),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325-326页。
②相关学者最近对此一提法的表述,参见伦敦大学霍博拉德(Martin Holbraad)、哥本哈根大学彼得森(Morten Axel Pedersen)、里约联邦大学维韦罗斯·德·卡斯特罗(Eduardo Viveiros de Castro)为2013年美国人类学会年会(在芝加哥举行)的一次相关圆桌讨论所写的召集书“本体论的政治:人类学立场”(The Politics of Ontology:Anthropological Positions)(未刊稿)。
③之所以说是“线条”,是因为笔者在此既不可能对现存民族志成果作全面梳理,又不可能对所有民族志方法学著述作分门别类的概括,而只能择其要者加以“过滤”。
④参见George Stocking Jr,Victorian Anthropology,New York:The Free Press,Toroto:Maxwell Macmillan Canada,New York:Maxwell Macmillan International,1987。
⑤参见Roger Sanjek,"Ethnography," in Alan Barnard and Jonathan Spencer eds.,Encyclopedia of Social and Cultural Anthropology,London:Routledge,1998,pp.193-198。
⑥马林诺夫斯基正是带着这本手册去往特洛布里恩德岛的。关于此手册的形成,及英国经验主义民族志的历史状况,参见[英]爱德华·埃文思──普里查德著,冷凤彩译,梁永佳审校:《论社会人类学》,世界图书出版公司2010年版,第46-60页。值得注意的是,在20世纪30年代这本手册已得到中国民族学家的认识,凌纯声曾部分根据它写出“民族学实地调查方法”一文。参见凌纯声、林耀华等著:《20世纪中国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方法与方法论》,民族出版社2004年版,第1-42页。
⑦参见吴文藻:《吴文藻人类学社会学研究文集》,民族出版社1990年版,第122-143页。
⑧参见[英]卡尔·波兰尼著,冯钢、刘阳译:《大转型:我们时代的政治与经济起源》,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⑨马氏同样承认19世纪前辈对人类学的贡献,他说:“在民族学中,巴斯蒂安、泰勒、摩尔根、德国民族心理学派的早期努力,重新塑造了旅行家、传教士及其他人早先的粗糙信息,并向我们展示了使用更深刻概念与抛弃粗糙和误导的概念的重要性。”参见[英]马林诺夫斯基著,梁永佳、李绍明译,高丙中校:《西太平洋的航海者》,华夏出版社2002年版,第6-7页。
⑩参见George Stocking,Jr.,"Maclay,Kubary,Malinowski:Archetypes from the Dreamtime of Anthropology",in George Stocking,Jr.ed.,Colonial Situations:Essays on the Contextualization of Ethnographic Knowledge,Madison: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1991,pp.9-74。
(11)参见[英]爱德华·埃文思──普里查德著,褚建芳、阎书昌、赵旭东译:《努尔人:对尼罗河畔一个人群的生活方式和政治制度的描述》,华夏出版社2002年版。
(12)由于马林诺夫斯基带来的转变具有革命性意义,因此,人们时常将他的作品与之前人类学家的民族志作对照,认为他导致的学术变迁是根本性的、断裂式的。这就给人一种印象,似乎是马林诺夫斯基突然创造了这一传统,而事实上历史则不是由这样或那样的突变构成的。
(13)参见George Stocking Jr.,After Tylor:British Social Anthropology,1888-1951,Madison:University of Wisconsin Press,1995,pp.367-426。
(14)在美国民族志的境外拓展中,罗伯特·雷德菲尔德(Robert Redfield)提出的“文明人类学”起到关键的作用,“文明人类学”尤其关注中南美洲、中国、印度的文明上下关系研究。参见Clifford Wilcox,Robert Redefield and the Development of American Anthropology,Lanham:Lexington Books,2004。而更早一些,米德(Margerate Mead)于20世纪20-30年代在南太平洋展开的部落社会调查,与其导师波亚士坚持的美洲印第安人调查形成了鲜明区别,开拓了美国人类学的南太平洋视野,其研究在风格上更接近于马林诺夫斯基。有关米德的民族志,见一部批评之作,即Derek Freeman,Margaret Mead and Samoa,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3。
(15)参见[法]埃米尔·涂尔干、马塞尔·莫斯著,汲喆译,渠东校:《原始分类》,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法]埃米尔·涂尔干著,汲喆译,渠东校:《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法]马塞尔·莫斯著,汲喆译,陈瑞桦校:《礼物》,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以上即属此类,它们后来成为民族志研究者的思想源泉。
(16)以中国为例,20世纪50年代,在新政权的直接组织下,民族志方法被运用于国内少数民族“识别工作”和“民主改革工作”之中。这一方法是从此前留学归国的社会学家和民族学家那里因袭而来的,却既与马克思主义关于原始社会的论述及苏联的民族学结合,又带有中国古代史志的色彩。这些研究焦点放在作为新国家“内部他者”的少数民族,旨趣既在于重新拟制一个多民族国家的认同秩序,又在于赋予这一秩序“进步”的动力。
