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天台山去

⊙ 牛放／文
　　2005年4月22日，天府文学奖单篇奖颁奖会刚刚结束，巴蜀网站站长雷康先生邀我去邛崃天台山一游。我没有马上答应。雷兄见我有些犹豫，便急忙补充说，全程游览吃住行已经安排好了，不花一分钱，还有美女同行。雷康兄与我是要好的朋友，我去不去天台山对雷康并没有什么好处。他所以作如是的补充，不过是调侃调侃而已，绝没有对我品质的质疑，而需要用这样香甜的诱饵来诱惑于我。
　　果真有美女。美女湛黎家住成都西门，我们的车在太阳下泊在她家住宅小区的大门口。姗姗来迟的湛黎只带着一个略带红色的小旅行包，小旅行包是她自己用超市里购物使用的那种推车推来的。看来美女做事总有些夸张，有别于一般人。当雷康兄很绅士地把她的小旅行包装进小车后备箱后，湛黎就坐到了我的身边。令我费解的是，我没有闻到香水的味道。进一步打量湛黎时，才发现她不仅没有纹眉和纹唇线，就连淡妆也没有化。我想，湛黎是为了证实自己美丽的真实性。
　　在后来的相处中，我领略了湛黎的大方和得体。她天生丽质，拥有漂亮女人应该拥有的体态和气度。今天学者冉云飞说：“巴蜀网上，只有一个美女，那就是湛黎。其她的休矣！”冉云飞还说：“雷康拍摄的精美照片至少有20万张，20万张哦！在全川不多见。”不过，我敢肯定而负责任地说：在天台山，雷康拍摄的1000多幅照片中，有十分之九是天台山美景中的湛黎。因为湛黎的美丽，雷康不仅冷落了另外两位同行的女孩，甚至忽略了秀美的天台山。湛黎的魅力，在于她的声音和笑容，自由、自然、彻底，她的美丽是那种让人怀念和惦记的美丽。
　　湛黎在车上约了她的一位女友李雪。李雪出差在成都郊区的郫县，湛黎将类似于雷康邀我去天台山的一番话对李雪说了一遍。李雪没有犹豫地立马答应了。我们相约在温江县的客运中心相会，然后将李雪的自驾车寄存温江。李雪是个有主见的人，她一方面答应我们从郫县直奔温江，一方面按自己的主意驾车去了成都。李雪在成都带了自己要带的东西后，再让她的男友开车送她到了温江。郫县到温江最多只需要20分钟，我们却傻等了一个半小时。期间我们作了种种猜测，意见最一致的就是女孩子方向感比较差，容易走错路。直到李雪出现在我们面前并告诉了事情的真相时，我们才知道世界上方向感最差的其实是男人。
　　巴蜀网站的黄正东先生开着他的私家车成了天台山之行我们大家的驾驶员。黄先生牛高马大，属于北方人的胚子，但他精明而多言的性格却是典型的成都人。他话语虽多，开车却不紧不慢，坐他的车让人不担心。
　　从成都向邛崃，高速公路两边成片的油菜田延续不断，青灰色的菜籽角散发出的股股清香不时透进车窗。延续不断的菜籽田和青菜籽角的清香气息极易令人出现审美疲劳。车里除了驾车的黄先生，个个都悠悠然昏昏然了，直到被邛崃公路两侧鳞次栉比的酒厂里的酒香熏醒。时间已经是中午的两点多钟，大家这才想起邛崃街市里的奶汤面和钵钵鸡来。
