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网

 找回密码
 免费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同板块主题的 前一篇 同板块主题的 后一篇
开启左侧
查看: 2382|回复: 6
1# 贡嘎山
跳转到指定楼层
 蜀虎 发表于: 2002-9-14 02:02:51|只看该作者回帖奖励|倒序浏览|阅读模式

[藏族(动物)[转帖]羌寨羌寨

 [复制链接]
一:尚武村·穿戴歌
  穿上了靴子呀!好看的靴子。
  扎上了靴带呀!五色的靴带。
  穿起了裤子呀!白绸的裤子。
  穿起了绣花衣衫呀!美丽花衣衫。
  扎起了腰带呀!好看的腰带。
  左手戴上呀!象牙圈子。
  右手戴上呀!珊瑚的圈子。
  颈上挂上了呀!珠宝项链。
  耳朵的耳环呀!有五钱金子。
  耳环上的坠子呀!是珊瑚做的。
  头上的帕子呀!是绣花帕子。
  右手上戴的戒指呀!镶着珊瑚。
  左手上戴的戒呀!镶着玛瑙……
  这是一首抒情的羌族山歌《唱穿戴》它以抒情的格调,细致又夸张地描述了一个羌族女子从头到足的打扮过程。她入羌族地区这么多天了,可是她没有见过一个羌族女人如这么样的打扮的。叠溪的那个右领边上配挂银牌饰的女孩算是最最盛装的了。有些失望,想这样的古旧传统活泼细致的羌民族服饰的演绎只有在词歌和以后故意装扮的时候才有可能看到些许。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车过了铁桥,也就进了小寨子沟自然保护区入口。可是四周仍没有看到有原始森林的样子,树木至多是十多年二十年生的。山依然高大伟岸的看不到顶,山上的植被却多了,这里原来有一个挺大的伐木场,前两年才变砍为养了,可是养的人在那里呢?铁桥边的旧伐木场所在地只留下一个看厂房的老人和一条狗。狗和人都关在生了绣的铁门里。而那个用摩托车拉客的男人原来就是这个伐木场的工人。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当意识好护林保护生态对自然有利对儿孙有利时,也就对原来的这些以伐为生的工人不友好了。他们大批地流散向四方涌入了城市。
  “这里好耍么?”他用四川话有意无意地和那些人拉呱以拉近距离。
  “好嘛,这里有一个九头钟很好耍。”一个摩托车拉客的说,“我带你们上去吧,让你们住到这里的一个老师家。”他说着他的计划。可以说这计划对她们很有利。老师必然很能聊,他会知道她们需要采集的都是那些内容。而那些内容在他们的民族中比较有代表性。
  “好。”他最爱说这个“好”字。这个“好”字对她来说是最好听最容易听懂的四川话。他每说一个好字时在她的脸上都会有温柔的笑容。
  “谢谢。”她也对那个摩托车拉客的说。
  “明天早上青片去北川的车几点开?”他又在为明天的行程询问来往的车辆了。旅行的路上处处是目的地,又在时时寻找新的目的和目标。
  “早上十点有一班,下午一点又有一班。”那售票的女人回答。
  “我们尽量早上出来,先到北川,如果不住北川的话直接往我家赶车次也多些。”他对她说着他的安排。此时的她也无力量与他计较靠近和远离他家的心情了。那是必定要出现的存在,她的不高兴也拒绝不了它的到来,不如顺其自然了。这样累的出门旅行。
  “好吧。我要好好地住住,然后好好地洗洗,再安安静静地呆呆。”她需要反思了。
  行程也近尾声,思想也要有所回归了。心有些疼,但是这疼必须过去。早说过相识的开始也就是无奈的开始,那今日相见的开始也就意味着分离的必然。说什么呢?她望着窗外的群山,陡峭的高坡,稀落的林地中央的许多块状灰白旱地。收获过的土地真正的空白,草木不生。青片河的支流水声潺潺。
  在一块稍宽阔的山谷,一片翻耕过的土地,土块儿干着泥土的边缘,土块的中间一耸二寸长的陈麦秆儿有的被翻耕过的土块盖在底下,有的歪斜着巴望着人们能念就去年他们的可爱新鲜和功劳。几户冒着炊烟的木楼驻立在灰白静谧的惨淡里。
  “到了。”车停下来。司机先跳下车。
  “到了?”她问着,向所有的她身边的人,“这就是我们要来的尚武村?”
  “到了。”那个胖售票员对她笑着。他拎下了包放在路边的那片翻耕过的田垅的泥土上。
  青片河支流的小石桥,桥是架在对面那坐山的山脚下,山上一样的土坡开阔。翻耕过的土地,土坷垃的边缘泥土是干的。几个羌头汉身打扮的女人合拢,站在一起指点她们这黄昏的客人。狗儿敷衍地叫,跟在主人的脚边,保持着一种谦虚实在的距离。她四面青山地望着,要用自己的静心贴切这里。此时什么对她都可以被暂时的忽略。或者说就在车子停下她看到那片土地上表面干白的土坷垃时她就爱上了这里。连住那里睡那家都不重要。一股自信从心底悄然升起。
  他和他们算着车钱。胖售票员和司机脸上一片欢欣。
  “多少?”她想知道他们欢欣的原因。
  “他们要了一百元。”他似乎有想法地说。她明白这想法是什么,原来不是两个人三十,胖售票员以每人三十加二十的价格算去了她们的当时她误会。直到第二天她们出山时才知道,每人用摩托车进来出去都只要十块元。她们微笑了一下。马上把这样的误会损失放在脑后,从来以为出门这样的陌生造成的“误会”是正常的。
  用摩托车拉客的男人和司机说着话,意思是司机的车调了头就在这坡底等他,他把她们送上去看到老师了就下来,然后跟他们的车出山口,他的摩托车刚才停在遇到她们的铁桥那边。她们仍然宽容地和司机与胖售票员道别。微笑里祝他们顺利。
  那狭隘的倾斜度有五十度的土坡太陡了。可怜的坡道上连锄头挖的土坎层也没有。没有扶手的坡道稍不小心就有滚下去的可能,从这里滚下去可不是玩的,坡底下那条小河和河边上的石头等着你。他走在她的头里,背着一个大旅行包,手上还拎着她的行李箱。她哈着腰,手离地不远于两寸,随时做好扶在地上的准备。她努力地将给她信心和自信的旅行皮靴的纹底扎实地踏在土坡的尘土道上。担心自己的同时还随时想着要做好护着滚下来的他准备。一天没吃饭的他拎着那样重量的箱包,一天的坐车奔波,她很明白他已经很累了。那个领她们去找老师的摩托车手走在她们的后头热情响亮地说着话。一点也没在意她们的负重和疲惫。她有点恨他的自私了。怎么就不想着和她们客气一点?帮她们拎一下箱包?
  踏过刚才她在坡底往上看时看到的那片干土地,土地上一样倒伏着去年的麦秸秆。玲珑的树木间种在田垅间,山下时因为它的无叶的树条的细致没能让她看出。远看零落的木楼人走在其间时没有感到他们之间的距离。木楼间的是她们吃力走过的走道,村子里的人就是这么样天天穿行在邻里之间,悠闲的鸡为她们的到来,重重地摆它们的头脸,一会儿用左边眼睛看她们一会儿用右边眼睛看她们,四趾的爪子一步一踏的仿佛有一种优越感。
  “我们可以给钱让房东给我们杀一只鸡。”快到那个人指的木楼前她对他说。他摇摇微汗的额头对她做一个很累的表示。
  “我知道。”她对他说。她已经能做到不用他的言语就能明白他的身体语言的时候。她报歉地对他笑笑,“这是我们要到的最后一站,回去了就能好好地休息了。”他喘着气没有回答。
  那个摩托载客的男人在一座黑色的木楼前和一个穿蓝色又脏又旧的卡中山装的老者说话。她们站在离他们四五步遥的地方喘气。木楼的厅堂里传出锣鼓的声音。老师的手里拿着一段黑脏的红布。顺着红布她看到木楼的门边上靠着一排光秃着身子的竹笼,原来竹笼就是他们的龙身龙头龙尾的材料。象征着龙首龙身龙尾的各个竹笼中空有一根直立的铁线。竹笼和竹笼之间是用那一节节脏黑的几乎看不出红色的红布连接在一起的,也就是说,红布就是龙的身子,活起来的龙就是靠这红布的柔软在人灵活地摆动二摆动起来的。一股冲动上来。如果给她机会她要送他们红布几丈,装扮他们的新龙。
  用摩托车载客的男人在老师身边说着什么,那老师很沉着地避开她们这两个客人的视线。他很留心他们的说话。过了一会,那个男人走过来对她们说话。
  “那老师说接待你们没问题,只是他家今晚没有人不好接待你们,所以最好让你们到别家去住。”
  “那我们住到那里去?”他静静地听他的叙述,她在一边却急了。他拉了一下她的手让她别太焦急。又用川话和他们商量着什么。身后一群人围过来。

收留
  “他们来这里耍的?”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从她们身后响起。她头戴着绣着五彩花黑色帕子。粉红的衣裳,腰间扎着一条黑色的绣花围裙,一双船样的黑底绣花鞋。红扑扑的圆脸,黑脉脉的大眼睛。
  从老师的屋里的男人们也拥出来不少,手上锣鼓羌笛。他们面对着她们却互相间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才听懂的话。她知道此时的她和他已成为他们好奇和热闹的泉源。
  “他们要住下,我家里的不在住了不方便。”那老老师和她说着大约是这个意思的话。
  “走到她家去,这个女孩让我们到她家去了。”只听那个年轻的女几声这样的“好嘛。”他走过来拎起了那些他的负担,低声对她说。被还愣在那里猜测他们说什么如同梦中醒来一样立刻笑笑,对那逐步形成女人表示好感。
  “谢谢。”她对她说出她的由衷的感谢。是啊,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收留了是多么高兴的事啊。心里她对自己说,她要付最恰当的住宿费给她。
  她的家在更高的坡上。她们跟着她在一座座木楼间婉转。太累,这样高的坡。可是她不敢说,住下已经是多么不容易的事了啊。而且她又是个女的,而且她还比她小,而且她挺漂亮。她在心里找许多让自己高兴和喜欢她的理由。她和他用四川话聊着天。一只黄身子背上几撮黑毛的狗跟在她们的左右,那只狗的耳朵还有些趴,据经验她知道那是一只新狗。新狗是她的话,也就是不过一岁的狗。
  “这是你家的狗?”她问她。
  “是啊。”她回答。可是她没听清楚,不知道她说是啊还是不是啊。这是啊的答案是她后来得到的。
  “你很喜欢是么?”他对她说。
  “嘻嘻,是啊。”她用喘气回答他的喘气。
  “她说她的兄长是这里的乡长。”他对她介绍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怪不得她这么的大方地接待了我们。”她高兴地说,用这样的怪不得的语气称赞她的胆量和责任感。他满头大汗,一颗荆棘用刺挂住了他,提箱子的他踉跄走到窄路边。
  “我看的出你累了。我来吧。”她用又爱惜又同情又带有些嘲笑的语调说他。
  “走你的。”他嫌她罗嗦。用手护着她伸手要去接的那个箱包。
  “真不好意思。”她说。他没理她快步朝前走,她紧紧跟着。那个年轻的女房东轻松地走在她们的身边。她不禁又有些不舒服,她怎么就看不出她们累了?过来帮她们抬抬?
