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对西部的开发

张敏 西部这块神秘的热土，很早便有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开拓发展。而秦汉时对西部的开发则 具有里程碑的性质。自秦汉开发西部以后，西部在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都与中原保持了 紧密的联系，而且影响到唐宋直至现代。 一、秦汉以前的西部 西部，按今天的概念，指的是云、贵、川、陕、甘、宁、青、新八省之地，也就是中国的西南与西北部。这一广袤的地区在秦汉以前的情况，文献记载有：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 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 结，耕田，有邑聚。其外西至同师以东，北至 斯榆，名为 、昆明，皆编发，随畜迁徙，毋常处，毋君长，地方可数千里。自 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 都最大；自 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冉 最大；其俗或土著，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冉 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此皆巴蜀西南外蛮夷也[1] 南则巴蜀。巴蜀亦沃野，地饶卮、姜、丹砂石、铜、铁、竹、木之器。南御滇 ， 僮。西近邛笮，笮马、旄牛。然四塞栈道千里，无所不通，唯褒斜绾毂其口，以所多易所鲜 [2] 这些资料所说的是西南的云、贵、川的情况。《史记》的记载，在《汉书》中大体相近。西北的状况是：匈奴，……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其畜之所多则马、牛、羊，其奇畜则骆驼、驴骡、 騊 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士力能贯 弓，尽为甲骑。[3] 大宛在匈奴西南，……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麦。有蒲陶酒。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子也。有城郭屋室。其属邑大小七十余城，众可数十万。其兵弓矛骑射。其北则康居，西则大 月氏，西南则大夏，东北则乌孙，……[4] 这便是西北的甘、青、新及内蒙的状况。从以上文献关于西北、西南的记载，可以看出，在秦以前这些地区的自然条件是水草丰沛，平原广阔；人民的生活是有农有牧，畜繁粮广；土地出产有铜铁玉砂之矿，牛马羊驴之畜；社会组织是有城郭屋室，有游牧无定，但各有组织，众国林立；军事力量强大，全民皆兵，善于骑斗。现在被目为西部的陕西，却与以上地区有别。关中被称为四塞之固，殷周在此建国设都，早已繁荣，而秦国也在西部发展，成为强国，最后统一六国。先秦时期，中原同西部的来往，主要通过关中。南通身毒(印度)，西通中亚。周穆王西游，秦人的祖先为其驾车，足迹曾达到帕米尔高原，与西王母见面，并且玩陆博之戏 [5]。中国西部与印度及中亚的关系，早在先秦便发生了。秦汉以后，更加开通 了这条道路。只有这样来看，秦汉对西部的开发，便不是偶然的现象，而是历史的必然。当然，如果往前追溯到史前时期，那么陕西的蓝田人，半坡、姜寨遗址，甘肃的大地湾，青海的柳湾，四川的大溪文化、三星堆遗址，云南的禄丰腊玛长猿、元谋人遗址，西藏的卡诺文化等新旧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址。先秦的西部也是建筑在这些新旧石器时代文化的基础上的。秦汉则继承着先秦。 二、秦汉对西部的开发 史前的西部是古老的中国人在西部的繁衍生息，与大自然和谐生活并在西部的自然环境中艰苦生存的时期。先秦时期的西部，则是西部的人们在探索着自己的外部世界，试图走出西部。中原的人也在寻觅这块神秘的土地，想着去了解这片神奇的土地。