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相看2009年的小小说之一：《麻雀》

执手相看 · 发表于: 2009-3-22 20:33:13

　　阳光从头顶铺天盖地泄下来，亮晃晃的，有些刺眼。坡上，是家乡独有的柏树，黑黝黝的。那种树生长很慢，几年都不见长劲儿。就象梨花湾，除了房子好了，院落冷清了，其他的，还是梨花小时候的样儿。
　　站在自家的楼顶，梨花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成就感。楼是今年起的，三层，很高很宽，比秀儿家气派多了。半上午了，还是农忙季节，地里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一切很静，包括空气，连狗都懒得叫唤几声。过去那种人来人往的闹热场面早已不在了。
　　父母开始去地里劳作了。梨花不会农活，也不想做。父母也从不叫梨花做，房子是梨花修的，家里的开销是梨花给的，想咋样就咋样吧。父母只想尽快给梨花找个婆家，最好是招个上门女婿。梨花24岁了，拖不得啦。梨花回来后，来了几个相亲的，但见过面就没了下文。梨花知道为啥，很气愤。暗骂，叫化子还嫌冷饭馊！还说父母，我的事，不要你们操心！
　　修了楼房后，还剩几万块钱，梨花想做点生意。但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合适的。灯不续油，早晚会灭！梨花想，就去县城工业园区一家鞋厂上班。鞋厂一股浓浓的皮革味，呛得人想呕吐。拼命地做，一月也挣不到一千。梨花吃不了那种苦，也瞧不起那点钱，一月不到，就离开了，连工钱也没去结。
　　梨花呆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无聊了就看看电视，或去楼顶看看天。梨花想找人说说话，可湾里只剩下老人和小孩了，都没见过世面，没法说。要是秀儿在就好了，她那张嘴，像机关枪，堵都堵不住，你想清净都不行。梨花想。于是，拨了秀儿的手机。
　　哪个？秀儿问。听得出还没起床。
　　梨花。梨花听见，秀儿身边有个男人。
　　等会和你联系。秀儿说，啪地挂了。
　　秀儿是梨花最要好的朋友。初中毕业后，父母不让读书了，梨花和秀儿一起去到省城打工。先在火锅店上班，从中午累到深夜，一月才几百块钱，除去房租、伙食，所剩无几。火锅店旁边是个洗浴中心，经常有里面上班的女子过来吃饭，很多是农村出来的。但个个穿戴时髦，出手阔气。秀儿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天，秀儿说，干脆我们也去！梨花说，不行，传到老家以后没脸见人！我们不说，哪个晓得！秀儿说。
　　梨花没劝住秀儿。很快，秀儿就有了耳环和新衣服，还化了妆，连农村人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一年时间，秀儿家就起了楼房。秀儿劝梨花，来吧，又轻松，钱又多，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钱嘛！又不会少二两肉。梨花心动了。开始，觉得很难为情，做了几次后，就习惯了。生意好的时候，梨花一天就可以挣上千元。有时没啥生意，梨花就感到有些失落，甚至还嫉妒生意好的姐妹。
　　梨花知道这碗饭吃不到一辈子，迟早得收工。
　　等修房子的钱挣够了，再挣几万，我就回家。梨花对秀儿说。
　　回家？有病啊！老家晓得我们在做啥，回去口水都会把你淹死。再说，那鬼地方又挣不到钱，呆一辈子有啥意思？！
　　秀儿和梨花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无话不说。可现在，电话也不接了！梨花很伤心，也很气愤。重色轻友！梨花说。扬起手，犹豫了一下，把手机扔进了身边的柴禾。过了一会儿，又去捡起来，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了又擦。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梨花扭头一看，是只麻雀，离她很近地方站着。据说，老家原来麻雀很多，漫天都是，一次夜里狂风暴雨，早晨起来，竹林地上，满是死去的麻雀。但后来，麻雀走了，有人说是坐火车走的，去了广州。梨花到现在也不明白，麻雀离开老家的原因。梨花只在电视里见过麻雀的样子。看着麻雀，梨花笑了，一笑，就又露出了天生的美丽。
　　你好！梨花对麻雀说。话音未落，麻雀噗地一声就飞走了。梨花很生气！说，又不吃你！
　　梨花当然更生秀儿的气，但整个下午，还是在等秀儿的电话。可直到吃晚饭了，手机也没响。梨花很是失望。打过来一定要骂死她！梨花想。
　　湾里的夜，静得可怕，偶尔一两声狗叫，令人毛骨悚然。梨花看了会电视，越看心里越烦。于是，去睡觉。折腾了好大一阵，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时，手机响了。
　　有两个男的，做完了请我们喝酒，小玉和二妹两个瓜婆娘，都快被灌醉了。没等梨花开口，秀儿就嚷嚷开了。
　　你咋没醉？！梨花没好气。
　　我没那么瓜！秀儿说，早晨的事对不起哈，你晓得在做啥。
　　还是阿勇吗？梨花消了些气，毕竟秀儿主动道歉了。
　　不是，新货！他说他爱我，笑死人了。
　　小心惹出祸事！
　　不怕！你快转来嘛，我们好想你。
　　我．．．梨花本想说不转去了，话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我什么我，转来明天就给我电话，我挂了哈。
　　梨花彻底失眠了。城市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不停地在脑子闪烁，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不断在脑子里流动。
　　早晨起得很晚，父母已经赶集去了。梨花脸也不洗，又去到楼顶。
　　阳光下，满眼还是黑黝黝的柏树。奇怪的是，梨花又听到了麻雀的叫声，好像还是那只麻雀。梨花不敢出声，怕它又飞走了，只定定地看着它。麻雀好像认定梨花没有恶意，不远不近地站着，不时用小嘴梳理梳理自己的羽毛，像是在为下一次飞翔做准备。梨花心里问麻雀，你是昨天那只吗？麻雀叫了一声，箭一样射走了。黑点越来越小，眨眼间就无影无踪了。
　　天空一片空洞。
　　麻雀有家吗？它家在哪里？梨花问自己。接着，摸出手机，拨通了秀儿的电话．．．．．．