  “啪。”地一声,在她们上一个很平的平台前的石梯上,他狠狠地摔一跤。这是她们走进羌寨看到的第一处垒叠的很正规的石梯。
  “哎呀!”她紧张心疼地叫起来。鼻子酸了一下几乎要哭出来。这都是她害的啊。偏要到这样的山沟沟里来,还带着这样重的两个大包。
  “疼不疼?”她扶着他,眼睛望着他痛苦的脸。他一定很疼。
  “没事。”他拍拍手又坚强地提着箱包往上走。这梯子走的真吃力。是她们累了。是这里的海拔也有问题?“有点饿了倒是真的。”这么多天来,今天是他第一次对她说饿。此时的她却没有饿的感觉。
  “知道。”她知道他应该饿的。他的体力也“饿”。她想。

三:女房东的家
  一片很宽敞的房前空地。女房东的家在这个村子的倒数第二高处。离她在开门的木楼不上两米的坎层上,那里还有另外一家人。她们站在她门前的空地上喘着粗气。暂时还来不及去看她的木楼的建筑格局。她看到这木楼下面还有一层,那下面的一层不高,在大大的木柱与木柱中间,那墙是用石片拌和合好的黄泥浆层层堆砌而成,墙体的颜色红红黑黑,红的是泥浆,黑的是石片,黑中夹杂的灰那是原来石头不见天没有受自然水和苔草浸种的结果。墙内是一块凹下去的长方形的所在,那所在的地上撒着碎段的玉米秆和半处墙角堆着整垛干黄的玉米秆。几只红润润的猪在里面奔跑,当她走近时,猪们立着耳朵,像是在探测他们的来意。对它是否有伤害。不知该从那里下去喂它们,因为此时的她没有看到走到下面去的梯子和门。猪窝上面是一个带围栏的木阳台。她当时不知道那木阳台的作用,以为绕过木栏杆的阳台可以走进一间很安静的小房间。并且马上联想到,那里如果有一个房间一定很不错,她一个人盘腿坐在里头可以写很多的字。后来才知道那里是一个小晒台。在收获的季节房东可以在上面晾晒“洋芋”。对称木栏杆的那边是一面木板墙,木板墙下是坚实的土地。有下面一层的那边是在山坡的外侧。因地制宜地修个小地窝是很科学的。
  “进来吧。”女房东伸手去拉她们家的电灯。电灯线在屋子正中大厅靠左边的墙柱上。天就在她们走进她家时黑了下来。
  “到里面坐。”她把她们让进小客厅,没有多少表情地为她们打开电视,然后拿起有木架子的火盆上的火钳走向后面一间。她随意扔下背包就跟着她走。她的目的很明了,她要在她进入她家那一刻始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这对她很有用处的,是她用最短的时间体会她所有生活动作的机会。
  灯在她的手伸到门边之后亮起来,后面一间原来是一间她真正要看的火塘。
  “你坐嘛。”她没有笑脸。但很自然。或者她是一个很少笑的女人。
  “没事她看看你做什么。”她对她笑着,脸上尽可能地带着友善和尊敬。
  她熟练地扒开土灰,在土灰下面夹出火红的小炭来。用一个不铲一样的东西装盛了,然后又吹吹,把火塘边上一根小腿粗的木柴往塘中间靠靠,那小腿粗的木柴冒出了黄色的火苗。再把一只黑突突的烧锅挂在火苗上面,然后带着刚才扒出来的火炭走向前面的那间小客厅。他刚卸下他的重负,此时又在那里整理她扔下的东西。
  两节短短的干玉米秸被挟到火炭的上面。再吹吹火苗升起。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自然的没有表情,一点也没有她这样为火苗的升起而感到欣喜。她们升火总是这么的熟练吧,她这样想着。
  “你们这只收到云南台?”他问。
  “是的。”她回答。她伸开手掌在她升起火盆上真正地品味烤火。上翻一下手心下翻了一下手背。感觉今天她的鞋底有些潮。是爬那些坡的缘故吧。她想脱下鞋烤烤。但是不大敢。好像以前一本书上说过,在人家的火塘边不能将脚踏在火塘边上。
  “这烤火有什么讲究,有什么禁忌没有?”她问她。她有些摸不着脑袋地把脸朝向他。她知道她和她之间又有了语言的障碍。或者是语序,或者是她的问话不太简单让人难懂。
  “她问你,烤火有什么讲究。”他真正的成了她的翻译了。
  “没有。”女房东回答的很简短,同盟者还摇着头,她想她是怕她听不懂。她微笑地点头,既然她说话对于她是这样的难以听懂。
  “你们坐。”女房东伸伸手算是打招呼安顿她们了,自己又往后面走。她把鞋带快快地系上也跟着她往后面走。似乎就没有想着要让她离开她半步。
  “你坐。”女房东又说。坐读左的音。
  “没事,我看你做什么。我来帮你。”
  女房东走向厨房,拿了电饭煲的铝锅往对面那排房间的中间一间走去。仿佛看出她是一个甩不掉的沾沾虫了,无可奈何地让她跟着。
  淘米的时候,他也跟出来了。女房东从一个大水池里勺水。他问女房东这水从那里引来。
  “山上。”有她在场她好像说话都挺吃力。他拿起她那个铁的大水勺勺了半瓢水就喝。
  “里面有茶。”她说。刚才一进屋,升了火盆的女房东很习惯地已经为她们找了茶叶泡了一杯茶了。
  “我就喝这。我在家也都是这么喝的。”他说着咕都咕都地喝水,她睁着奇怪的眼睛看他。这人真的爱喝生水?前些天怎么没有发现?她好怀疑,怀疑他是饿坏了。
  “那边有巧克力你先吃点。”她很心疼地对他说。说到巧克力她才想到门边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也一样红扑扑的脸,流着小鼻涕,格子的纺妮半长大衣,戴着一顶花妮帽,那花尼也是仿毛的。不高兴地看着她们。
  “对,我去拿巧克力。”她要分一些给这个不欢迎她们来的小女孩,讨好讨好。
  “阿姨给你吃巧克力,谢谢阿姨。”可是等她拿来了巧克力蹲下身子讨好地给她巧克力的时候小女孩不仅不要还哭了起来,对她妈妈教她的话也不理睬,弄的她好尴尬。她只好把糖放在她站的地方边上的椅子上。
  女房东的手脚很麻利,她把米放下锅插上电就从大灶台的对面一个木厨里拿出一个大大的脸盆。那脸盆里放着许多干肉。一个被切过无数次的猪头。盆的一角放着红色的肠子。盆的另一角堆着一堆炸的焦黄的东西。她从盆里拿出几节红色的肠子,水冲冲,叭哒叭哒地拗成几段,然后走进挂着烧水锅的火塘边,把红色的干肠放到那滚开的黑锅里,又撮手从盆的一角抓了几把那炸的焦黄的面粉包的东西也放入那口火塘上的黑锅里。狗在火塘那间屋子的门边站着,它没有走进来的想法。她就着火塘边的椅子坐下。他走进来。
  “你快去一下厕所。天等会更黑了你会怕的。那厕所旁边养着几头猪和一头牛。”他关心地对她说。她感激地看着他,想想自己是不是有尿。倒是想拉拉大便,虽然现在没有,她是要试着去拉拉,出来这些天她都努力地让自己多通那玩艺儿。
  “好吧。”她说着就往隔壁房间走,没有向女房东要手纸,不知道她们用什么样的手纸,不过不想麻烦她来满足她此时的好奇心。为什么说是好奇心呢?是这样的,小时候随父母下乡的她曾到一个畲族的小山村上过一个月的小学一年级,那里的厕所是男女同用。一间草寮在一个大大的桶上架上两片板,草寮的墙上挂着几缕竹篾。那里的人就是用竹篾净手的。她这里不会相同吧。她不敢造次,边想着拿着纸,女房东打开厨房后面高木门,开了灯指了指石级下面,然后让她出去。她走了下去。
『 巴蜀网 』提醒,在使用本论坛之前您必须仔细阅读并同意下列条款:
  1. 遵守《全国人大常委会关于维护互联网安全的决定》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其他各项有关法律法规,并遵守您在会员注册时已同意的《『 巴蜀网 』管理办法》;
  2. 严禁发表危害国家安全、破坏民族团结、破坏国家宗教政策、破坏社会稳定、侮辱、诽谤、教唆、淫秽等内容;
  3. 本帖子由 蜀虎 发表,享有版权和著作权(转帖除外),如需转载或引用本帖子中的图片和文字等内容时,必须事前征得 蜀虎 的书面同意;
  4. 本帖子由 蜀虎 发表,仅代表用户本人所为和观点,与『 巴蜀网 』的立场无关,蜀虎 承担一切因您的行为而直接或间接导致的民事或刑事法律责任。
  5. 本帖子由 蜀虎 发表,帖子内容(可能)转载自其它媒体,但并不代表『 巴蜀网 』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
  6. 本帖子由 蜀虎 发表,如违规、或侵犯到任何版权问题,请立即举报,本论坛将及时删除并致歉。
  7. 『 巴蜀网 』管理员和版主有权不事先通知发帖者而删除其所发的帖子。
2002-09-10日(上):相识文人流沙河 砍头奇闻
2# 四姑娘山
 dadao 发表于: 2003-3-18 00:27:52|只看该作者
▲温馨提示:图片的宽度最好1800 像素,目前最佳显示是 900 像素,请勿小于 900 像素▲
羌寨是不错哈,就是山上的寨子爬上去太累了,而且地上全是干沙石,走的时候直打滑,呵呵。
部分图片、文章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见页底)删除
3# 峨眉山
 罗子兰 发表于: 2003-5-19 07:06:51|只看该作者
写得太好了。欢迎将将多写点这样的文章。但是残荷在这里建意你分短点帖。就你着篇都可以分成4帖。这样读起来要清爽些。你可否现在就分帖呢?