秦汉时期的西部，则是在先秦的探索中，西部的人更大规模地向中原及南部和更西的地方去发展，中原的人们，尤 其是政府，更有意识地向西部发展。它既有政治、军事的原因，更有经济和文化的因素。 可以说，秦汉时对西部的开发，为秦汉以后对西部的开发奠定了基础，也提供了范例。秦汉 对 西部的开发，采取了以下的措施。 1.帝王亲巡中国帝王向西部巡行，从文献记载来看，首推周穆王的西行。如果把穆王的西行，纯粹看成是游山玩水，那是片面的。首先，《穆天子传》中，对穆王之西行，称为“天子西征”，明白地说明了此行目的并不是游乐。其次，穆王在西行中，往往祭山(昆仑)、祭河，是将这些地方看做是自己领属的地方。再次，将西土的“嘉禾”取以归，“树于中国”。第四，穆王执白圭玄璧见西王母，送“锦组百纯，组之百纯”(组字前有阙文──引者注)。西王母歌曰：“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是祝福。穆王的答词是：“予归本土，和治诸夏。万民平均，吾顾见汝。比及三年，将复而野。”第五，封山树碑。穆王登 山，乃兀迹于 山之石” (郭璞注：铭题之)[6]。这些与秦始皇东巡的性质有相同之处。穆王以前，黄帝、大禹都是从西而东的，他们在西部的开发中的功绩不用自说，但不属于西巡。秦汉帝王的巡行，首推秦始皇帝。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帝灭六国，统一全国。二十七年(前220)，便立即整装西巡，到了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甘肃省崆峒山还有 秦皇西巡驻骅的遗迹。汉武帝也曾“西登空桐”。同样，崆峒山也有汉武崆峒的遗迹，其地立碑纪念。对西南诸地，汉武帝曾于元光五年(前128)派司马相如以中郎将的身份出使西南夷，算是皇帝的特使了。司马相如去是为了弥和因唐蒙对西南的错误政策而引起的当地人 民的反抗。司马相如作了《喻巴蜀檄》及《难蜀父老书》。天子特使到了边远西南，引起了 当地人的重视，所谓“蜀人以为宠”。于是，“略定西夷，邛、笮、冉、 、斯榆之君，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西至沫、若水，南至 为徼，通零关道，桥孙水以通邛都”[7]。特使受帝王之命， 如帝王亲巡，于是边民安心。古代帝王之所以巡守边境，实际是视察各地的民情吏治。所以古礼将帝王巡边定为一种礼制，定期巡守，认为是为了“尊天重民”，“观民设教”[8]。这是帝王 们政治建设的重要环节。秦皇汉武的西巡及派使南行，意义便在于加强对边境的统治。 2.羁縻政策胡萝卜与大棒是历来统治者对人民的不同两手。但是，在对待边郡的民族来说，秦汉统治者对边郡的民族，对西部实施的羁縻政策，也还是从西部一些地区的民族的特点出发的。这不能不说是明智之举。秦对蜀侯的拉拢，是遇“蜀侯朝秦，秦惠王数以美女进。蜀王感之，故朝焉” [9]。对巴中也一样。秦惠王“并巴中，以巴氏为蛮夷君长，世尚秦女。其民，爵比不更，有罪得以爵除。其君长岁出赋二千一十六钱，三岁一出义赋千八百钱。其民户出， 布八丈二尺，鸡羽三十鍭。” 秦昭王也曾与夷人“刻石盟要：复夷人顷田不租，十妻不算；伤人者论，杀人者得以 钱赎死。”“秦犯夷，输黄龙一双；夷犯秦，输清酒一锺，夷人 安之”[10]。这种轻赋、结盟、通婚的政策，主要在于拢络西夷的 高层及人民，解除秦人的后顾之忧，为秦国集中力量东进吞并六国，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秦对西部边郡的羁縻政策，汉代也曾实行。汉初，无力对付匈奴，对匈奴赐以大量的丝绸，并以公主通婚，为缓解匈奴的入侵，也曾起到了作用。对西南也是一样，汉武帝建元六年(前135)，唐蒙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 ，皆贪汉缯帛。以为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11]。 当唐蒙在巴蜀，“诛 其渠帅，巴蜀民大惊恐。上闻之，乃使相如责唐蒙，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 [12]，才安定了当时的巴蜀人民。 3.移民实边移民在古时是一个部落或氏族的集体迁徙。