骆驼 · 发表于: 2009-3-22 21:00:46

在这里见面了哈

骆驼 · 发表于: 2009-3-22 21:01:09

多放点上来哦.

执手相看 · 发表于: 2009-3-22 21:19:56

我也来看看三

执手相看 · 发表于: 2009-3-22 21:23:26

儿子又该关进学校了，老规矩，得去整顿海鲜。就去海鲜大排档，价格便宜。

停罢车，进去。大门口，站着两个美女门神，穿着大红旗袍，手拿大把玫瑰。

拿玫瑰做啥？我问儿子。

不晓得嗦？今天情人节。

凭啥要晓得？我说，他们的节我们跟着凑啥闹热？！假洋鬼子！

欢迎光临。门神见了我们，机械地说，机械地笑，同时弯腰，纤纤玉手滑过膝盖，看着自己的双脚。

咋不给我们玫瑰？我问。

门神一笑，说，给啦。

哪里？我双手一摊。

门神还是笑，说，给你们那两个美女了。目光指向前面。

一看，前面的确有两美女，手拿玫瑰，有说有笑。

呵呵，原来是把我们当成一伙的了。

就餐的人多如牛毛，看不出金融危机的迹象。

有位置吗？我问服务的小姑娘。

我看看。小姑娘小跑了一会儿，回来说，不好意思，只有拼桌。

没关系。我说。心想，我是来干海鲜的，只要不站着吃就行。

小姑娘把我们引到一张小条桌。桌上有两个美女。一看，竟是进门时遇见的两位。

你们好！美女们先向我们招呼。

你们好！

相互再没语言。两个美女吃得很快，我们菜还没上齐，就走了。走时，竟忘记了带玫瑰。

我和儿子用两碗龙虾稀饭把肚子撑饱后，叫结账。我讨厌把结账叫埋单。

小姑娘很快就过来了。说，1880元。

不会吧？肯定弄错了！我说。

我再帮你看看。

过了一会，小姑娘回来说，先生，对不起，没错，你们这桌是这么多。

我不想当着儿子的面和别人扯钱的事，就把小姑娘拉到一边，小声说，那两个女的我们不认识。

先生真幽默。服务员说，今天情人节呢。

情人节关我屁事！但我没说出口。我小学读了７年，多少也算有点文化，文明人是不能说脏话的！

宁可没票子，不能没面子！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是吃混食的！于是掏出钞票递给了小姑娘。