4# 金佛山
 楼主|蜀虎 发表于: 2004-2-13 04:20:29|只看该作者
四:快乐的习俗
  “我们住在你这里到底要遵守你们这的那些风俗习惯才好呢?”她一直不甘心地问女房东。因为她以为这样的少数民族地区一定有和汉族地区不一样的风俗习惯,既有风俗那么这地区一定有些什么该禁忌的事体。吃饭的时候她还是用她的自己也变得说不清楚的话问女房东。“没有。”她还是摇头。
  “怎么会没有呢?”她怀疑地看着她。像她对她隐瞒了什么似的。
  “没有,我们都和你们汉人一样的了。”这会儿女房东带着微笑。
  她还是本着脸看着她,有点凶狠了。
  “要说有就是一个,外面来的客人不管你们是夫妻还是朋友都不能同住一屋。”她终于说出来了!不过她好像没有听清楚,愣了一下还看着她。心想着自己有没有听错。她也看着她,动着手势准备再对她解释一遍。
  “这个风俗习惯啊?哈。”她大笑了起来。把眼睛瞧向了他。笑的贼开心!他也看看他又在看看她,脸上一片惘然。
  “好玩!残酷的风俗。”她心里高兴地说着这句话。那女房东又走向厨房去为她们拿菜。她和他就着小酒盏喝酒。
  “这个乡规真不错。嘻嘻。”她对他说。因为她想这条乡规民约的残缺对于她只是这寒冷的冬天让她一个人独眠,这其中的清冷……或许,她又想到或许女房东会往她的房间里放一盆火。而对他呢?其实让他休息一晚也好,天天在一起她还真担心他的休力要不支的。他是那样的贪得无厌。可是她从他脸上看的竟是苦的遗憾。而这遗憾的神情不是说明了他对她的依恋么?所以她很高兴。
  “这个乡规民约不好。”他低着头骂起来。
  “哈哈。”他越骂她越高兴,“不就是克服一个晚上么?”她好意地对他说。
  他无可奈何地吃酒吞饭。所有的菜都是猪身上的,刚才那炸的焦黄的东西是面粉包着的猪排骨。这一餐他吃了很多。他说那些菜全合他的胃口。而她不这样一来认为。她不爱吃。这些肉品偏干,而在她的家乡人们以新鲜的肉为美食。以为干品的营养价值无论如何是不及鲜品的。除了几种药用的干贝,鱼翅,燕窝等。但是也最好是今年新干的。隔了年总有一种不大好的感觉。这一餐她比较满意的下饭菜就是那盘回锅白肉。那白肉里的油脂还能给她一些水分滋润的感觉。吃罢晚饭已近九点了。说好了她们今晚参加他们的龙灯会。
  初八,为了那个“还愿式”的旅行,她们赶到这里。每年初五到初九的尚武村羌民龙灯会,今天进入了第三天,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望着生黑的没有星星的天空,她保持一种抬头挺立闭目双手握在一起抱在胸前的挚诚的动作。她的灵魂跳出了她的身体在尚武村清冷的夜的空气中对自己充满了爱意的打量,她看到了一个女人,她心里充满了对天的好意的感激。是啊,是天意让她在这一趟有心升华的,用理想的升华作为谎言的遮挡的那道理想的光辉更具备了真实的形象,这样的真实形象让所有投入于当下的人都会忘掉原本的所谓卑下的目的,而欣然地对这真实的形象采用接受或暂时的接受姿态。不知道尚武村正月初五到初九的舞龙灯是从那个年代开始的。她翻遍了《羌族史》和《羌族社会历史调查》也没有这项记载。但从这村上的人们对这条龙的迎奉的熟练和虔诚程度看是有些岁月了。

五:姐夫·云云鞋
  吃过晚饭,他们随着女房东那微弱亮光的手电往下走,从远处传来来的锣鼓声看村里的龙灯已经起舞了。她们不觉得加快了脚步。路还是她们刚才上去的那条路,天好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脚下的路是什么样的,将踩下去的脚是踏在土上还是石片上,或者是一个坑。这对于她来说这些都不要紧,大不了摔一跤就是了,周围跟着的人声就是安慰,还有那只趴着耳朵的对她们的来表现出和女房东一样的热度的狗,它也紧紧跟着她们。它走几步站一下,始终在路的正前方。她走在狗的后面,也就是她们三个人的最前面。
  她的同行者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这只手此时对她来说更是安慰的力量甚至于是快乐。在一栋黑木楼前,女房东对着那屋叫喊,约她的姐姐和姐姐的孩子们和她们一块出去。兴高采烈的她也加入到这邀请的声音里头去,因为这时她才发现刚才她们吃饭时女房东为了更好地照顾她们把她的那个五六岁的女儿寄在这家。她的姐夫很快就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比女房东的手里的手电更亮一些的电筒。告诉她们孩子们已经过去看灯了。她说的姐夫据她后来的观察了解应该是她丈夫的姐夫。姐夫大约三十一二岁的光景,微矮,两寸来长的头发零乱地立着,肤色和表情是纯粹的劳动人的肤色和表情。他热情地靠近她们和她的同行者说话,在她们的周围跑前跑后极尽了主人的殷勤。
  黑暗在开阔的地方显不出它刚才的强大。灯光带着喧闹从羌族木楼不高的却宽敞的大门里透出。她们被引进一家正在准备迎龙的木楼里,主人正在自己的厅堂里摆上台阶大一小的两张桌子。厅堂的正上方的横桌上放着一叠供香纸钱。那香和纸钱与汉人的没有什么区别。女房东站着,让她们走进厅堂旁边的那间屋,那屋里已经坐满了许多人。见她们进来,热情的老辈招呼着他们的小辈起来,让微笑着还不知如何和他们打成一片的她坐下。同一盏灯光同一盆火炉,女的不分老小左手上都拿着一个鞋底或围裙模样的黑布,右手灵巧地捏着细针,几缕彩色的蓬体线绕在脖子上,她们边聊天手却能不停地绣着。
  老人们带微笑和她说话,询问她是做什么的,来自何方。她用她已经失望的普通话回答他们,因为她知道他们一定听不懂的她回答。他带着笑脸给他们每一个男人和年长的分烟。一一向他们解释她来自何方,为什么来,围坐的羌民们对她更加友好和客气,然后他们低声地用本地话看着她的脸交流着什么意见,看看他又看看她,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她敏感出来的距离,她脸红地对着他们点头微笑表示好感,不时地回头望望站她离她不远处的他,更有一种离不开他的感觉。
  她努力地用她认为他们能听懂她的话问她们是不是还织那一种叫“云云鞋”的船形鞋。他们摇头。她想他们一定也不懂,因为她所说的“云云鞋”是从史书上看来的,因而就有这样的可能,即他们手上绣的正在她所说的“云云鞋”的鞋面,而他们却不懂他们织的正是“云云鞋”。他们可能用另外一个名字替代了这个叫“云云鞋”的称呼。她只好关注于他们的手上的针线,在他们的手里仿佛这绣花根本就不是什么难活,是她们每人都会的,很轻易就能学会的一种手工。
  她惊异于他们的色彩搭配和选用的图案,甚至她惊异于他们用于绣花的蓬体线。那缕挂在脖子上的蓬体线,她曾以为那些颜色是那样的一点不起眼,或者曾说过那线的颜色是“老土”,可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他们用不很经意的手轻轻抽出然后指尖轻轻旋拧插入细小的针孔之后就可以在那他们手上那块几层的布上透出让她惊讶的美丽灵巧、栩栩如生的图案来。
  她几乎让她眼泪来说话来表示叹服,这昏暗的灯光下生产出来的美丽啊。
  (现在,她的手边就有一双女房东送给她的她尚未完工鞋垫,她把它放在她书房书桌的右首上,她叹息她的不经意的图案设计。左右两只鞋垫上两枝春意盎然的桃花。灵秀的铁绣红的枝杆绿绒线的花蕊,飘飞的绿色的桃树叶子,稀疏在朵朵花瓣的脸庞上,而那粉色的花瓣也不只是单一的粉红,一朵小小的花瓣儿它是由粉红和紫红两色相衬而成以见她对一朵小花泽差异程度观察的仔细。更让她感动的地方是鞋垫儿的脚跟处,那里绣的那两片圆满的绿叶?,这两片绿叶儿比上面所有飘飞的绿叶都圆、满,既像两颗未成熟的绿桃,又代表了开满桃花的桃树是那样的健康粗壮。所有这些难道不是许多象征主义诗人和画家所要梦寐以求的艺术效果呢?由此她想起一句与这意思相近的话:最卑贱处可见最崇高。)
  火盆里的炭火红通通的,戴着黑头帕的羌族大妈凑到她的耳边对她说:她的家就在这里的上面几落不远,她家有许多绣好的刺绣品,如果她有空就上她们家去,她和她的媳妇都绣花的好手。她一个劲地点头,就像明白事理的哑巴。
  女房东在外面那间屋子和别人聊手中的花线和图案,他站在边上关心地观察她的神思。过了一会“姐夫”走进来,他和他说着什么,她歪着头在这样喧闹又这样安静的图景里看着别人也让别人看她。或许她还是比较娇弱的在他们的眼里。她始终微微地含着笑,她怕自己把平日里思考时的严峻神情流露,这个无邪无辜的地方。这些可怜惜可爱的人民。

六:羊皮鼓·羌笛