这是古时的人们为了寻找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而作出的艰苦跋涉。到了以后，这种移徙变成了统治者的行政行为，便具有了深刻的政治色彩。秦国移民从春秋时期便已开始。《左传·襄公十四年》记载：“秦人贪于土地，逐诸戎于瓜州。僖公二十二年记载，“迁之伊川”，秦 惠王置巴郡，“以张若为蜀国守，戎伯尚强，乃移秦民万家实之”[13]。秦始 皇帝统一六国以后，具体移民的情况，选其主要的记录如下：始皇二十六年(前221)，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三辅黄图》作二十万户)。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14] 秦始皇帝二十六年(前211)，五国已亡，秦兵率入临淄，王建遂降，迁于共 [16] 始皇帝三十三年(前214)，西北斥逐匈奴，……徙谪实之初县。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 ，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谪遣戍。始皇帝三十六年(前211)，徙北河、榆中三万家，拜爵一级[16]。秦徙中县之民南方三郡，使与百粤杂处[17] 其他的卓氏为赵人，秦破赵迁卓氏于蜀；程郑山东人，迁于葭萌。这些都是向西部迁民的状况。被迁对象是六国中有影响力的人、富人、犯罪的人、赘婿及一般人民。其目的在于：削除六国贵族的影响，将他们迁出他们能发挥影响力的地方，使其失势；将犯人调往艰苦的地方，有如后代的充军；将一般人迁到西方，使之开发西部，增加劳动力。移民的结果是，增强了中西部的文化交流。将富人西移，增加了西部的开发资金；将中原的有技能的人移向西部，自能提高西部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因此，不管从秦代的统治者来说，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移民的结果是促进了中西部的文化交流，发展西部的经济，这是毫无疑义的。汉代对西部的移民，主要成了屯兵。文帝时，晁错言：“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使为之高城深堑，中周虎落。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罪人及免徒 复作，令居之；不足，募民之欲往者。赐高爵，复其家。予冬夏衣廪，能自给而止。”上从其言，募民徙塞下[18] 孝武征四夷，开西域，自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渠犁皆有田卒数百人，置使者 校尉领护，以给使外国者[19] 武帝通西南夷道，作者数万人，悉巴蜀租赋不足以更之，乃募豪民西南夷，入粟县官，而内受钱于都内[20] 这种屯田的方法，有平民，有军队。西部的酋长有时也向汉政权要求派人去屯田。元凤四年(前77)，鄯善王还向汉昭帝请求说：“国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欲汉遣一将，屯田积谷，令臣得以依其威重”[21]。汉代的屯田与秦的移民从性质上说 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这便是加强了对屯田区的行政统治。它的作用除了与秦的移民有共性以外，所不同的是加强 了政治的隶属关系。 4.建立政区秦本来是从西北发家的，在西北有着坚实的统治基础。秦统一以后，对西北除了北防匈奴以外，主要是对付东部和西南部。对已经俯首的东部，便是加强巡视。始皇帝的五次出巡，四次是在东南部。他对西南用兵，以平南粤，设了黔中、桂林、南海、象郡。汉代继秦，在西北设立了陇西郡。这是秦时所置的郡。汉武帝元狩二年(前121)匈奴昆邪王 杀休屠王，并带领其众降汉，汉设武威郡、张掖郡、酒泉郡。汉武帝元鼎三年(前114)置天 水郡。元鼎六年(前111)置武都郡、敦煌郡，并设立了玉门关及阳关。在西南设立了南郡( 原秦郡)、郁林郡(秦桂林郡)、苍梧郡、交趾郡、合浦郡、九真郡以及日南郡(秦象郡)。郡县政权的设置，更强化了秦汉中央对西部的直接统治。