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龚滩

王晓东 · 发表于: 2006-5-22 17:33:01

　重庆市酉阳县的龚滩古镇，拥有西南山地少有的长街，两公里长的青瓦木屋，蜿蜒曲折，绵延地铺展着，与西岸的乌江绝壁对视千年，自成风景。江水冲刷滩头的涛声，在长街任何一处，侧耳皆能倾听。5月4日6点天刚蒙蒙亮，想拍古镇晨晓的摄哥驴妹们，早早地起床出发，在拂晓朦胧时分开始了对龚滩两天的拍摄。来之前就听人说，到龚滩首先得把那条长长的老街走上几遍，一家连着一家，全部是土家族特有的吊脚楼。你可以和见到的每个人聊天，也可以走进街边小店里，吃点家常豆花饭或山珍炖肉，或是站在镇头的树下，听听乌江奔腾的浪涛声。由于当时天气不好，没有等到旭日东升和朝霞满天的美景，我们便逆江顺岸而行，慢慢地找寻角度，拍摄高高山崖上的各式吊脚楼。

　建在岩壁上的民居，是古镇的特色建筑群。龚滩老街上的吊脚楼全系木料支撑，凿榫穿斗而成的梁架结构凸显出土家的民俗风格。这些房屋大都是二至三层，木楼梯上下。楼下堆货，楼上住人，四周铺设走廊，是典型的土家族建筑。杨家行“大业盐号”是龚滩代表性的老屋，本世纪初它曾被乌江洪水冲毁，后又重建，整幢楼房所有构件全部凿挖活扣连接，可装可拆。其屋基建在石岸上，一百年间虽历经多次洪水仍能结实如故。尽管当时还未大亮光线不好，我还是在停车场下面的河沿边举起相机，给现今的杨家客栈吊脚楼来了一张仰拍，因为这是矗立在乌江边的龚滩吊脚楼景观的绝唱。

　龚滩有保存完好的武庙、川主庙、童家祠堂、西秦会馆等古建筑。建于清光绪年间的西秦会馆，高墙大院，内设正殿、偏殿、耳房、戏楼，雕梁画栋，历数百年沧桑，几经连街大火仍幸存至今，着实难得。沿着被岁月打磨得光洁而反射着历史沧桑之光老街，不时都能发现值得拍摄场景。先前弟兄们还三三两两地自发形成小分队游摄，可面对龚滩古镇众多的小街小巷，大家不一会儿就走散了。由于光洁的石板很有特色，我尝试着将相机贴近地面进行盲拍，嘿嘿，偶尔也能收获一两张低视角的老街影像。传刚、刘李、绍平、李莽等哥们儿，不顾天气闷热，在山腰数层顺江平行延伸的老街中，前后上下的不停奔忙，收获着摄影的快乐，衣衫被汗水浸出了白白的汗水渍也全然不顾。

　龚滩多沟，桥是古镇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卷拱桥、平板桥、桥重桥、屋架桥、大桥包小桥。在一条顺岩壁而下的溪流上竟架了１８座桥，因而当地人称“一沟十八桥”。在桥重桥看到一位大腕儿摄哥，在摄影助理的帮助下，用大叶片拍摄着近前的几座石桥，我便好奇地举起相机，为他来了一张纪实留影。在龚滩的三天两晚，每次从阿弥陀佛桥走过，我都想拍摄该桥，只是没找到满意的角度，没有想到好的表现形式，所以只好把它留影心中。在第一关石碑前，我徜徉了很久，从不同的角度拍摄了好几张都不满意，忽见一红衣白裤的从关隘门洞缓缓走过，赶紧拍摄了一张，自我感觉还有点儿意思哦

　建在斜坡上的龚滩，根据其特有的地形、地貌和气候雨水条件，众多沟渠实际上是一套排水泄洪系统：有贯穿主街的干渠，有连通各家各户的支渠，利用自然地势的错落，开敞与封闭交替使用。只有当我们深入到幽深的石板老街和庭院，那一点一滴的土家精华才为我们展露出了它沧桑厚重的风采。由于木制结构多，火灾曾经是古镇的一大患，为了防火灾，老街上有很多兼作养鱼的消防池。当我在拍摄一个蓄水池时，扫街的一位聋哑大嫂示意我和晓菲跟她走，原来她是要我们到一个游人少至的院内，拍摄一株根系不着地、长在墙缝里的大黄桷树。

　在龚滩我们数天的转悠，其实都没能将古镇中的历史遗存与现代民俗拍够。拍过川主庙、三教寺等镇上较为有名的明清古建群后，又发现还有很多值得游览和拍摄的古碑，原貌犹存地散落各处，其中有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碑，有倒刻无量佛碑，还有明代万历年间的“第一关”双钩题刻碑等。当一只可爱的小狗从“第一关”石刻碑下走过时，我用贴近地面的盲拍，将这一景观的一瞬间的场景定格镜中。在古镇中游摄，偶尔我会跟在有导游解说的团队后面，一边拍摄一边记下一些相关资料。在龚滩有拍摄价值的还有宋代四方井、摩天石柱和五十年代兴建的一度称冠世界的龚滩大石拱桥等，为龚滩这个地方增色不少。只是时间有限，我仅有的一张256M的CF卡储量有限（我40M的移动硬盘出故障无法读卡），我得经常回放图片，删除一些画面类似或内容不满意的照片，以腾出新的空间继续拍摄，这些原因或多或少地限制了我在龚滩古镇的拍摄。

　5月4日晚间的小雨，5月5日早上的晨雾，为我们的拍摄增添了意外的惊喜。因为有的影友来龚滩好几天，都没能拍摄到雨中的老街石板路和晨雾飘渺的古镇全景，可我们遇到了、拍到了。5日上午11点离开龚滩前，大家再次用中画幅相机、135传统和数码相机，将古镇拍了个痛快。因为我们明白，随着乌江第一大水电站彭水水电站的建成，2007年7月左右关闸蓄水后，这座古镇和它那条两公里长的老街，连同一千七百多年的历史，将被江水吞没，龚滩古镇将永远沉入江底，不复存在。大家此行拍摄的影像，无论是数码文件，还是反转片、负片，都将是揖别古镇后的一种历史性的珍藏！龚滩古镇因依傍乌江而建，因乌江航运而名，因乌江而兴，也将因乌江而亡。眺望着依然汹涌奔腾的乌江水，心中忽然多了一份难舍难离的情愫，因为从这里，我们似乎又看到了遥远的过去，看到了历史发展的由来和一个即将消失的龚滩绝响。

图片：龚滩古镇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