  他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悄悄地对她说姐夫让她们到隔壁家去听歌。他挽着她的手她站起身来,含着美丽的微笑,客气地对与她同围一圈的羌族乡亲们解释说她们要到隔壁去听听唱歌。大家一律律地点头表示理解和友好。屋子里的暖气浓浓,屋外新鲜的空气清凉。她回味着屋里的那种亲和,在亲和诚挚的交融间还有的那种城市和乡间,文明和古朴,先进和落后,自豪和自爱之间的那一微妙的间隔距离。这种距离不是她承认或否认其存在就存在和不存在的存在。
  那边一家女主人已经知道她们要过来了,一上她家门口的石阶她便迎了出来,欢笑着牵她的手让她走进她家的火塘间,厅堂两张一大一小的桌子上围座着十几个有些年纪的老人,他们边吃东西边哼唱着“哎伊呀”这样的腔调。她从那群一样的是站着的黑衣黑帕绣彩花的女人的人逢中看看那些灯光下摇晃红润润的酒脸唱歌的人们,又目不暇接地看身边火塘旁坐的这伙吹拉弹敲打的羌乐手们。她的脑瓜几乎昏乱,完全没了她平日写作时的冷静明晰的思路,她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先听歌呀还是该先研究这些羌族的乐器。心花怒放文思泉涌挤兑的感觉又一次让她自己挤到了痛恨自己无能的境地。她的心跳和那跳跃在“羊皮鼓”上的鼓点一样的激动。
  “对,那就是我对你说过的羊皮鼓。”她拉过他在他的耳边对他说。“你记得?”她又加了一句。
  把自己书本上读到的有故事的物件和真的物件结合在一起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她对着他的耳朵想唠叨絮语。身边的鼓乐欢天。他一个劲地点头,一种被人抑仗的自信。她盯着那羊皮鼓,那故事也就从羊皮鼓的空无鼓皮的另一面流了下来,这故事有两种说法。?传说中的羊皮鼓是爸木拉从天上带下凡的,其鼓面原为两面,因刚下凡时栖歇高山睡着了,一睡就是多少年,待他醒来,鼓的着地的一面已经朽坏,成了一面鼓。(木拉是天王阿爸木比达家专管占卜吉凶、驱邪、治病、送鬼的人。)另一个关于羊皮鼓的传说是这样的:羌端公的祖师西天取经的归途中,因躺在岩石上睡觉,经书被一只白羊吃了,醒来不见经书的祖师气的大哭,此时来了一只金钱猴告诉他:买下吃经书的白公羊,食其肉,以皮做羊皮鼓,做法事时一敲羊皮鼓,就能回忆和念唱全部经书。端公祖师照金钱猴说的做了,结果很灵验。
  书中还说羌族的端公与羌人的生产生活是息息相关的,没有那一项生产生活能离开羌端公的。今晚这场活动里那一个是羌端公呢?她用她的眼睛自己寻找着,是她对面那位面目和善对她频频打招呼的清瘦的敲鼓人?还是外面那些个吟唱诗歌的老人中的一个?那一个又是他的传人?似乎羌端公也有家族性的。她不敢贸然询问身边的人这些,是因为她们的这个社会经历过了一个非常的年代,那年代一切与鬼神有关的传说都被列入砸烂的名单,这名单在所有人的心中仿佛有那么根深蒂固似的害怕,或许经过了那年代又进入这岁月,人们的许多传承形式已经发生了变化,端公的作用也由专职专长幻化为现在的无人不能。
  她眯缝起她的被自己的思想陶醉的眼睛,身子几乎随着外间传来的“哎伊哟”的调子摇晃起来。简简单单的羌乐器,没有她在歌舞团看到的那些握在艺术家手中的那样精致,它们多是原来的木色的,又因年代的久远和众乐手的转换而变的陈旧,有的甚至可以算是破旧,可是从这些羌乐器中弹奏出来的乐曲却依然充满情感的悠扬的。
  她的眼睛在那些松跨陈旧的二胡、月琴、口弦、唢呐、小锣、手铃、中搜寻,她知道此时的她在寻找什么?她在找那把羌笛。“羌笛无需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的羌笛。后汉马融在《长笛赋》中详细描述过的羌笛:
  “近世双笛从羌起,羌人伐竹未及已。
  龙鸣水中不见己,截竹吹之声相似。
  剡其上孔通洞之,裁以当过便易持。
  易京君明识音律,故本四孔加以一。
  君明所加孔出后,是谓商声五音毕。”
  这就是她要搜寻的羌笛,她的眼睛从一个个乐手的脸上飘过,她的眼睛从一个个乐手的手边巡过。这她心中徘徊良久的念头啊,可是她真的没有找到,那怕那与它比较相近的笛子也暂时没有看到。为什么说暂时呢,她想是在给自己留个希望吧。这个让许多人视以地界极限的乐器。她不敢问身边人,除了语言不通之外更多是她的怕她的问话伤害他们的自爱。她小心翼翼,这一个古老的民族的文化已如细纸一样薄弱,她怕她的询问徒然增加他们的自卑。有待政府帮助扶持的文化。
  身边的他陶醉于这里人民的陶醉,此起彼伏的歌唱带着他们的忘却。天然的乐观在文明的高楼音响灯光之外的山坳土坡上。突然大家都站了起来,原来他们己把风调雨顺送到了这家。主人欢喜地鸣放炮仗送那只慈爱的土龙往别家去,这只龙跟了他们祖祖辈辈,再子子孙孙。

七:土龙·花椒树·她的鞭炮
  一群八、九岁的男孩子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冲到门口,他们一个一坎地扛起那一段段由红布连起来的红龙。原来门口廊沿上摆着她傍晚时看到的那条竹笼连着红布做龙身的龙,他们从一个拿着白布袋的人手里接过火信,挂在竹笼里的那小铁丝上,点了起来,龙身摇曳闪烁着金色的火焰,龙头在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子手上一个劲地摇晃着,真是一只活脱脱的等待出巡神气活现的功臣。
  孩子们欢叫着追随在一个老者身后,老者的手上一颗闪动火焰的龙珠,龙珠在夜幕的木楼间流梭起沸,龙的身子随着龙身波澜壮阔地游动在那她傍晚时看到的无叶的白木林中。
  “小心花椒树!”大人呼叫着抬举龙身欢快流行的孩子,让他们小心,红布常被多情的花椒树缠绊。怪不得傍晚看到的那做龙的筋骨的红布有的沾有黑泥有的有被挂钩的破损迹象。她握着他的手,紧随着那群飞奔的孩子穿梭在花椒树丛中。
  “这就是花椒林。”她对他说一句。马上又把对花椒树的认识先藏一藏,眼前的她要随龙而去,真切地看看飞奔在这山坳土坡上的龙的模样。“你们有没有带照相机来?”那“姐夫”问她们。“有啊。”刚才的匆忙和愉悦让她们忘记了带那些东西下来。“我陪你去拿吧。”“姐夫”热心地对她们说。这些拍下来对你们很有用的。她点点头。是的。这也是他们的经验吧,这尚武村曾经来过许多批的客人,那些客人都是国家和省市的电视台的,他们的装配都是一流的,她和他这私人的为了写作而做的旅行自有区别。
  “要不要去拿呢?”他问她。
  “你去吧,拍几张也很不错的。”她对他说:“其实,你相信么?我的记忆所摄入的景像比那些玩艺都认真仔细,在这些的认真仔细视觉摄入的后面还加入了思想加工联想,这一人才有的功能是机器所不可能有的。”
  他点点头。
  “你带下我们的那些巧克力和糖果,给这些舞龙的孩子们一点奖励。”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她的心意。
  他和姐夫转身向山梁上去。那去山梁的路很黑很陡。近视的他呢?后来她才知道他还有“夜肓症”。
  炮仗在她的身后吡剥作响,这是节日的气氛。一种激动从她心底涌上来。她突然转身对身边的女房东说:
  “这里有供销社么?我要买五丈的红布送给你们这条龙。我还想买鞭炮为你们的龙凑一份热闹。”
  “有啊。”她转身让围在她身边的孩子去找一个半大的孩子过来。孩子说没有红布但是有鞭炮买。
  “好吧,给我买一百元钱的鞭炮,我要跟在龙身后,给每家都热闹热闹。”
  “这么多?”女房东惊叫,“不要吧。”
  “那你给我算算今晚龙去几家我买几家的鞭炮。”她真的想放鞭炮,那天他在茂县说起后,鞭炮这一念头她就已把他放在心底,今晚这个场面和机会很自然地让她激动地把这个未能实现的愿望提上来。
  孩子们拿着钱打着手电走了。她看见他们身后的花椒树抖动的和她一样激动。旷野地里的花椒树今晚一定不冷,有她这南来的激动的客人陪着呢。
  在买鞭炮的孩子们从等高线那边的木楼带着整捆的鞭炮飞跑过来的时候,他也从黑暗的山梁上下来了,带着她的照相机,小型的录放机。身边随她行走停留的羌族老乡们开始围拢在一起和姐夫说着什么。
  “我买了鞭炮了,我们在这里可以大放鞭炮。”她用她热烈的眼睛看着他,他满目柔情浑身绵软。
  “好。”他小声对她说着,“我爱你。”那时的她真想对这体贴人的夜色说:我是多么爱你。除了这里的人们,除了她的爱人他,还有就是你这黑暗的天空制造出来的夜幕的背景了。她把巧克力解开,分散给孩子们。
  黑暗中她是一个动情的动物。所有的动作全凭她的激情真情而做,没有半点的造作。
  “他们那边人正在商量今晚怎样才能搞的热闹些让你玩个痛快。而另外一拔人在在考虑不能玩的太晚,你要休息。”他悄悄地对她说那群围着她走动的羌族乡亲商量的内容。
  “今晚你真的很迷人。”他对她说。她笑着,她知道自己今晚很迷人,不是迷别人,因为她自己把自己都给迷醉了,在这羌寨。