离桌的时候，我叫儿子，把玫瑰拿上！

出门时，那两个门神笑泥泥地望着我们说，请慢走。声音柔柔的，最后那个“走”字拉得老长，像古时候仕女的长发，从头一直拖到脚跟。

上了车，我问儿子，刚才那两个女的你熟？

不熟，我以为你熟。儿子说，不然叫我拿什么玫瑰。

我哈哈大笑。

儿子问，笑啥呢？

我说，拿回去送你老妈，没莲花白实在，比莲花白值钱！

执手相看 · 发表于: 2009-3-22 21:26:05

　
　　下班了，男人还没回家。女人正准备打电话问时，男人来了电话。
　　男人说，有事，等会儿才回来。
　　女人问，回来吃吗？
　　回来。男人说完，先挂了。
　　过去都是女人先挂电话。自从男人当了校长后，就都是男人先挂了。女人没在意，知道是男人比过去忙了。
　　女人嫁给男人的时候，男人还是个教员，刚分来学校。男人知书达理，谦和稳重，女人和爸都看中了男人。
　　男人很高兴娶了女人。女人温柔可爱，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她爸是学校的校长。
　　女人对读书没兴趣，初中毕业就进厂当了工人。男人做校长前两年，女人下岗了。一家人全靠男人的收入生活。女人想再就业。男人说，又不缺钱，做啥！家里也需要人打理，给钱请人，还不如你做放心。
　　男人还说，别担心我会嫌弃你，我会爱你一辈子的！女人听了，感动得泪花飞舞，面若桃花。
　　男人给女人打完电话，去了另外一个女人家里。那个女人叫麦子。麦子下午电话对男人说，不来我就自杀！
　　麦子是本校的教师，比男人小10多岁。麦子是个漂亮的女人，漂亮命却不好。第一次结婚，婚礼那天，新郎就车祸身忘。一年后再婚，同样在婚礼那天，新郎也车祸身亡。都说麦子克夫，没男人敢碰。麦子像一朵开在荒漠的百合，很孤独、很痛苦。麦子想到了自杀，但被发现救了过来。
　　男人开导麦子，说那只不过是巧合，和命没关系。你这么年轻、漂亮，肯定有人喜欢。再说，你死了，会伤痛父母的心，你死都不怕，还怕活吗？
　　男人怕麦子再自杀，就经常找麦子谈心，还在工作上生活上尽量给与照顾。有时出差，也给麦子发短信，叫她一定要开开心心。
　　有一天，麦子说，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真的？！男人很惊喜。
　　麦子低下头，细声说，我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男人大吃一惊，说，烟味和汗味，有啥值得喜欢的？
　　不是那种味道。麦子说，我以前在网上见过，科学家发现，有极少数人，身体里有一种叫什么酮的东西，散发出的体味，像花香会吸引蜜蜂一样，能让异性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麦子眼直直地望着男人，像两汪深邃的潭水。
　　男人突然有了想洗澡的感觉，就禁不住跳了下去。
　　男人感到惶恐，更感到对不起女人。事后就有意回避麦子。但越回避心里却更想念麦子，想念麦子身上的味道。
　　又咋啦？男人见面就问。
　　没咋啦，麦子说，你出差半月了，回来也不见人家！
　　今后别开这样的玩笑了。
　　人家想你嘛，麦子说，有你在，我才不会自杀呢！傻瓜！
　　我们最好还是少见面。男人说。
　　为啥？不喜欢我了？！
　　不是，怕她知道，知道了就完了。
　　她知道了？！
　　没有，我担心这样下去迟早要知道。
　　我们小心点就不会了。麦子说。
　　男人点了点头，抱过麦子，开始用肢体语言疯狂交流。
　　在这里吃饭吧。麦子说，就一次。
　　说了回家吃的。
　　麦子嘟噜起嘴巴，不高兴。男人就劝，说，这样会害了我们的！麦子无奈，就说，好嘛，让我再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男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黑了。女人正在看电视。见男人进屋，女人啥也没问，只说，吃饭。说完，就去厨房热已经冷了的饭菜。
　　女人先端出一个大碗，是男人最爱吃的青椒肉丝。男人有些饿了，大口大口地吃。接着，女人又端出一个小碗。男人一看，还是青椒肉丝。男人尝了一口，味道一样。
　　一个菜，咋两个碗呢？男人说。
　　女人一脸平静，说，一样？！一样咋老往人家那里跑呢？！
　　男人语塞，手中碗筷啪啪惊落在地。
　　