从另一方面看，说明了秦汉政权对 西部更加重视。 5.军事措施秦汉时期，匈奴一直是边患。秦始皇帝派蒙恬北守，以逐匈奴。汉初，对匈奴采取羁縻政策。汉武帝时，派卫青、霍去病攻打匈奴。骠骑将军攻破匈奴右地，浑邪、休屠王降汉，置 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据两关即玉门、阳关。贰师将军破大宛，西域各国纷纷来降。于是，汉政府在由敦煌西至盐泽，“往往起亭。而轮台、渠犁皆有田卒数万人，置使者校尉领护，以给使外国”。到汉宣帝时，“遣卫司马使护鄯善以西数国。及破姑师，未尽殄，分以为车师前、后王及山北六国”[22]。以后，在神爵三年(前59) 日逐王降汉，匈奴势力大减，不得进西域。郑吉被封为西域都护，治理西域各国。对西南，秦始皇帝平南越。汉初，以唐蒙为中郎将，从巴符关入西南。唐蒙见夜郎侯多同，赠送大量礼品，使夜郎归汉。夜郎附近其他小国，贪图汉朝的缯帛财物，都听唐蒙的约束。但西南的夜郎、滇，时降时叛。直至汉成帝河平(前28—前25)中，陈立为 太守，兴兵杀了夜郎王兴，并平了叛乱，才逐渐安定。汉在西南设郡有：以邛都为粤郡， 笮都为沈黎郡，冉 为文山郡，广汉西白 马为武都郡。 6.使节往还秦帝国立国时间很短。汉朝对西北及西南，除了用兵以外，为了分化敌人，并且与西部进行交流，了解情况，还派了不少使者。上述司马相如使西南便是一例。在西北，西汉时张骞出使西域，被史家称为“凿空”，即最早开辟了由中原到西域的道路。张骞虽然不能说是最早开辟这一通道的人，但是他的这次开辟由中原到西域的道路，却是具有里程碑的意义。从此以后，由汉到西域的人，络绎不绝，而且西域的物产苜蓿、石榴、胡桃等，种到了长安，西域的文化也传到了中原。东汉时，班超出使西域，对中原同西域的物质与文化交流也起了巨大作用。 7.开通道路中国古代人在对交通道路的建设上是比较重视的。因为，道路建设关系到一个民族内部与外部交往发展的程度。愚公移山是为了方便与外部的联系。《周易·彖传》则有“小往大来， 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焉”的记述。《礼记·曲礼》也有“驰道不除”是国家灾害的一个原因的说法。秦始皇帝即帝位以后，“治驰道”[23]。驰道的情况是，“道广 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24]。这是在周及战国以后中国 古代交通建设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政府行为。从西部道路看，主要有由咸阳西行，到北地及陇西的道路；由咸阳北行，到九原的道路，这条路叫直道；由咸阳南行，经汉中到蜀郡及巴郡的道路；由右北平西行经上谷、雁门、云中、九原的北边道路，这条路在九原与直道相接。这些道路，大体构成了完整的西部交通网络。汉代在秦代驰道的基础上，将秦时由巴郡到西南的五尺道，予以扩建，凿山通道千余里，作者数万人[25]，使“南夷始置邮亭”[26] 。由咸阳到陇西的交通，又延伸到了河西地区，成为丝绸之路的主要交通干线。北边的道路，原来通到临，6”氵，6 KG-*2兆，汉时延伸至敦煌及其以西[27]。通畅宽广的路网在秦汉时基本形成，对西部与中部及东、南、北的经济、文化交流，都是有益的。秦汉为中国古代鼎盛时期之一，交通的发达，便是原因之一。 8.鼓励工商古代中国以农为主，这是必然的，因为人们维持最简单的生活手段便是农业。但是，纯农业不但影响社会的多元需求，而且也难于让生产者致富。司马迁曾在《史记·货殖列传》中说：以求富来说“农不如工，工不如商”。但在秦汉时，重农抑商仍是统治者的主流思想。但是，对于西部却不同。秦汉政府还是网开一面，鼓励工商业生产。秦始皇帝及汉初，对西部的工商业，还是支持与鼓励的。乌氏倮畜牧，及众，斥卖，求奇缯物， 献遗戎王。戎王什 倍其偿，与之畜。畜至用谷量马牛。秦始皇令倮比封君，以时与列臣朝请。而巴蜀寡妇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家亦不訾。清，寡妇，能守其业，用财自卫，不见侵犯。秦皇帝以为贞妇而客之，为筑女怀清台。夫倮，鄙人牧长；清，穷乡寡妇，礼抗万乘，名显天下，岂非以富邪?[28] 乌氏为今甘肃平凉市西北。倮因为以马牛到中原换丝绸，又用丝绸去换戎王牛马，遂以致富，始皇帝给了他极大的荣誉奖励，令他的社会地位与封君相当，可以入朝参与朝请。