  龙灯又舞起来了,欢快的孩子们又冲向那家廊沿上的龙身,龙头由一个半大的眉清目秀的孩子拿着。她迈着欢快的步子,手挽着他的手腕上,身边一大群羌族乡亲。傍晚时上来的那个土坡此时走起来好像并不那么吃力,孩子们的飞快的脚步影响了她,她也走的飞快。
  幽幽的小河水流哗哗,哗哗响的水声唤来了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儿已经丰满许多了。是水里几个月亮,天上一个月亮。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和心情一样。
部分图片、文章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见页底)删除
5# 华蓥山
 楼主|蜀虎 发表于: 2004-2-13 04:22:43|只看该作者
八:远客·风调雨顺
  桥头地上插着点燃的香火,香火星星点点,龙要过桥了。下一家的主人在桥头点燃了响鞭,静寂清冷的夜被这群快活人的嘻笑喧哗无可奈何地吵醒。它再无可奈何地让这群人迈着欢快动情的脚步走过。她和他们的交流在这动情的欢快的脚步声中达到融合。
  鞭炮在龙要进院子前又响起来了,那里面有她的鞭炮声。再放起响鞭时,主人已在门口燃起香火,烧上纸钱,对着含笑摇摆的龙头跪拜,那是人神的一种交流,龙欢悦地听从了主人的邀请欣然入内。
  闪烁神秘和欢乐气氛的风灯上,端正古朴的两句祝福,左一个风调雨顺,右一个五谷丰登。两个健康漂亮的小男孩举着长方形的风灯欢快地跑进羌民的堂屋,相对着绕过那两张等会儿要摆满供品吃食的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在厅堂正中的供桌前交汇,然后再欢快地分开跑出屋外,到屋外的孩子们就可以放下那两盏欢快神圣的风灯跑到里屋的火塘边坐下,等着别的仪式做完,他们再被邀上那两张桌子上坐。
  举风灯的孩子们跑出去了,主人又在厅堂供桌上前点上香火,跪下,再烧许纸钱。红团团的龙珠进来,绕一圈宽敞的厅堂。龙头摇头摆脑欢快地进来,它在供桌前摇晃着行了三个客气的礼。礼毕,主妇人热情地邀她入座火塘边上,她扶着她温暖的手。本村得高望重者悉数请上高坐。
  此时她发现几个刚才汉装的姑娘此时换上了她们亮丽的民族服装。她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那儿瞧了。身边还是那众羌乐手们。他又为乐手们分烟。她把一支家乡的香烟夹在了最靠近她的年轻的羌族乐手的耳朵上。
  “远客,请上座。”主人走进火塘间对她微笑。上座的老者脸上全带着真诚的微笑。他们站在桌子的一边,眼睛望着她这外乡人。
  “啊?”她惊讶,“他们要我干嘛?”她问身边的他。
  “他们称你为“远客”,你今天的光临,让他们高兴万分,请你坐上首的位置。”他也被这一激动人心的场面感动。
  “这不成吧,我们不过是来此骚扰乡人安静的外乡人。”她红着脸,表示万分的惊讶和不可能。如她这样的一个目前什么身份也没有的外乡女子啊。她摇头。
  “是的,他们一直在等你,你不上坐他们都不上座。”他也为难地对她说。背上背着小孩的主妇殷勤地牵拉她的手。
  “这?这怎么好?”她不知所措,“我何德何能?”她轻轻地问自己。
  “好吧。”突然一股勇气和承诺涌上她的心头,她想她可以坐下,她坐下并不是那么简单地依从了羌族乡亲的好意,她知道从另一方面她给自己下了一个不解的决定。这决定有可能要让她流下眼泪,是一种更高意义上的回报,精神和体力的付出。
  她走上厅堂左手主人给她让出的位子,坐上后大家陆续地坐上。“第一杯酒该敬神吧?”她猜这仪式应该从她身后的这家主人供奉的“天地君亲师”开始。黑墙红纸格外鲜明,她一直很敬重人家的神位的就如她平日尊敬友好们的家乡。她微笑着。可是,当他们全坐定时,善意微笑客气的羌族乡亲老少举杯相对的竟全指向她。
  “远客……”他们说的“远客”两字她听的很清楚,远客后面跟的是什么她不仅仅是言语发音的差距更多的是她脑子已经被热血轰鸣喧哗的什么也听不清楚了,受庞若惊的她竟不所所措地站了起来。
  “这,这怎么是对我呢?”她不好意思地说着,向对从乡亲也对身边的他,在这里能听懂她的话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的人只有他了。
  “他们说因为你的到来让他们感到什么蓬荜生辉什么的。”他解释着由众口表达出来的意思。“那怎么会呢?”她心里想,她可是一个不明身份的来客,到羌寨这么些时间了,他们中的一个人都没有见过她的身份证明,如何就对她这般的客气?“他们怎么这么客气啊。”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他向他们转叙她所表示的谢意,她在大家同举杯的同时把那一盏用青稞和玉米烤成的白酒(咂酒)仰头喝下。大家都喝了干净,换手又来一杯。
  她的脸通红,眼前的人物个个生动,一个十六七岁清秀的换了民族服饰的羌族小姑娘轻轻地走到他们的身后。她对他说着什么?然后站在她们的身后那群妇女姑娘丛中看他们怡然陶醉的神情。
  “怎么?”她问身边的他。小姑娘怎么找他?她心里有一种新的盼望和可能的猜测出现,是不是这个小姑娘看上了她身边的这个他?来此之前她可是从书上看到过啊。纳西的摩梭族自称是羌族的分支,而那里的人们还保留了“走婚”的习俗。一种惊喜弥漫。惊的是他如果真被有此习俗的姑娘看上了怎么办?喜的是或许她又会有一重新的感受。她渴望感受。“她说等一会让我们到她家去,她家都准备好了。”他对她说,她回头微笑地对那小姑娘点点头。所有乡亲的敬意她用微笑和殷勤的点头应付了。她微笑地专心于自己的思考和感受。这对她这样一个写自己的作家最最珍贵的时候。

九:正月里采什么花?
  正月采什么花?一个高音男声在火塘间喊唱出来。
  正月里来采割麻花!哎伊哟。全屋子里的男女老少全唱了起来。
  二月采什么花?坐她对首的一个黑头巾老者喊唱出来。
  二月里来采河坝里的花!哎伊哟。全屋子里的男女老少唱起来,她只有一个的头东转西转不知先看那个人的嘴脸,而这些正从心底唱出欢乐的歌的羌族乡亲的神情面貌都是她所想要描写的,显然此时的她个个都爱个都都想对她们做具体的描绘。她的身子随着他们的歌声摇晃起来。
  三月采什么花?一个高音男声在火塘间喊唱出来。
  三月里来采桃花!哎伊哟。全屋子里的男女老少全唱了起来。她的视线转向了她身后的这家的主妇,她头戴黑头巾,藏蓝的围裙,花袖套,背上背一个三岁不到的粉红色衣服的女娃娃。她的音域比那些喊唱的男声仿佛来的宽。吐字也清楚些,她排除了众音从她的嘴里听大家的歌唱。四月采什么花?舞蹈龙头的老人闭着眼睛扬着脖子扯着有些细的声音喊唱,他喝了酒的红脸上带着经年的土灰,红脖子上鼓起白筋。嘴角还有少许被咀嚼过的细小食物的残留。
  四月里来采铁棍柴花!哎伊哟。这些歌词她都听不懂,她只是看着他们高张的吐出语音的口形。她的心几乎软的不能支持。可爱的人群!她也随着他们在采什么花的歌调后面,用不太大的声音跟唱“哎伊哟”。桌外的人越围越多,她的脸因为酒因为激动因为这融通的一种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神秘神圣的情感,越发红润。
  “你真漂亮。你的脸好红。”他的手扶在她的腿上告诉她。她很自然地用自己的手摸摸自己涨满激情的脸。
  五月开什么花?一个十八九岁穿着有些脏的米黄色的毛衣的男青年走到她位子的对面,带着微笑高歌。她认的出来,在上一家的火塘边他就坐在她的身边,那时人们看她走进那个火塘间叫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孩子起来,让她坐下。她在那里确切地看到了羌族人的羊皮鼓那只有半面鼓皮的事实。那时他在分烟,在修理唢呐的他没能腾出手来,于是她就帮他接过,并把那只烟夹在他耳朵上的那个。此时的她微笑地对着他的歌唱。
  五月里来采巴普花!哎伊哟。一个在圈子外面歌唱的二十八九岁的羌族男子走进来,对一个老人说,你们唱错了,四月里不是采什么铁棍柴花,应该是兰草花。旁人应着好像是都可以唱。她把脸转向他,意思是要他解释清楚些给她听。那个走进圈子里来纠正唱词的男子毕竟是陶醉中的她的又一个留下纯朴记忆的点缀。
  六月采什么花?那个刚才纠正唱词的男子,亮着他嘴唇上下的那撮小胡子唱起来,他的歌声确实嘹亮运气和唱法比别人轻松些。她鼓励地微笑看着他。然后低下头拿起筷子来了一块油炸的苹果干吃,想,这不是汶川的苹果?六月采什么花?他的一只手放在她的腿上面,一会一会地在她耳边说话。你真漂亮,脸庞红润润的,眼睛色眯眯的。他说她。她改变一些平日愤怒他胡说的脸部表情,还是带着微笑地说他一句,胡说。真的,我爱你。他脸也红的历害,这青稞玉米烧酒有多少度?