(17)(19)参见吴文藻:《吴文藻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文集》,第294-308页。
(18)参见吴文藻:《吴文藻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文集》,第309-321页。
(20)参见吴文藻:《吴文藻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文集》,第322-336页。
(21)参见[法]埃米尔·涂尔干著,狄玉明译:《社会学方法的准则》,商务印书馆1995年版,第7页。
(22)在这方面,马林诺夫斯基堪称典范,在他的民族志里,“我”很少出现,存在的似乎只有“他们”(也就是被其观察和描写的“其他人”),而这被悬置的“我”,则通过穿行于我与“他们”之间的界线上,以“无我”为形式表述着“有我”的内容。由此,特罗布里恩德群岛的库拉圈代表一种新鲜却不荒诞的事实,它“事实上是基本的人类活动或思想态度的形态”。参见[英]马林诺夫斯基著,梁永佳、李绍明译,高丙中校:《西太平洋的航海者》,第445页。
(23)参见George Stocking Jr.,"Introduction:The Basic Assumptions of Baosian Anthropology," in George Stocking Jr.ed.,A Franz Boas Reader:The Shaping of American Anthropology,1883-1911,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74,pp.1-20。
(24)参见[英]爱德华·埃文斯──普里查德著,冷凤彩译,梁永佳审校:《论社会人类学》,第128-144页。
(25)参见Clifford Geertz,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s,New York:Basic Books,1973,pp.3-32。
(26)参见Talal Asad ed.,Anthropology and the Colonial Encounter,London:Ithaca Press,1973。
(27)参见Samir Amin,Le Developpement Inegal,Essai sur les Formations Sociales du Capitalisme Peripherique,Paris:Editions de Minuit,1973。
(28)参见[美]埃里克·沃尔夫著,赵丙祥等译:《欧洲与没有历史的人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6年版,第8页。
(29)此外,固然还有深有影响的“实践论”。参见Sherry Ortner,"Theory in Anthropology since the Sixties," Comparative Studies in Society and History,Vol.26,No,1.1984。
(30)参见Paul Rabinow and HUbert Dreyfus,Michel Foucault:Beyond Structuralism and Hermeneutics,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3
(31)关于巴赫金的著述,参见[苏]巴赫金著,晓河等译:《巴赫金全集》,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
(32)如瓦格纳(Roy Wagner)所言,民族志描绘的“文化”,无疑可谓是在民族志书写者与其“对象群”之间的社会关系中创造出来的。参见Roy Wagner,The Invention of Culture,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1。
(33)参见Edward Said,Orientalism:Western Representations of the Orient,London:Routledge and Kegan Paul,1978。
(34)为这些批评者所不能理解的是,诸如马林诺夫斯基之类现代人类学家使用“科学”一词时,关注的其实是“人文”的事。马氏说过,现代科学使民族志研究显示出“土著生活”的关系制度与政治秩序,并使人们理解到,“野蛮人”也有着他们自己的“冒险事业和活动”,且“对艺术品同样不缺乏意义和美感”(参见[英]马林诺夫斯基著,梁永佳、李绍明译,高丙中校:《西太平洋的航海者》,第7页)。这无异于说,“科学”就是对于被研究者生活世界的整体性的把握。
(35)参见[法]米歇尔·福柯著,莫伟民译:《词与物:人文科学考古学》,上海三联书店2001年版。
(36)参见Paul Rabinow,Reflections on Fieldwork in Morocco,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77。
(37)参见James Clifford,"On Ethnographic Allegory," in James Clifford and George Marcus eds.,Writing Culture:The Poetics and Politics of Ethnography,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86,pp.98-121。
(38)参见George Marcus,"Contemporary Problems of Ethnography in the Modern World System," in James Clifford and George Marcus eds.,Writing Culture:The Poetics and Politics of Ethnography,pp.165-193。
(39)参见Steven Tyler,"Post-Modern Ethnography:From Document of the Occult to Occult Document," in James Clifford and George Marcus eds.,Writing Culture:The Poetics and Politics of Ethnography,pp.122-140。