经济上的大富，造成了他政治上的大贵。巴寡妇清也一样，因为继承祖上遗产，开采丹砂而致富，成为始皇帝的座上客，皇帝为她筑台嘉奖。汉代张骞通西域，于是使者相望于道，商人也偕同前往。汉代发动人力数万，开通西南夷的交通，更进一步与身毒相通，西南特产也转运至长安。无论是去西北还是西南的商贩，最后都成了富人。 9.招纳人才一个国家，一个地区的兴衰，人才是一个决定性的因素，因为创造历史和建设国家的是人的行为，是由人来起作用的，秦汉的西部，尤其是西部的陕西一度是辉煌的，也是人才济济的。秦国从一开始便具有尊重人才的传统。秦穆公作《秦誓》便希望自己身边能有很多人才，帮助他“保我子孙黎民”。对于秦国的人才他重用，对于秦国以外的人才，他也重用。从秦国发展史来看，主要的将相、在历史上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将相，除了秦国本土人才外，来自东方六国的不少。秦穆公时的百里奚、蹇叔、丕豹、由余，分别是晋人、宋人和戎人；秦孝公重用的变法大臣、改变了秦国历史命运的商鞅是卫人；秦昭王时的左、右相向寿、魏冉、薛文、楼缓、蔡泽等，分别是齐人、楚人、赵人、魏人和燕人；协助秦始皇帝完成统一大业的吕不韦是魏人(吕不韦虽在统一前自杀，但是他已经为秦的最后统一从政治上、组织上、军事上奠定了基础)，李斯是楚人，尉缭是魏人，赵高是赵人，王翦是秦人。秦、汉成了统一帝国，智能之士，自然由全国各地趋赴咸阳、长安，这是势之所至，是情之必然的。汉初的主要将相张良、陈平、萧何、韩信、曹参、英布、袁越等，都是随刘邦入关的东方六国人。西部长安，一时人才辈出，俊彦如林。他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治国安民，发展经济和文化，铸造了秦汉时期西部的辉煌。

三、秦汉时期开发西部的影响 秦汉时期前后400余年，其中在咸阳、长安建都时间为240多年(前221—25)，无论是对西 部还是对秦汉以后中国历史的发展，都有重大影响。首先，秦汉时期对西部的开发，奠定了中国疆域的基本规模和格局。一个国家疆域的形成， 都有一个发展过程。新石器时代，在广袤的神州大地上，活跃着许多氏落部落。他们分布在中国的东西南北中各个地方。夏商时期，政治中心在中州大地，西部被视为荒蛮之地。西周部族活动在西部的陕西西部，逐步发展而取代了殷。陕西的西安成了政治中心。秦由西部发迹，灭了六国，分全国为36郡，以后又置九原、南海、桂林、象郡、闽中5郡，共41郡，加上内 史地共42个行政区域。郡下设县，县下设乡、亭、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行政统治体系。其疆域西至陇西，北至九原、上郡，东至东海，南达南海、桂林、象郡。汉代继秦之后，疆域扩大，除三辅(秦的内史地)外，全国分为80郡、20王国，郡国并立。其疆域已扩大到今新疆，大体形成了今日中国的疆域版图。今西部各省，在秦汉时，已经纳入中国版图之内。其次，秦汉时期对西部的开发，促进了西部经济的发展繁荣，增强了文化交流，对多元一 体 的中华民族的形成，起了奠基作用。秦汉时期的陕西关中一直是秦汉王朝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秦汉王朝立足关中，向西北及西南发展，将中原先进的生产技术传入西北及西南地区，同时将西部的特产引进到中原，既发展了西部经济，又使中西部物资互相交流。通过丝绸之路，中原的文化西传，指南针、火 药、印刷术及纸传入西部，在甘肃省天水市放马滩5号墓发现了西汉文景时期的一张纸地图，在甘肃居延地区发现了西汉时的麻纸，在新疆民丰县 发现有东汉的纸[29]。印度的佛教是西汉末东汉初传入中土的。东汉明帝时，曾派 蔡 及秦景 去印度访求佛教，带回印度僧人竺法兰、迦叶摩腾等。中原文化的西传和西部文化的东传， 丰富了中原与西部的文化交流和融合，使中国的传统文化不断汲取新的营养而更新。第三，秦汉时期对西部的开发过程中，决策的中心在长安。秦汉长安(含咸阳)，是秦汉两个王朝的首都，是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这种特殊的地理优势，自然带动了长安所在地区的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尤其是陕西关中地区。