执手相看 · 发表于: 2009-3-22 21:28:05

机关混的人，会做事的，往往不会处事，很难混出名堂；不会做事的，往往会处事，一不小心就被提拔了。只会做事的，不能叫能人，只会处事的，也不能叫能人。但小刘是个能人，既会做事，也会处事。那次“顶个屁”，就充分证明了，他的确是个能人！
　　局里开职工大会。局长对部分职工办事拖拉、不懂规矩等行为大为光火，越说越气，并很快上升到了破口大骂的高度。也许是局长怒气太多，光靠嘴根本无法及时发泄，竟突然从屁股下冒出一声“不”来，声音悠长、响亮，听起来是“不”了，却连续“不”了三次。一股沼气味儿顿时弥漫开来。全场哗然，有的急忙捂住鼻子。局长脸红筋涨，骂声戛然而止，目光像钢刷在每个人脸上来回扫荡。会场像刚停止炮轰的战场，异常寂静。大家忐忑不安，硬着头皮等待着下一轮更加猛烈的炮击。但就在这节骨眼上，来单位不到一年的小刘站了起来。
　　对不起，这两天肚子不好。小刘说，尴尬一笑。说完就跑厕所去了，跑时，屁股真“不”了一下。
　　局长出乎意料地没再骂人，大家心落了地。局长说，大家要向小刘学习，用脑子做事！
　　不久，小刘做了办公室主任。那天晚上，小刘请大伙吃了一顿，个个心里暖乎乎的。
　　小刘成了局长的贴心豆瓣，连他老婆小谢也和局长夫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姊妹。局长私下对小刘说，李副局长年龄快到点了，他下了你就上。
　　一天下午，局长突然对小刘说，和我去市局，有急事。
　　小刘知道又是英子想见局长了。英子是局长多年的相好。就准备了钱，还叫司机把车钥匙给了自己。局长不希望有人知道和英子的关系。但小刘除外，小刘口风很紧，不会去乱说，再说，有时英子有急事，自己走不开，也得叫个人去应付。
　　晚饭后，英子要逛街。市里不像县上，认识局长的人很少，局长不怕！
　　英子像个挎包，吊在局长的手腕上，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小刘像往常一样，故意拉在后面。不时有小青年勾腰搭背停在身边，嘴对嘴弄得叭叭直响，旁若无人，年纪小得像还没有发育。社会进步了，啥都低龄化了！小刘想。再看看局长和英子，一个50多岁，一个20出头，纯粹是老牛嫩草。老牛吃嫩草，也是一种时髦啊！
　　快到广场的时候，小刘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过来，再一看，竟是局长夫人！
　　小刘急忙去追局长，和局长夫人几乎同时到了局长的面前。
　　嫂子好！小刘大声招呼。
　　夫人没理会小刘，目光像钉耙，狠狠挖在局长和英子脸上。
　　你怎么也在市里？局长问，声音有些发抖。
　　你来我就不能来？！夫人说。
　　我们开紧急会。局长说，后悔怎么这次就忘了事前打电话呢。
　　夫人指着英子，问，她是谁？！
　　她、她是．．．局长说。
　　小张，我朋友。小刘抢过话说。
　　对！对！小张，小刘朋友，小刘请小张吃饭，非要请我也来。
　　局长感激地看了一眼小刘。然后，对夫人说，我们走吧！小刘，你们自己去吧。
　　局长嫂子慢走！小刘说，拉起英子赶忙开溜。
　　走了一段距离，局长夫人说，小刘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怎么这样啊？
　　怎样啊？不过请朋友吃吃而已。局长说。
　　朋友？！鬼的朋友！夫人说。
　　回到县里第三天。小刘下班回到家里，发现小谢一脸愤怒。
　　谁惹你了？小刘问。
　　小张是谁？！
　　什么小张？！
　　装疯！今天我碰到嫂子了！
　　小刘突然意识到了啥事。赶忙说，市局的。
　　你们市局没姓张的！
　　哦，党校同学。
　　一会儿市局，一会儿党校同学，扯谎！小谢抓起身边的东西就砸。
　　小刘咬牙切齿，暗骂局长夫人，八婆！心里却说，不管怎样，也不能出卖局长！局长对自己不薄！
　　小谢继续砸，恨不得把整栋楼都给砸了！
　　小谢是小刘命里头的女人，小刘担心这样下去，夫妻反目成仇。也担心，再说谎会越描越黑，就索性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小谢还是不信！自己的事，往别人头上赖！你是不是男人？！说完，把门一摔，回娘家去了。
　　第二天，小谢没回来，打电话，不接。去岳父家接人，不给他开门，还叫他滚！
　　半年后，小刘不得不和小谢办了离婚手续。也就在当天，小刘任副局长的文件也下来了。
　　同事们说，刘局请客！
　　请！刘局说，说完，关进办公室伤伤心心就哭。　　