  六月采麦花、青稞花!哎伊哟。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主妇边唱着边为她斟满桌前的酒盏。她对她说她今年四十七岁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她没有跟着唱“哎伊哟”把眼睛转向人群后面的一间间房间,这些房间够住她的三个儿子和儿媳妇?她背后的这女娃娃是她二儿子的。他的手扶在她的腿上一定被她看到了。她点着头和她说话,说她年轻时一定漂亮,歌唱的更好。她很高兴,把她爱吃的油炸苹果挪到她桌前来。她笑着碰碰她的手。
  七月开什么花?嘴角还有少许被咀嚼过的细小食物的残留的舞蹈龙头的老人闭着眼睛扬着脖子扯着有些细的声音喊唱,他喝了酒的红脸上带着经年的土灰,红脖子上鼓起白筋。他是这个站在她身后主妇的哥哥。她对他微微笑。
  “你好漂亮,我要和你做功课。”他附在她的耳边说。
  “哈,看来今夜的酒真乱了他的性。”她心里笑他。
  “还有胶片没有?唱歌的时候给我拍一张。”她笑着对他说。支他干些事或许能分散他的一些迷乱。她想她爱他,但这可不是说爱的时候。
  七月里来采荞花!哎伊哟。她跟着唱“哎伊哟”,她要他拍下她和众人一块唱歌的镜头。更重要地拍下她和这在坐的人的形像,她身后的这位手心温热的妇人。她回去时一定要写她们的。她的脸没有正对镜头,所有的人都没,大家都沉醉在歌唱里。只有她和他在歌声下打着小九九。
  八月采什么花?这一回好像是大家一起唱了,或许是月份儿快被唱完了,大家都积极起来不想被激动落下。
  八月采高山草坪花!哎伊哟。她和他也和进去高唱,虽然八月采后面的花名她们只是张着嘴含混地跟过,但“哎伊哟”一定是唱的正确的。这是一个团结的民族,这是一个热心纯朴的,古汉语用的恰到好处的村落,他们称她为“远客。”她心里又是一阵激动。
  九月降霜树叶黄,野草枯萎百花凋,雀鸟啁啾山下翔!
  她一直以为可以个月一个月地唱下去呢,一直唱到十二月。可是才到了九月他们这好像就没有花采了。是天气和她所在的南方不相同。九月她们那的菊花都还不开呢,这儿的树叶都发黄了,她笑起来。被自己的没动脑子想当然逗笑了。羌众人们仍然扯着嗓子唱。她停了口。
  十月初一是羌年,村村寨寨还大愿,村寨庙宇刷白泥,换上新装好过年!
  这些她这个“远客”又怎么知道呢?她笑盈盈的,今晚她从他们的歌里知道了多少?感受了多少?
  下一家在催了,这里的热烈气氛他们等不住了,急急地要往自家搬,她随着众人站起,看着主人用香火送龙出家门。她从人逢中寻找刚才那个清秀的穿民族服装的小姑娘不见。下一家就是她家了吧。她扶着他的手,门外和室内比暗多了。
  “我爱你,今晚我真想和你做功课。”他还在说。
  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她一直跟着她们,脸上带着一种对她们的羡慕和敬爱。脏黑的衣裳脏黑的脸。她真心实意地想和她们靠近。她帮她们放鞭炮,她躲在他的身后。想着刚才那幅激动人心的场面,手轻抚他的壮阔的背。
  “姐夫”和女房东在人群中找她们,他们问他们是不是要休息了。
  “要休息了?现在几点?”她问身边的他。“快一点了。”
  “啊,这时间过的真快。我们是该休息了。”明天早上九点那个摩托车载客的男人将约另一个摩托车载客的一起来送她们出山呢。“那个女孩家我们不去了?她刚才还等了我们许久,还故意把民族服装穿上。”他是一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她知道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为了那个羌族女孩的诚心诚意。
  “要不然我们去她家看看?”她望着他的闪耀的眼睛后面的眼睛对他说。
  “还是走吧,房东也要休息了。”她们走上高高的土坡,黑暗里清白的月光下,零落的花椒树枝条冰冷,她轻轻握握,像感受多年的朋友,她单恋的情人一样。

十:锣鼓声·灯光
  回头处,锣鼓声在遥远的山下传来,山下的灯光如荧火飘荡。心里想这就是她最深入也是深入最好最成功的一次,月光下的哗哗河水将在她的记忆里烙下永难消失的印迹。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里的黑暗,这里的人们的盛情。这里的土坡,土坡山的尘土。
  她们又坐在女房东家的小客厅里,电视被打开。她的手又伸向那盆火。许多对羌寨的感受感触此时根本就无从说起,她对他笑着。他红润着脸。房东帮她们打来热水。那热水仍然来自隔壁火塘上的那只黑烟熏的黑乎乎的水壶。水放在厅堂的脸盆架上,她用房东的香皂洗过一遍手走进里间看看,又出去再洗一遍。然后跟在女房东的身后去看晚上她们的住处。
  她的房间在这间小客厅的正对面。床女房东在她们唱歌的时候已上来整理过了。那间房是她们家最重要的房间,她睡的床是她和先生的婚床。木板的地面,大大的木床很现代地摆在中间,床的两边一样的两个小床头柜,靠近床头柜是一排组合家具。家俱上该有镜子的地方没有镜子。正对着床是一对木沙发。他在她的身后捏她的背。她镇静地不乱喊乱叫。
  他睡的房间在这座木楼的叫后面,也就是和她隔了两间或两间以上的屋子。从他那间通过后厅堂就是那摆着大锅灶的厨房。他的小床上罩有灰色的纹帐,纹帐两边钩起,凭着昏黄的灯光她只轻轻描一眼,床铺上的被褥厚实,上面一床被子的被面仿佛是她所认识的纯朴民族味道的蓝底儿细碎白花。没有太多的观察,她知道她和他在这羌寨人们善待于她有甚于他。她不禁为他婉惜,他对她的呵护一进羌寨开始,人们就把他当成了她的翻译。虽然她对他们解释过他是她的很要好的同学,可是他们依然那么样的区别对待她和他。可是她还是挺得意,仿佛这是对他的惩罚,谁让他明天就要回他的家里去,那家里有他正常却是对她虚伪的生活。想到这些时她挺高兴,恨不得让女房东把他摆到楼下去,和那两只以后要被杀的傻瓜白猪关一块。这样才解她的心头恨。她呵呵地偷笑着,明知自己这样想法来的愚蠢,但是能让她开心也不错。最毒不过妇人心嘛,她就是妇人。笑脸的妇人。
  卫生间是在手电光里下去的,天冷不会有蛇,但保不准有山上下来的熊猫之类。虽然她喜欢熊猫,但是它如果出现在黑洞洞的楼下她要解手的地方,她也一定会吓的爬不动。幸而厨房的灯光极亮,那电灯的瓦数是她在这山寨的夜幕里感受亮光最开明的所在。让他先去吧。如果有什么他先碰到,那样她也就免过一劫,因为她是女的,所以男同胞保护她是应该的。
  “你要小心一点啊。”她对他小声说。
  “没事。”他没事地下去再上来。然后在厨房射出来的灯光地里守着,等她上来。感觉的到山风在股间流动,背风的黑暗和积肥的味道却给她一种熟悉的安慰。放重脚步在这夜幕的山寨,惊动这不熟悉她的山神,告诉他,她带着诚心来看你了,和你的人们在一起她很开心。因而山神你也认识她一些也好。
  他站在灯光里看着低头重步的她的蹦跳奔跑。女房东不在。她假装低头没看他的样子冲进灯光中他的怀里,给他一点惯性。然后张大眼睛笑着跳开,嘴里轻轻嚷一声:女房东。仿佛女房东刚好走出来出现在她们的视线范围内。
  关门暗灯她们像理解生活里的当家必须勤俭节约的女房东的家人。
  “你们要睡了还是再看一会电视?”女房东问她们,她没感觉她们俩有就睡的意思。
  “我们就睡了吧,明天还得早起呢。”她一直想着明天早上应该早起些,傍晚进寨到现在她们除了感觉这山的清冷黑暗,真正的还没有仔细读读这山的味道。月光下的群山给她们的只是不真实和局限的滋味。她拎起自己的背包走向她的房间。小背包里有她的农行卡。他送她到那屋的门口,她伸手到他怀里推他一把,对他说。
  “明天早上六点半叫我。”轻笑地合上木门,转过木门的安全栓。
  床是冰冷的,冰的让人感觉有些潮气。不过比九寨沟口那夜好多了。她脱衣上床穿高领羊毛衫睡下,腿脚伸曲地摩擦,尽快地让被窝不觉太冰凉。
  她是累了,空屋冷房,她一个人的大床。窗外不似她想像的那样静寂无声,她想或许是山下的锣鼓,不眠的羌民还没送完的吉祥如意。廊下那只女房东的趴耳朵的灰狗,楼下那两只梦呓的猪。山上下来找食的猴子熊猫,它们躲在大块的岩石后面侦察她这屋子窗户透出的光。最后一间那垂着灰帐里的他在脱衣理被,正往床上爬,或许他会摸摸内衣口袋里的那叠钱……
  叭达!关灯,她进入梦乡。
6# 青城山
 楼主|蜀虎 发表于: 2004-2-13 04:25:13|只看该作者
十一:炊烟·云雾·趴耳狗
