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小工的飞翔之姿
仿佛一只大鸟张开翅膀。黑色的飞翔投影在冰冷的水泥地面。 一摊血,老家山坡上的野菊花般惨然开放. 从天而降的肉体沉重的闷响,惊动了谁。遗憾:拥挤的人群中,有人没有来得及看到那段弧形抛物线的完整过程。 壮观──一个麻木的声音在说。
纵身一跃。那么高的楼。自己,一匹砖一匹砖垒起来的高度。 汗水。和抛家别子的辛酸:一个活生生的建筑小工,就这样在宇内化于无形。 ──勾命的鬼,是那黑心的包工头,和包工头后面的谁。
呼天抢地的,是妻儿的哀嚎。已经喑哑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并且,投告无门。城市里高楼更高,霓虹兀自光怪陆离。 ──大地之母从睡梦中惊醒。洪流滚滚在众多的眼皮子底下……
燃烧在烈火中的讨薪一族
造一片草原需要一株苜蓿加一只蜜蜂/一株苜蓿,一只蜜蜂/再加上一个梦/如果蜜蜂少,光靠梦也成。 ──狄金森这个比喻,用在这里并不合适。属于梦境倒还差不多。 一个噩梦。想起,往自己身上浇淋汽油这个动作,就觉得极端恐怖。
大庭广众之下。出于对政绩的考虑,这个举动具有极度恶劣的影响。 火柴嗤喇一声。要么是随身早就备好了劣质打火机。说,放弃修辞,接近事件的本真:处于烈火中心的那一个人太不珍惜生命了。为了寻求涅槃?为了诡异荒诞而荒诞?为了黑色幽默而搞笑? ──讨薪,一个不是话题的话题。 匪夷所思。
以为是唯一的例子?! 在烈焰中舞蹈的人,他内心的核是一具烧焦的骨头。这样,肉体和血液都作了苦难的祭献?广大的憧憬遥不可及,而暴乱也仅仅是一只铁制的笼子。 ──卡夫卡说,一只笼子在寻找一只鸟。
户口簿,暂住证,或者三百斤金黄的稻谷
其实,还远远不止这些。比如结婚证明,流动人口管理费, 卫生费,计划生育证明,子女就读选校费,工作证,边防证,体格检查表,经营许可证……包括半夜三更黑皮警棍捅起来查证了查房了惊起的尖叫声,和抖抖擞擞着的耻辱。 当然,三百斤稻谷肯定不够。还得加上四百斤麦子,老妈在遥远的小山村喂养了一个整年的猪崽。 假如是住在北京上访村的,那又得附带上倾家荡产。
乡下的镰刀佝偻成一弯锋利的薄刃。 城市的流水线上敲击钢铁的愤懑,或者捡拾垃圾在城市的最外围,回来,正巧碰上城管在拆迁。驱逐。驱逐── 高尚社区。添堵。都说,是这样一群人在瓦解文明的社会,和抵消时代的进程。 ──孙志纲被打死在了广州街头。
昆明。从警者果敢的调转了枪口,两条平民之命应声仆地。深圳的妞妞上演了官宰悠悠的剧目。 打工者被机器吃掉了手指头,被下跪,被搜身,被电击,被扣钱。矿进深埋了八十三个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使一百三十个人成为炭……很显然,在层出不穷的事故背后,麦子是苍白无力的。 ──阳光,鸟语,叠浪银沙。流浪者把藏在贴身处的户口簿摊开── 重轭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12-8 9:08:14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