关中成为当时商品的集散地。西部商品集中在关中，然后发往全国。全国各地的商人包括来自西部及国外的商人，也云集关中，汉长安城有东市西市。这种情况，对关中地区的经济发展，起了重要的作用。司马迁道：关中自汧、雍以东至河、华，膏壤沃野千里，自虞夏之贡以为上田 ，而公刘适 ，大王、王季在岐，文王作丰，武王治镐，故其民犹有先王之遗风，好稼穑， 殖五谷，地重，重为邪。及秦文、德、穆居雍，隙陇蜀之货物多贾。献公徙栎邑。栎邑北邻 戎翟，东通三晋，亦多大贾。孝、昭治咸阳，因以汉都，长安诸陵，四方辐凑并至而会，地 小人众，故其民亦玩巧而事末也。下来便是讲关中南通巴蜀，西有羌中之利。这时的关中，“于天下三分之一，人众不过什三，然量其富，什居其六”[30]。关中人口占全国30%，但财富占全 国60%。可见关中，人多但也富足。秦汉时期在西部开发中关中也从经济上获得了利益。而从文化上讲，长安为全国文化中心，自然得风气之先，文人荟萃，著名的学者聚集长安，出了不少千古名人及不朽著作，如李斯的《谏逐客书》、司马迁的《史记》、班固的《汉书》以及司马相如、张衡等等。第四，秦汉时西部的开发中，为西部留下了众多的文物、遗址。秦汉宫殿、秦都咸阳、汉都长安、秦汉帝陵、丝绸之路、秦汉长城、都江堰、楼兰遗址等等古迹以及秦兵马俑、汉鎏金马、茂陵石刻、放马滩秦简、居延汉简等。这些文物和古遗址，是秦汉文化的载体。它们默默地向今人诉说着过去时代的兴衰与悲欢。它们是秦汉先民血汗和智慧的结晶。它们对现代的人们研究历史，认识历史，从历史中获取营养，创建新的西部，具有重要的意义。第五，秦汉对西部的开发，为我们现代建设西部，提供了可以借鉴的历史经验和文化资源。中国西部经过秦汉开发以后，又经隋唐及历代王朝的经营，为我们现代开发西部奠定了一定的物质基础。秦汉及历代对西部的重视，开发中所采取的政策，有些是可以借鉴的，如开通道路、招纳人才、鼓励工商、中央重视等。西部遗留的古遗址及文物，则为我们在保护为主的前提下，发展旅游事业提供了条件。 四、简短结语 秦汉时期对西部的开发意义深远，经验与教训并存。在迎接新世纪时期，我们重提开发西部 ，这将是中国西部历史上又一个新的里程碑。它将使西部重现过去的辉煌，与中华民族的振 兴同步前进。 注释：[1][11]《史记》卷一百一十六《西南夷列传》。[2][28][30]《史记》卷一百二十九《货殖列传》。[3]《史记》卷一百一十《匈奴列传》。[4]《史记》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传》。[5]《穆天子传》卷二。并见赵俪生《穆天子传中一些部落的方位考实》，上海古籍出版社《中华文史论丛》，1979年第2辑。[6]以上均见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的《四库全书》本中的《穆天子传》。[7][12]《史记》卷一百一十七《司马相如列传》。[8]〔唐〕欧阳询：《艺文类聚》卷三十九《巡守》。[9][13]《华阳国志》三。[10]《后汉书》卷八十六《南蛮传》。[14][16][23]《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16]《史记》卷四十六《田敬仲完世家》。[17]《汉书》卷一上《高帝纪》上。如淳曰：中县之民，中国县民也。始皇略取陆梁地 ，以为桂林、象郡、南海郡，故曰三郡。[18]《汉书》卷四十九《晁错传》。[19]《汉书》卷九十六上《西域传》上。[20][21]《汉书》卷九十一《食货传》。[22]《汉书》卷九十六上《西域传》下。[24]《汉书》卷五十一《贾山传》。[25]《史记》卷三十《平准书》。[26]《史记》卷十七《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27]参王子今：《秦汉交通史稿》，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4年7月第1版第32页。[29]何双全：《甘肃天水放马滩战国秦汉墓群的发掘》，《文物》1989年第2期；甘肃居 延考古队：《居延汉代遗址的发掘和新出土的简册文物》，《文物》1979年第8期；甘肃文 物考古队：《敦煌马圈湾汉代烽燧遗址发掘简报》，《文物》1981年第1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