  大门外那只趴耳朵的卷毛狗在灰黑天地里吠叫着。这里她是生人?除了她难道山上下来野兽?今天一大早就是它把她叫醒的,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是七点。可是外边的天却还那样的灰黑。对了,这里的天是比她们南边亮的迟,这相隔不多条的经线原来在这天气明暗的早晚上也有区别啊。怪不得以前他总在电话里说她吃晚饭早了。原来他们天黑的晚。她伸伸一晚不敢动的脚感觉一下被窝的温暖,看起来这一夜的睡眠没让她的被窝暖如自家的被窝那样的温暖到让她不想起来。既不能让她恋床她挣着身子起床,她想在这灰蒙的晨光里看看这周围的大山,这屋外的草木。
  木门拴转动,屋里开始有她走动的声响时,女房东的声音也在她旁边那间屋子里响起,她笑了,她是年轻的女房东。在她所去的做客的地方,她一般都不是第一个起床的客人,那怕她对这做客的地方有很大的兴趣她也起不了第一。而今天算是她起第一了。
  借着黎明的光芒直接走到昨晚她放箱包的小客厅,天亮了她已经不怕,她相信早上的世界是最干净的世界。从箱包里拿了她的毛巾刷牙用具她走向厨房,她知道那里有她洗漱用的水池,那水清甜。女房东跟在她的身后,给她的杯里兑开水,意思是水太凉了刷牙不好。她微笑着接受,心里充满感激。她什么也没说,接受的流畅或许就是对她的尊重。
  柴门外浅白的雾气弥罩,她想见的东西都摆在雾气的距离里。她站石阶旁的一堆土堆上,把漱口水吐的远远的。那里有一棵她喜欢的花椒树,虽然这花椒树是昨晚她在黑暗中认识的,她还没有认清楚它的枝节和枝条的特色,但是她已经喜欢上它了,在她的印象里花椒不应该是长在树上的,它或许该长在每天一生的草本植物上。那样细小的粒子。像油菜籽一样的一年种一年生。当她知道它是长在树上时那一下的惊奇竟让她对这棵花椒树重新做了一下秋的布置。这个布置依然是没有依据,但她想已经是比她原来想象的草本植物。
  她所见的这株花椒树她想一定是女房东种的,树的身高有一米五多两米,冬的枝条稀疏绵长细气,这粗犷的大山里的花椒树,光滑的花椒树皮比桃树的皮更青白和细腻,不知它的花的颜色是什么样的,红的?白的?黄的?不管怎么样她想它一定比桃树来的会更含蓄些。如果说桃花是浪漫的少女红润的脸庞,那么她倒是希望花椒树的花要像羌族腼腆的少女一样把美丽放在心里。这是一种品性,果实给她的提示。
  桃李给人的滋味是香甜,花椒给她的滋味是神奇的麻。这麻和香甜的对比,你理会喜欢那一种呢?不知怎么,她是喜欢麻的。记得才学吃川菜时,朋友对她说:川菜以麻以辣称著,你这南方人可能会不习惯,因为许多人辣受的了麻却受不了。她笑了,脾气有些古怪的她突然想她一定会适应的了的,因为她不是许多南方人中的一个,她是一个比较特别的人,以这种自以为不同的心态为据,果然,她对这麻很喜欢了。入川这许久,她每餐就是以麻辣为佐的,身体告诉她麻对她的身体的某一方面有良好的功效。
  (此时的她手边正翻着一本《青草药彩色图谱》她已经从中知道了花椒的叶枝花果的模样以及成分药理等。花椒:小乔木。叶长圆形或倒卵形,长4~9cm,叶背苍白色,花单性,雌雄异株,伞形花序腋生,花被片,淡黄色;雄蕊,排轮,内轮基部有腺体,核果球形,有香气。9~11月果成熟。)
  她对着花椒树幻想,如果她住在这里她会试着多种些它。翻开《羌族社会历史调查》,花椒是该地区人民的主要特产,也就是说这花椒树几乎是这个地区人民的主要副业收入的来源。她幻想满山坡都是她亲手种的花椒树,秋的收获季节,丰收的歌儿。可是,过一小会她就必须走了。
  雾气中,更高的山坡上,一样的空坡地,稀稀落落的木楼,闲适无聊的晨鸡叫着,像要把所有的垃圾叫开,印象中鸡总爱在垃圾上闲逛的,没有人影也没有看到炊烟。真的,她好像在这一地区极少看到炊烟缭绕在屋顶丛林的影像,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这里的人使用了电饭煲的缘故?火塘黑色的铁壶略去了浇水做汤的必要?或者或者她想的挺多,这以柴草为火源的地区,少了这诗意的景观似乎有些可惜。如果有炊烟,这炊烟在这多雾的早晨,炊烟与云雾相交融又是一幕什么样的好景致?
  他还在睡着,她侧耳听他那她业已熟悉的鼾声,没有,他的房门依然紧闭。还说七点叫醒她呢。她在那土堆上跳跳,伸伸她的双臂,一手她的牙刷一手她的口杯,做做扩胸。如果一个不写作的她,如果她是一个操作农活的女房东?她爱她的丈夫遵从三从四德,早起烧水煮饭?嘻嘻,太太遥远的年代了她想。还是请个人帮她劳作吧。她笑着走进小客厅,把不用的东西理好。

十二:友谊·腊肉·洋芋
  屋子里还是朦朦的灰暗的,她没有打开灯,她喜欢这样的灰暗,真正的晨光迷朦。她从她的箱包里理出那条墨绿色的丝绒长围巾,这条围巾是她来之前在家乡的百货商店里买的,它的绵软和淡雅让她在它的面前久久不忍离去,而这地区的严寒却让她没有美美地用它的机会,她想了想把它拿了出来,转身交给在她的身边为她倒水的女房东,年轻的女房东,二十六岁的女房东。
  “这条丝巾,我送给你。”她微笑地对她,用不很流畅的障碍的语言。她望着她,用她那平和的眼睛,她竟害怕起来了,她怕她拒绝,她想那时她的神色里一定有些委缩的味道。
  “送给我?”放下手边的水瓶接过去。女房东没有说谢谢.她高兴极了,反而象自己受到了女房东的施舍。发房东把丝巾拿到她昨夜睡的卧室,回转到她站的这个房间。弯下身子从窗下的矮柜的抽屉里翻着。最后拿出一双还没有锁边的鞋垫。给她比划着:这原来还要锁一道针线边,还没有做好,先送给你做个纪念,她们交个朋友,象姐妹一样。
  “好好好!”她一个劲地点头。她的情绪比她更起伏,昏暗的晨光里,她双手接过这可爱艺术品,这双出自她羌族姐妹手的挑花艺术品。她虽不讨厌自己的善感多情,但她感慨于她那不变的神情,让她自认为善于揣测他人心事的人无从从她的表情里发现她的喜怒。她只好靠她下一步所做的动作和语言来认定她对她的喜爱。她本该是波澜不惊的大海的女儿,比她相比她却像她们这儿的小溪流一样喜怒形于色了。这是什么样的力量使然呢?难道?不知道。
  喜滋滋地收起她给她的挑花鞋垫儿,真想拥她一下,但是她止住了。此时的她才想起她要给她看看她的证件和身份证。起码她想用她的证件告诉她她的诚意,虽然来这里这么久了她没有对她的来历做一些探问,但是她必须告诉她。她给她看了她的作协会员证。她很认真地接过去,看了看相片再看看她。她想那相片和现在的她很像的。她象相片上一样的微笑了一下。她把证件还她。她把它夹在票夹里。
  她再走回小客厅时她突然想多留些东西给她,她想到她带来的那些药品。她想了想拿出其中一颗消炎功效极好的片仔癀,高兴地跑到她在的厨房。
  “这是一种消炎功效极好的药。”她对她说,“这上面有说明书,用以前你可以给医生看看适用不适用。”她看着她的眼睛,越看越觉的她真的是她亲爱的遥远的又就要分别的姐妹一样。
  “好。”她收了起来。此时的她才像做完了她该做的事似地透了口气。
  火塘里的火哔剥地响着,一根碗口粗,一米多长的木头像一个扎小辫的白胖娃娃,跳动着金黄的火焰是白胖娃娃头顶上的小发辫。昨天傍晚一到这个最早决定来的村子,她就与这火塘结下一种不要分离的协约。看着这喜欢活动的火,迷幻的想像幻化成了一个屏幕一样的镜头,一个黄色的“羌”字从这火红的炭低升起,黄色的羌字字面是光滑的像写在一张黄凌上,它飘在红色的火苗上。这黄凌具有神秘的力量,不但不会被火吞没还有助于火苗的旺盛。这木头烧出来的火红给她一种温暖安定闲逸的感受的同时又给她带来些对蛮荒坚味的记忆。
  坐在塘火边,她的思想竟想只空白地停留在摇曳的火舌上不动,然后舒适地进入梦乡。如果给她时间,这里的村民不用像昨夜那么样的热情热烈,她安静地在这住上半个来月,或许她能让自己这样闲适地享受可是此时的她却不能,她让的笔尖在她的笔记本上飞奔。
  一阵丝丝的声响从火塘间的门坎处传进来,那声音象发自喉咙。她转过头去,原来是那只趴耳朵狗站在门坎那儿对着她丝丝地叫,她知道狗发出这样的声音是为了什么,她笑起来,狗是最聪明的动物了,它们最会观察主人的颜色,主人喜欢的客人它们也会很快就喜欢的。这丝丝的叫声算是它对她的招呼吧。她家的小狗“安安”也常这样,这算是它们轻声细语的文雅的交流了。
  “小狗,小狗你进来。”她对它招手。它果真进来了,脚步轻的象没着地似的。它在她的那包化妆品那闻闻,又象没事似的闻闻那堆它主人用一根根萝卜垒起来的萝卜堆上闻闻,然后轻轻地跨门坎儿出去。这便是他们的家居生活。她突然由狗联想起传说中的羌人热比娃和天王的三公主木吉卓相爱的故事里和狗有关的一点故事。
