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简单地向穷人捐款,而是以做研究的态度深入分析贫穷的原因。最后他认为向穷人发放贷款,帮助他们个体创业是最有效的方法。可银行的法则是只给有钱人贷款,绝不给穷人贷款。于是,1983年他创立了为穷人发放小额贷款的格莱珉银行。虽然发放的贷款数额小,但是作用巨大,渐渐地,穷人找到自信,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全球已有100多个国家的250多个机构效仿格莱珉银行的模式运作。他,就是令人无比崇拜的孟加拉经济学教授穆罕默德·尤努斯,本书是他的自传。
博克瑟哈特大街20号是父亲在吉大港的第二个商号,第一处商号被一枚
日军炸弹炸毁了,父亲只好放弃了它。1943年,日本人入侵邻国的
缅甸,并
威胁着整个
印度。然而吉大港一直没有遭到严重的空袭,日本飞机扔下的更
多是传单。我们很喜欢从房顶上看那些传单像蝴蝶般向城市飘落下来。但是
,当我们第二座房子的一面墙被日军的炸弹炸塌后,父亲迅速将我们转移到
安全之地──他的家乡巴图亚村(Bathua),我是在战争爆发之初出生在那里
的。
巴图亚离吉大港大约七英里远。我的祖父在那里拥有土地,他收入的大
部分来源于农作,但是他对首饰行业更有兴趣。他的长子,我的父亲杜拉‘
米亚(Dula Mia)也进入了首饰行业,并很快成为当地首屈一指的制造商和为
穆斯林顾客服务的珠宝饰品商人。父亲是个心肠很软的人,他很少处罚我们
,但对我们的学习要求十分严格。他有三个铁保险柜,每个都有四英尺高,
嵌装在商铺柜台后面的墙壁里。店铺开门时,他让保险柜也敞开着。保险柜
厚重的门里面是镜子和格子,看上去根本不像保险柜,而更像是商铺货架的
一部分。在每日的第五次祈祷之前,也就是关门时分,父亲会把这些保险柜
的抽屉都关起来。直到今天,我仍然能记起那些没有上油的合叶发出的吱扭
声和每个保险柜上的六把锁一一被锁上时所发出的咔嗒声。这些声响刚好给
我和哥哥萨拉姆(Salam)足够的时间,丢下手头正在做的无论什么事飞跑到
书本旁。只要父亲看到我们坐在那儿读书,他就会高兴地说:“好孩子,好
小伙子。”然后他就去清真寺做祈祷了。
父亲一生都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曾三次去麦加朝圣。他总是一身白色
的穿戴,白色的拖鞋,白色的宽松裤,白色的束腰外衣和一顶白色的祈祷帽
。那副方框玳瑁眼镜和花白的胡子,使他具有知识分子的样貌,但他从来就
不啃书本。拥有一个大家庭和一个成功的企业,使他没有什么时间来查看我
们的功课,他也不喜欢那样做。他将生活分别投入到工作,祈祷,与亲人们
身上。
与父亲形成对比,我的母亲索菲亚·卡图恩(Sofia Khatun)是一个有决
断的坚强女人。她是家中的纪律执行者,一旦她咬住下嘴唇,我们就知道,
别想试图使她改变主意了。她想要我们都像她一样有条有理。她对我的影响
可能是最大的。母亲十分善良并充满同情心,总是周济从遥远的乡下来看望
我们的穷亲戚。是她对家人和穷苦人的关爱影响了我,帮助我发现了自己在
经济学与社会改革方面的兴趣。
母亲出身于一个小商贸者之家,家人从缅甸采购货物来贩卖。她的父亲
把拥有的土地大部分都租了出去,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写编年史,吃美
食。这最后一个爱好最令他的孙儿们与他亲近。早年间,我记得母亲经常穿
一件滚着金边的鲜艳纱丽(sari),乌黑的头发总是在前面向右分缝,后面盘
成一个饱满的发髻。我非常爱她,我肯定是最经常拽着她的纱丽要求关注的
那个孩子。最重要的是,我记得她讲的故事,她唱的歌,比如关于卡巴拉(K
arbala)的悲惨故事。每年在穆哈兰节(Moharram)期间──穆斯林为了纪念
卡巴拉举行的仪式,我记得我都要问母亲:“妈妈,为什么房子一侧的天空
是红色的,而另一边是蓝色的?”
“为哈桑(Hassan)而蓝,为侯赛因(Hussein)而红。”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