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时间带走的和带不走的──广州陈家祠

周进 · 发表于: 2009-9-2 20:23:10

　　去广州那天是星期天，从深圳到广州的大巴上，我短信联系着两位朋友，Ditty和叶儿，她们是我既然到了深圳，不论时间多紧也要去广州见见的两位朋友。Ditty在家休息，叶儿忙着加班，Ditty说她在汽车站隔壁的地铁站入口接我，我便告诉叶儿到了再联系她。当Ditty得知我在广州停留时间只有半天，她说她带我去看看陈家祠，并满有信心地说我肯定会喜欢，Ditty了解我，知道我喜欢那些古香古色，有朋友如此，不亦悦乎？
　　一脸笑意向我挥着手是我看到Ditty的第一眼，原本文静漂亮的她被白衣紫裙给装点得更有淑女风范，象极了陈家祠里那幅绣品里的梅花，并让我联想到诗，小纂写的诗。午饭的时候她说她很久没去过陈家祠了，对于陈家祠，她的记忆停留在高中时代，那是她最后一次去陈家祠。时间最是没有情面可讲的，时间会带走很多东西，譬如笑或者哭，再或者爱与恨，但也有一些东西是时间永远带不走的，譬如，心灵深处的一些丝丝缕缕。
　　当太阳开始午睡的时候， Ditty和我站在了陈家祠的景区大门前，看到门票上画梁雕栋的漂亮房屋，我太喜欢了，但走进景区大门后，看到搭在房屋上有损美观的架子，我感到的是沮丧和无奈。后来在祠堂里遇上一个导游带着一群游客参观，Ditty和我便蹭听了一回，才知道每隔四、五年，陈家祠会翻新维护一次，主要是刷漆，而我们，遇上了这么一次重大事件；再后来，沉浸在古典韵味里便感到满心的惬意与快乐了。
　　因为翻新维护而搭的架子遮挡了祠堂大门右边的房屋，我们从左边的侧门进祠堂，出来的时候才走的大门。或许当年的陈氏家族将祠堂大门修建得天高地阔般是寓意广进读书人士，我却对那那高高的、大大的门望而生畏，门的高和大是出奇的夸张，Ditty我俩进出大门好几次，每次我都感觉好似走进一个未知，踏门那一刻似是要踏进一个深邃不见底的旷野，或者时间隧道，而那一切，我茫然而一无所知。即便我俩在大门合影，似乎不是我们站在大门前，而是大门在做着将我俩吞没的姿势，不知是Ditty看出了我的心思还是她也感到了那种空旷，我俩最终还是去了庭院合影。
　　陈家祠是中国清代宗祠建筑，建于清光绪年间，三进庭院，每一进都是一个精致的世界，尤其是第二进后侧长廊上的柚木屏门双面镂雕，分别雕有历代历史故事和传说，三顾茅庐、赤壁之战等，被赞誉为木刻钢刀雕就的中国历史故事长廊，就连郭沫若也曾赋诗赞美陈氏书院的建筑艺术：“天工人可代，人工天不如。果然造世界，胜读十年书。”
　　陈家祠原来称做陈氏书院，是供陈氏子弟读书参加科举考试的地方，也是祭祖的宗祠，以精湛的装饰工艺着称。祠内数条陶塑脊饰是广东现存最大型、最华丽的清代传统建筑装饰，用陶泥塑造，经上釉和高温烧制后，再搬上屋顶安装而成。内容主要是传统粤剧戏曲场面，譬如《王母祝寿》、《三国演义》、《践士会盟》……主体人物生动传神，引人入胜，主体两侧配以吉祥图案，构图对称和谐，色彩繁多又不觉杂乱。
　　所有那些雕塑，我印象最深的是年和象鱼一样的小动物。以前听有关年的故事，知道年是一个怪物，寻思着定是个长得凶神恶煞般的，哪知屋檐上的年看上去竟是那么的可爱，完全推翻了年在我心里的形象，甚至在想，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么会可恶到让人们用鞭炮去吓唬去轰走呢？而那象鱼儿的小动物，胖乎乎的很可爱，倒象是精灵了，神话里的精灵总是很聪明的，不知当年中举的才子是否沾染了书院墙上鱼儿的灵气呢？而我在书院里走一圈，亦会不会沾染一点点鱼儿的灵气呢？
　　我喜欢那短短的窄窄的巷，不知当年是否会有一位读书人在这里一步一晃脑一句诗文地走来走去？我一边拍照一边这么想着的时候，几位游客嬉笑而来，其中一位说这条巷漂亮，如果有一穿旗袍的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那里就叫绝了。我听了暗自苦笑：戴望舒啊戴望舒，你的雨巷成了所有古巷的楷模和阴影了，人们走不出你的诗意也走不进你的失意。
　　其实，诗意或失意，完全取决于与一个人的心境与心态，心境与心态好了，一切都是诗意的，反之则只能失意了。
　　书院里的巷子是诗意的，绣品，也是诗意的东西，但在一个书院里展览出售什么旅游商品，我决不会想到是粤绣，如果真要让我来策划，我想我会展出并销售文房四宝，当然，还有我喜欢的书签什么的。看来，我太传统了，真是该出局了，既然如此，还是走吧，再说叶儿也打来了电话叫我过去吃饭。
　　Ditty和我走出陈家祠时，阳光已经很温柔了，由金灿灿变成了金红，洒在老树干上象抹了一层润肤霜，老树也显得润泽而光鲜，我想，翻新后的陈家祠也是这样的吧。

　　200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