执手相看 · 发表于: 2009-3-22 21:50:34

昨晚3点才睡。但天一亮，小刘还是醒了。

小刘不想起床。双休日，又没叫加班，好好睡一觉吧！小刘想，就又迷糊了过去。
　　去！把小莉叫来！领导对小刘说，脸上戴着个古怪的面具。小莉听说领导召见，倏地从床上弹起来，略施粉黛后，二话没说，丢下老公就走了。小莉和领导进了房间。领导说，不任何人准进来！小刘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领导的老婆手提菜刀，骂骂咧咧朝这边冲来。小刘敲门，门竟不在了，屋内连个人影都没有。只见沙发上有两个小木人。小刘毛骨悚然！这时，手机突然响起。
　　惊醒过来，才发现是一场梦！小刘一抹额头，全是汗水。
　　电话是办公室小莉打来的，说领导叫马上到单位，有急事。
　　儿子今天就手术，你也不管？！老婆一肚子怨气。
　　小刘没理会老婆，抓上公文包就走了。多年的机关工作，小刘已养成一切听领导指挥的习惯。
　　赶到单位时，领导已经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小刘赶忙说。
　　对不起就完了？！扣奖金100！领导说，脸青面黑的。
　　该扣！该扣！小刘说，下次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原来是有大人物明天要从本地路过，上级担心大人物万一途中尿急，没地方排泄，经过科学测算，沿途需修两个厕所，一天之内必须完成。
　　领导把工作安排后就走了。走时说了一句，记得要洒香水！
　　不一会，小莉接了个电话，也走了。
　　木头人！小刘想起早晨的梦，看着小莉摇摇摆摆的屁股，突然笑出声来。
　　笑啥？小莉回过头刮了小刘一眼，说，神经病！
　　一行人风风火火去倒了现场，买的买材料，找的找工人，一直忙到深夜一点。终于圆满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了！大家累得像散了架，却一脸的成就感。有同事想进厕所尿尿，小刘赶忙抱住，说，要不得，第一尿要留给大人物！
　　在街边随便吃了碗面条，小刘急忙赶往医院。儿子的手术很顺利，小刘心里踏实了下来。老婆见他焉秋秋的样子，说，回家休息吧，今晚我陪儿子。
　　刚到家门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在哪里？！领导问。
　　回家的路上。
　　马上到老地方歌城来！
　　歌城里有很多其他单位的领导，小莉也在。小刘向领导们一一敬过酒后，跑进洗手间哇啦哇啦就吐了，吐了又给领导们敬酒。
　　偏偏倒倒蹿回家里，又是凌晨3点。小刘倒在沙发上就进入了梦境。
　　一片绿色的森林，眨眼间，树叶哗啦啦就全飞走了，连影子都看不到。光秃的树一下子就干枯了。小刘站在林子里，有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脸像幻灯，不断变换，一会儿是小莉，一会儿是领导，一会儿是自己，一会儿又是不认识的。
　　杀了他！领导的声音。
　　小刘立即举刀。一股白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很快，小刘和那个被杀的人都变成了木头。
　　一个小孩的声音不断地在林子里回荡，像小刘的儿子又不像小刘的儿子：
　　我们都是木头人
　　不准说话不准动
　　１２３