(40)参见Akhil Gupta and James Ferguson eds.,Anthropological Locations:Boundaries and Grounds of a Field Science,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7。
(41)参见Ernest Gellner,Postmodernism,Reason and Religion,London:Routledge,1993。
(42)参见Richard Fardon,"General Introduction" in Richard Fardon ed.,Localizing Strategies:Regional Traditions of Ethnographic Writing,Edinburgh:Scottish Academic Press,Washington:Smithsonian Institution Press,1990,pp.1-36。
(43)这些论文曾于1987年1月提交于苏格兰圣安德鲁大学召开的一次会议。此次会议是为了回应1986年在大西洋彼岸问世的后现代主义人类学之作(《写文化》和《作为文化批评的人类学》)而召开的。
(44)参见David Szanton,"The Origin,Nature and Challenges of Area Stud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in David Szanton ed.,The Politics of Knowledge:Area Studies and the Disciplines,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04,pp.1-11。
(45)在亚洲区做研究,得到承认的学者主要是东方学家、历史学家、印度学家、汉学家。
(46)这些学者包括研究狞猎──采集区的马克奈特(David McKnight)、瑞奇思(David Riches),研究非洲的詹姆斯(Wendy James)、童金(Elizebeth Tonkin)、瓦伯纳(Richard Werbner)、帕金(David Parkin),研究美拉尼西亚的斯特雷森(Marilyn Strathern),研究中亚的吉尔思南(Michael Gilsenan)、斯特瑞特(Brian Street),研究印度的博尔嘎特(Richard Burghart),研究斯里兰卡的卡培菲勒(Bruce Kapferer),研究印度尼西亚的霍巴特(Mark Hobart),研究日本的莫瑞安(Brian Moerian)。
(47)参见Richard Fardon,"General Introduction," in Richard Fardon ed.,Localizing Strategies:Regional Traditions of Ethnographic Writing,pp.5-7。
(48)参见[美]马歇尔·萨林斯著,蓝达居等译,刘永华等校:《历史之岛》,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49)参见[美]马歇尔·萨林斯著,王铭铭、胡宗泽译:《甜蜜的悲哀》,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0年版。
(50)另一个美国人类学家戴木德(Frederick Damon)也从被研究者的角度定义着民族志的世界,通过库拉圈北部的研究,他表明,这个地区也构成一个“世界体系”,只不过是此体系不同于彼体系,相比而言,它具有更为深刻的关系性。参见Frederick Damon,From Muyuw to the Trobriand:Transformations along the Northern Side of the Kula Ring,Tucson:University of Arizona Press,1990。
(51)参见Ontology Is Just Another Word for Culture:Motion Tabled at the 2008 Meeting of the Group for Debates in Anthropological Theory,Critique of Anthropology,Vol.30,No.2,2010。
(52)参见Amiria Henare,Martin Holbraad,and Sari Wastell eds.,Thinking through Things:Theorising Artefacts Ethnographically,London:Routledge,2007。
(53)考虑到人类学中“文化”既已用以指多样的现实与世界,有的与会的学者坚持认为,本体论不过是文化的代名词。
(54)参见维韦罗斯·德·卡斯特罗2003年在社会人类学学会年会上宣读的讲话稿,题为“AND”。
(55)参见[英]马林诺夫斯基著,梁永佳、李绍明译,高丙中校:《西太平洋的航海者》,第447页。
(56)参见Eduardo Viveiros de Castro,"Cosmological Deixis and Amerindian Perspectivism," Journal of the Royal Anthropological Institute(N.S.),Vol.4,No.3,1998。
(57)尽管维韦罗斯·德·卡斯特罗指责列维──斯特劳斯为文化──自然二元论的实践者,但正是列维──斯特劳斯指出,包括维韦罗斯·德·卡斯特罗所研究的人群在内的“看来完全屈从于维持生计的民族”,“能够完全不受这种利益关系的影响而进行思考”,“他们被需要和愿望所驱使,去理解他们周围的世界、大自然和社会”,“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们完全同哲学家一样,甚至在某些程度上同科学家一样,用理智的方法去思考”。参见列维──斯特劳斯:《神话与意义》,叶舒宪编选:《结构主义神话学》,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8年版,第69-108页。
