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鳅钻豆腐…川菜的传说

　　記得小时候（1949年前吧），我家隔壁是一间黄包车出租行，大约有四五辆人力黄包车，每日一早就有拉车人来租车，交上一定押金就可把车拉走，傍晚把车交回车行，扣除当天租金退回押金。
　　邻居家有五六个子女，最小一个男孩与我年龄相仿，我们常在一起玩耍，是街坊邻居的娃儿中最要好的朋友。他的二哥比我们大十来岁，他常带我们去西门外陈家碾或筒车埂板澡（下河游泳）或去百花潭等处钓魚。
　　他们家是本地人常有从乡坝头（农村）来走人户（走亲戚）的人，对成都的乡土人情很熟悉，常常从他们兄弟姐妹口中听到一些四川风味的陌生有趣的小故事。（我家是抗日时期从东北流亡来成都的），
　　“泥鳅钻豆腐”这道菜就是从他家听来的。我这位小时候的朋友讲起泥鰍钻豆腐就像是亲手做过亲口吃过一样，他讲得眉飞色舞引得我们听故事的娃儿直吞口水。我们几个爱“办姑姑宴”的半节子么爸（儿）（成都一带地方对小孩子的称呼）商量要弄一盘（做一次）泥鳅钻豆腐。
　　一天，我们四五个娃儿从西门城墙缺缺（把城墙挖开的一条通路）出去，过荫家沟（现西门通锦桥外原新二村一带）到现西郊体育场（原为一片稻田）周边的小河沟去撮魚（用竹子编的撮箕做捞魚工具）。
　　当年成都一出西门城墙，就可见农户家的林盘（当年川西坝子的农家都喜爱在房舍四周栽竹子或树木把农舍围绕着，人称林盘）、大片稻田和纵横交错的小河沟。靠北巷子这半边逆流而上就有饮马河、筒车埂、陈家碾……，顺流而下就直流入北门大河（府河）。府河往上游走就是今天的西北桥、九里堤，一直朔游而上…….犀浦、郫县、灌县……
　　话又说回来，我们捉回的串条（儿）、泥鳅有几十条，把泥鳅用清水养了一夜。于是就在我家后面的院子里（住有六七户人家）架起办姑姑宴的小炉子小锅儿，很快有人买回几块水豆腐（比老豆腐嫰，又比豆花（儿）老）。依照我们都听熟了的故事，把泥鳅放进锅里的冷水中，用小火加温，待到一定热度，泥鳅在热水中四处乱窜时，才把冷的水豆腐放进热水中，泥鳅就奔水豆腐而去，但泥鳅都只贴着水豆腐周边乱穿，不晓得往水豆腐里钻，直至水温升高泥鳅都被烫死。正当大家失望时，不知谁发现水豆腐边上挂着一段尾巴，用筷子把水豆腐夹开，竟有一条泥鳅的大半节在豆腐里边，它什么时候咋个钻进去的没得人看到。
　　传说的魚鰍钻豆腐看似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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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传时间: 2011-9-6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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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想，当河沟缺水时，泥鳅钻进稀泥是求生的本能？但也许它并不是钻泥，而是在挣扎摆动中重力的作用逐渐沉于泥浆中的，人们误以为是它钻入泥中的？但我知道泥鳅在只有石头的河底是可藏身于石缝或卵石间隙中的，所以我们又叫它石刚鰍（儿）！钓魚也常钓到它。（今天在府南河常见到白鹭嘴里叼着的多为肥肥的泥鳅。）在水淹到的螃蟹洞黄鳝洞中也发现过泥鳅，这是它利用了別个的藏身处。看来泥鳅不具有打洞的本领。
　　我想如果再试一次，把嫩豆腐先用筷子插一些洞洞，泥鳅在逐渐升温的热水中求生时，它本能地自会躲入这凉凉的洞穴。
　　孩子们兴趣过去了，再无人提起这回事，也就没再去试验。
　　我感到即或泥鳅钻豆腐成功，这一道菜也仅仅是创个新奇。要得成为一道色香味皆备的川蜀名菜，还得大厨另加烹调和润色才行。
　　特別要提到的是，我们一同听过这个故事的另一位儿时的伙伴，后来他在其为川菜名厨（可算是成都最早的特级厨师之一）的叔叔的熏陶下，也成为成都小有名气的特级厨师。他曾经把川菜带到国外发扬光大，成为市歺饮行业的领导人。他从事歺饮一辈子，再也未去探究这一川菜传说。为什么？我没问过他。
　　我想，传说不必要都去兌现，给世人留下些神秘感和想象空间不是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