  故事的前面情节和汉人的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差不多,只是羌族故事的三公主木吉卓把羌人热比娃带到天宫藏在天王家的门角里,为了让这一纯真的爱情得到父亲木比达的承认,她把自己每餐吃的三碗饭做了重新的分配,一碗自己吃,一碗给热比娃吃,另一碗则喂了天狗。因为她知道同天狗建立了感情,将来从凡间回娘家时天狗才不会咬她。于是她自己一天一天地瘦下去。直到她父亲木比达同意她嫁到人间。
  木吉卓和热比娃在人间艰苦创业,繁忙劳累使这位天仙女渐渐变得衣着不整,衣衫褴褛头不梳。三年半以后木吉卓回娘家,到天宫喊门时家人竟认不出她了。为了让大家相信她是木比达的三公主,她让她的大姐放出她爸爸的天狗放出来:如果她不是家里人,天狗一定咬死她。她大姐果然放出天狗,天狗一见木吉卓不但不咬,反而摇头摆尾地迎接她,这样她的大姐才认她是妹妹,经她大姐禀报,阿爸木比达才承认她是自己的女儿。这以后所有的羌人姑娘回娘家,娘家的狗都不咬出嫁的姑娘。
  门外扭扭捏捏地走进了这家的女儿,昨天对陌生的她采取拒绝态度的女房东的独生女儿。她微笑地对她,说真的昨晚她只顾自己的感受了根本就没有想到女房东的这个女儿在那里睡的,因为从昨晚舞龙灯开始女房东就一直陪在她们的附近,也就是说这个女孩除了她母亲在回来铺床的那阵将她安顿睡下之后,就没有多少时间陪她,有可能她就是被她母亲寄到了她的姐姐家去了。她走过来,绕过她坐的那张板凳坐到了她的对面。然后歪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着对她。她一直盯着她看。
  “你几岁了?”她和蔼可亲地问她。她的头因此歪的更历害了。和昨天傍晚晚饭前相比她对她明显的好感多了。
  “你说,乖乖的。”她一直笑着对她笑着。她把手放下自己的脖子下面抓住的掌头也是很不好意思地稍稍伸展一下,指头依然没有离开掌心。她的母亲在隔壁间帮她大声地说,回答阿姨,你五岁了。
  “五岁。”声音是那种细细的是从咬住的牙里面一点点舌头的融动和喉咙轻爆破之后发出的。她开心地笑了。
  “好孩子,我听到了,你五岁了对不对。”
  她仍然歪着头灿笑着。可以看出她的受庞爱的程度。这个火塘边上的孩子。那只趴耳狗又走进来,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然后向她表示亲热。她却一改对她的腼腆,不高兴地伸手打狗的嘴,让狗走开。从她的神情她可以体会到孩子的心情,她们喜欢狗在变个时候打扰她和她之间的交谈,那怕这样的交谈对她来说是那样的不好意思。
  “真不好意,阿姨的糖昨天都分光了,下一次来再给你带来好不好?”她真的很想从她的包里能找出些什么东西来给她吃,或者,能给她带来些新奇的,她看看身边的那包化妆品,要不要给她涂些口红什么的,但是她止住了自己。在这样的地方她的一举一动都能给这幼稚的孩子以长久的记忆。她想到她手上的这管金黄色的钢笔,要是她能把自己喜爱的这把钢笔送给她什么的最有意义,但是,自己的她随即一转念感受到不行。这是她这一行出来带的唯一支钢笔。原珠笔她已经给了他,算是她督促他写的一个手段了,再此时在她化妆包里的那支一次性的签字笔了,但是她总觉的那支一次性的签字笔的质量不怎么保证,常常没用多久就坏了,对羌族乡亲来说,她不乐意把自己已经以为是残次的东西送给她们以造成她虚假伪劣的印象,这一片干净纯朴真实的土地和人民,她也不想用外界的虚伪来加以污染和玷污。对于孩子她更觉悟得有必要对之以纯洁美好。或者宁无不滥,她还是很可爱地歪着头对她笑着。她对着她她细致的笔墨为她用文字素描。
  “不要吵阿姨,阿姨写字。”她母亲走进来到她的身边为她拉拉衣裳。
  “她很可爱,我喜欢。”她对她说着真心话。这一家的母女两人包括那只趴耳朵狗都让她喜欢喜欢到感动了。“她爸爸在那里?”她开始和女房东进行一些儿的采访形式的问答。从昨晚到现在女房东的先生一直没有在她们的眼前出现过。过年期限间他不会出去打工做活吧?她想来这样的问答不要避开孩子的更好,起码让孩子在她幼小的记已忆里有一个这样的采访和被采访的记忆。
  “要起来了。昨天晚上他耍的迟了。”她用下巴指指她昨晚住的那个方向,一边给她的女儿穿好穿错边的鞋。她笑笑。
  “他不过年时有没有出去打工?”
  “不打。我们有坡地要种。我们的山坡地很多都在很高的山上一个人忙不过来,男人成了家了就不出去了。”她说着很实在,她静静地听着,想着这其中的合理性。是的啊,这里的所有土地地都在高山的山坡上,这里的山又是那样的陡峭,在汶川去茂县去的路上她们也就曾见过那样几乎顷斜成七十度的山坡地,在那样的坡地上干活是多么的危险啊,如果一个人在那样的地方,不说沉闷就是一两面三刀下摔倒了也是不好办的。更不用说山高野兽了。田地那样的多,田地的地理位置又是那样的危险,确实的男人应该在家,他们是家里的强劳力。
  “你们一年能收多少粮食呢?”她点点头,带着有些沉重的心里继续问。
  “一万斤。”
  “一万斤。”她不知道一万斤有多少。
  “玉米来喂猪;洋芋来换米。”她手指向她身后的一个地方,那地方有一个很大的竹背篓,背篓里装着满满的马铃薯,那马铃薯也就是她所说的洋芋。
  “以前我们要把洋芋拉到乡里去换米,现在有人自己进来换了,就在那下面。自己吃就够了。”她手指山下的那个方面,她知道她所说的下面是那一搭了,就是她们昨天停车的地方。她还是点点头,因为她明白她说的一切。只是一担的洋芋能换多少的大米呢?不过她没有问,她的最后一句话已经告诉她了,换来的米够他们吃了的。
  “那你们的所有现金支出用度的钱那里来呢?”一个家庭不可能没有现金支出的。像她这样的女儿这么样的可爱,过些年还得上小学什么的。她曾听她说过她们一年也得有二到三千远的开支用度的。这对她们有工资收入的城里人并不感到奇怪和困难。那对他们这些没有现金收入的农人来说呢?
  “卖些猪。”她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她的话好像她都能听懂的。是的啊,她们每家每户都养了猪呢。她环视这一个火塘间。火塘间没有开门的那两面墙上都挂满了一片片猪肉,那一片就是半只猪。昨天她和他曾数过,这屋里大约挂四只大猪。“原来这里有划木场,划木场的工人很多,那时猪肉一斤可以卖到五元,这两年划木场倒了,猪肉也就卖不出去了。”她说着很实在的话。她点点头。她真想问问她她们的花椒收入,这是不是一项很好的富业收入,可是她还没问,她的姐姐已经在外面叫她了,她抱着孩子走出去。
  那个黑烟炭沉积的的在咕咕地冒着水汽的水壶挂在从屋顶垂挂铁线上。铁线扭曲成圆圈和做成挂钩样子。在冒水汽的铁锅边上还有一个昨晚她往里面放硬香肠和油炸肉骨的宽口黑锅。火塘里的火哔剥地响着,一根碗口粗,一米多长的木头像一个白胖娃娃似的头上跳动着金黄的火焰。火塘间她一个人坐着看他们忙碌。奇怪他还不起来?
  “哎──”她从火塘间跳将起来经过厨房走向他住的那个房间的门口。她想像着他屋里的鼾声。
  “我就起来。”是他睡梦里的声音。
  “快起来了,你自己看看几点。”她知道他累了,昨夜他一个人独眠一定是睡好觉的时机。真应该让他多睡会,而她早早起来不去打扰他也正是为了让他能多睡会儿,不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样不警觉地一直睡下去。出门在外的如果这样的睡那不是要误过做许多好事情可能?
  她又独自走进火塘间。女房东的先生刷牙的背景在她的视线末梢。一个穿黑棉大衣的老人也从厅堂外面进来,女房东开始在厅堂摆桌椅了。
  今天这个家才是热闹的。
部分图片、文章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见页底)删除
7#
 楼主|蜀虎 发表于: 2004-2-13 04:26:39|只看该作者
十三:欢宴·蜜酒
  他走到她身边时已经八点半多了。

游客,如果您要查看本帖隐藏内容,请回复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免费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 2002-2024, 蜀ICP备12031014号, Powered by 5Panda
GMT+8, 2024-5-21 06:48, Processed in 0.093600 second(s), 11 queries, Gzip On, MemCache On
同板块主题的 后一篇 !last_threa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