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军都督的故事

稿件源自：成都日报　　

　　□张黎强

　　城西有一水脉，旧时称“西壕”，西城门与“西壕”之间，有桥横跨犀角河支流，弯弯曲曲流经永陵和三洞桥一带，其中有一河段水清波盈，据传一代将门之后在此铺石槽，修了一间磨房，老成都市民习惯叫作“碾子”，因而此地有“将军碾”之称。五十多年前，将军碾是凫水嬉戏的好去处，叶老五那时还是三尺顽童，夏天放学后，先去将军碾凫水再回家。

　　将军碾河上有座年代久远的石桥，桥栏的浮雕图案已看不清楚，河中有一小岛，河床全是沙底，那时磨房已不碾米了，只留下长有青苔的石槽和房屋石基。这一段水域，当时人称“公母河”。何为“公母河”？因那时下河游泳的多是男孩子，男孩子占据水面较宽的一方，谓之“公河”，而女孩子下河游泳尽管较少，但每天都有，她们占据水面较窄的一方谓，之“母河”，由于当时风气使然，男女双方从不逾界。

　　然而有一个男人，只有他可以自由来往于公母河两边。这个人就是被尊称为“水军都督”的人。他二十多岁，中等个子，国字脸大光头，嗓音洪亮，一团和气满脸笑容。小伙子水性很好，特别是“踩假水”，当算顶级高手。一般人在河中直立“踩假水”会此招的也就露个头，而他踩起假水可露出胸膛，并且头顶一圆形竹篮，上面装有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锅魁，这些锅魁有的夹着牛肉，有的夹着凉粉，有的夹着大头菜丝……小伙子有这等绝技便获得了“水军都督”的封号。

　　原来公母河两边的男男女女因游泳而消耗体力，肚子饿了就要加餐，那年月加餐的水平就是吃锅魁。前两年，小伙子顶着竹篮在桥上叫卖，公母河两边喊“来一个”，他便下到岸边，跑来跑去，又忙又乱，生意并不怎么好。后来不知是自己开窍，还是受高人指点，学会了在波浪中踩着假水卖锅魁的绝技。至有此绝技生意好多了。

　　母河边女孩子尖叫着“水军都督来两个，要夹牛肉的！”公河中男孩子大喊：“水军都督来五个，要夹大头菜的！”他便踩着假水顶着竹篮缓缓送到。每天下午水军都督踩水两三个来回，一篮子锅魁也就卖光了。其实与其说人们在买他的锅魁，不如说在欣赏他踩假水的绝技，这是老成都版的水上舞蹈。还有那时在公河边游泳的小伙子，还特别羡慕他可以自由来到母河边，在卖锅魁时可以近距离地观看身边的女孩子。“‘水军都督’，你隔得好近呵，看得好清楚呵，看得好安逸呵！”男孩子们一阵哄笑，

“水军都督”脸红了，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