这时，手机铃声又突然响起……
　　

执手相看 · 发表于: 2009-3-22 21:51:44

新来的镇长要来村上视察。
　　大清早，村主任就跑到支部书记老高家里。
　　啥时去村口接？主任问老高。以往镇上来人，老高和主任早早就要到村口等候。
　　接个球，要来他自己来！老高说。
　　老高近20年支部书记了，在全镇支部书记中，年龄最大，资格最老，说话很有分量。镇上安排的工作，只要老高说做不了，各村都说做不了，就根本无法落实。所以镇干部谁都不敢不把老高当回事儿，历来新来的书记、镇长下村，第一个就得到老高的地盘。可镇长昨天去的是别的村。老高心里很不烫然。不就是个镇长嘛，有啥了不起的！老高想，我倒要看看他有啥能耐！
　　叫多买几瓶酒！老高吩咐主任说。
　　听说他不在村上吃饭，昨天也没吃。主任说。
　　哪次镇上的干部下村，不是大吃大喝的？老高说，叫你做啥就做啥，那么多话干啥？！
　　主任是今年换届才上的，不到30岁，年轻，是老高一手培养起来的，听老高一说，就不敢再开腔。
　　远处机器轰鸣。石匠们唱着山歌，手中的锤子把胯下的錾子敲得叮叮当当地响。
　　工地上人多不多？老高问。
　　在家的都喊上坡了，没几个。主任说。
　　有几个算几个，管球那么多。老高说。扬头，见远处有个人正骑着自行车朝村子过来。
　　谁啊，骑自行车？老高说。
　　好像是镇长。主任说。
　　球！现在农民都骑摩托了，他还骑自行车？还一个人？老高哈哈大笑。
　　来人还真是镇长！
　　咋一个人啊，小车呢？老高问镇长，心想，怪眉日眼的！装啥艰苦朴素！
　　骑车锻炼身体，其他人都有工作。镇长说。
　　先进屋喝口水吧。老高说。回头又叫主任，把镇长的专车捡好。
　　直接去工地吧。镇长说。
　　老高边走边介绍村里的基本情况。到山顶的时候，挖土机正在挖坑。
　　这是做啥？镇长问。
　　建蓄水池。
　　这么高的地方，又没来水，建来装太阳、月亮？我看还是换个地方。
　　县里规划的，不准换。老高说。
　　规划不科学就该调整，换！县里我去说，出了问题我负责！镇长说。
　　你说换就换。老高说。知道镇长说的对。心里却说，搞规划那几爷子自以为是专家，死脑筋牛都拉不弯，你能耐你去说吧!
　　中午的时候，老高留镇长吃饭。
　　算了，还有事。镇长说。
　　再有事，总得吃饭嘛。老高劝。
　　村里本来就穷，少吃点好，我们做干部的，一定要把钱用在给老百姓做事上面。镇长说。
　　我私人请。老高说。
　　谢啦，真的有事。镇长说完，跨上自行车就走。
　　呸！老高朝着镇长远去得背影狠狠地吐了一口。
　　菜都弄好了，咋办？主任问。
　　还能咋办？！他不吃，老子们自己吃！老高说。
　　几杯酒下肚，主任问，哪个池子还换不换地方？。
　　换个球！他说换就换啊？他以为他是谁？！老高说。抬起脚，把桌下啃骨头的狗狠狠踢了一脚。
　　满院子都是狗的哀号。

杨轻抒 · 发表于: 2009-3-23 09:13:06

如果梨花比作麻雀的话，麻雀为什么会没有家？梨花为什么会感觉农村不再是自己的家？麻雀没有家和梨花没有家之间在本质上有什么共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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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 执手相看2009年的小小说之一：《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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