(58)不应忘记,泰勒于19世纪70年代出版的《原始文化》一书(十一章至十七章),主要讨论就是围绕“泛灵论”(万物有灵论)展开的。参见爱德华·泰勒著,谢继胜等译:《原始文化:神话、哲学、宗教、语言、艺术和习俗的发展之研究》,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59)从某个角度看,“本体论转向”起到纠正民族志知识论反思的“事实虚无主义”偏向的作用;在“转向”之后,民族志取得的主要成就在于拓展了“社会”的概念,并将其从僵硬的“团体格局”(参见费孝通:《乡土中国》,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6年版,第21-28页)的囚牢中释放出来,使之回归于其来自的民族志世界,成为充满灵动、易于适应非“团体格局”社会的民族志与比较民族学概念。“社会”有时也可被理解为“民族精神”或“文化”,而其基本内涵是“关系性”(relatedness)概念的边界。沿着这一方向的努力,早在莫斯的论著中即已出现(参见王铭铭:《莫斯民族学的“社会论”》,《西北民族研究》2013年第3期)。莫斯阐发了他从涂尔干那里继承的将经验和知识(尤其是作为“集体表象”的分类)放在作为“物”的“社会事实”中考察的观点(参见[法]埃米尔·涂尔干著,汲喆译,渠东校:《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莫斯的民族志世界,包含着广义的“它”(“它”物、“它”神及他)的意味。
(60)基于这一界定,2011年《奥:民族志理论杂志》(Hau:Journal of Ethnographic Theory)得以创刊,其宗旨在于直接在民族志中阐述理论。此外,“本体论转向”在其他诸多领域也产生了广泛影响。参见Benjamin Alberti,Severin Fowles,Martin Holbraad,Yvonne Marshall,Christopher Witmore,"'Worlds Otherwise':Archaeology,Anthropology,and Ontological Difference," Current Anthropology,Vol.52,No.6,2011。
(61)例如,Philippe Descola,trans.J.Lloyd,Beyond Nature and Culture,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03。
(62)例如,Rane Willerslev,Soul Hunters:Hunting,Hunting,Animism,and Personhood among the Siberian Yukaghirs,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2007。此类民族志易于被英格尔德(Tim INGOld)看待为“狩猎──采集人本体论”,即,一种将人与动物之间关系视作“能动者间关系”的看法。参见Tim Ingold,The PeRCEPtions of the Envirnoment:Essays in Livelihood,Dwelling and Skill,London:Routeldge,2000,pp.40-60。
(63)例如,Michael Jackson,Lifeworlds:Essays in Existential Anthropology,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2013。
(64)例如,Knut Rio and Olaf Smedal eds.,Hierarchy:Persistence and Tranformation in Social Formation,New York:Berghahn Books,2001。
(65)例如,Steven Feld and Keith Basso eds.,Senses of Place,Santa Fe:SAR Press,1996; Frederick Damon,From Muyuw to the Trobriands:Transformations along the Northern Side of the Kula Ring。
(66)有必要重申,“本体论”是相对于“知识论”而言的;后者辨析的,主要是认识者的知识之本质,前者辨析的则主要是存在的本相与“真实”的要素。
(67)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所谓“土著”并不实指“原始人”,而是指作为民族志认识之“物”的广义“对象”或广义的“其他人”,既包括“原始人”,也包括“乡民”、“城里人”,甚至“文明人”。
(68)关于结构的“反转”概念运用于历史时间形态研究上之可能,参见王铭铭:《人生史与人类学》,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年版,第161-235页。
(69)参见王铭铭:《王铭铭自选集》,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版,第332-361页。
(70)参见Bruno Latour,trans.Catherine Porter,We Have Never Been Modern,Cambridge,Massachusetts: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3。
(71)参见Eduardo Viveiros de Castro,"The Relative Native," Hau:Journal of Ethnographic Theory,Vol.3,No.3,2013。
(72)参见Ernest Gellner,Postmodernism,Reason and Religion,London:Routledge,1992。
(73)参见[法]埃米尔·涂尔干著,汲喆译,渠东校:《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第58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