　　天台山脚下有一个全国著名的火井镇。火井者，天然气井也。这里就是西汉时期的古火井世界第一井的四川邛崃火井遗址。据史书记载，西汉时期这里发现了喷火的天然气井，邛崃的先民在它的上面置锅煮盐。东汉末年的三国时期，蜀国丞相孔明巡视火井，他用山上的竹子，打通竹节，用竹子分别引气点火，置数十口大锅煮盐，蔚为壮观。火井镇的先民是全世界最早使用天然气的人。现在火井里的古火已经彻底熄灭，火井旁边立着一块很大的石碑，偏红的石碑上刻写着红色的文字，这就是关于古火井留下的最具纪念的文字了。火井镇的大人们在自家的田地里拾掇庄稼，一群火井镇的孩童在古火井的井台上跳上跳下地玩耍，而火井纪念碑就像一柄永远不灭的火炬庄严地矗立着。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最后的阳光把周围的群山照耀得层次分明，地上万物都笼罩在明亮的阳光里。
　　雷康这家伙是个很能找地方的人，他把我们一行带到了火井镇一条偏僻的小街尽头，他说这里有感觉。
　　果然有些不同。临街的单扇破旧矮木门一侧挂着一块很不醒目的油漆牌匾，上面工整地写着“邛崃市火井镇卫生院”。其中的“市”字明显地是后来添上去的，它的字体、大小、油漆的色彩都明显地与别的字不同。估计是邛崃由县改成市后，火井镇卫生院没有做新招牌，仅仅是把“县”字改成了“市”字而已。添上去的这个“市”字，活象在破旧干净的衣服上缝着的一块补丁。在木牌匾旁边还挂着一块由成都市劳动局颁发的“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定点医疗机构”的方正铜匾，铜匾上的括号里写着“门诊、住院”的字样。火井镇卫生院临街的低矮破旧木房屋是后来新修的，这可以从矮房屋与轩昂的大屋门庭的连接处看出来。高大气派的双扇石柱大门被低矮的破屋遮挡住了，因为人只有从低矮的破屋里才能够看见石柱大门。在石柱大门门楣镶嵌的石板上，赫然刻写着两个斗大的行楷字“海屋”，落款隐约可见。这是清末四川内地富裕人家都爱修筑的天井式一楼一底四合院民居。它的大门虽说是青砖和石头建成，但它的整个房屋却是木质结构的。在房屋的外面，可以清楚地看见三重小青瓦覆盖的人字形屋顶。天井南边的过道上方，两面的板壁上分别悬挂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的油画像，画像上竟没有一丝的灰尘。这意味着这所镇卫生院没有综合的院办公室，所以只好把伟人们挂在过道上了。我纳闷为什么没有毛泽东和邓小平的画像？这时一位姓王的退休老医生满脸笑容地主动走过来跟我搭话。他说，1967年他以80元钱的价格请人画了马、恩、列、斯、毛5幅伟人像，那时他的月工资接近20元。前几年毛主席的画像破烂了，便收捡了起来，所以现在就只挂了这四幅。毛主席那幅画得最好，是画的他手拿雨伞、身穿长衫、脚穿布鞋去安源。他说这话时眼里充盈着神往。我想他可能是当时的院长。老王介绍说，这所医院是一位国民党上校团长的私人住宅，镇医院在这里一住就是几十年。我望着天井上的天空，真担心二楼住家的人别把楼道走垮了。这所镇医院的所有房屋都十分简陋，却非常整洁，就连住院部吱吱嘎嘎的床上，床单也干净得令人不容置疑。我想，它的医疗器械、医疗设备也一定是十分简单而紧缺的。住家在医院的医生并不多，但医院的科室却惊人地齐全。不仅有内科外科、眼科牙科、儿科妇科中医科，还有非典发热咳嗽专科等等。我看到医生们敬业不疲的样子，心里有些疼痛，他们是火井镇百姓健康的守护神，国家不缺这几个钱，国家对不起他们。
　　火井镇太古老了，古老得熊熊喷火燃烧的火井也熄灭了，冷却了。那一座世界第一，亚洲第一，中国第一的火井和火井纪念碑同样孤独。如果不是为了关爱现在，那么我理解不了这种纪念对中国，对火井镇的意义何在？最起码我们不应该向往祖先。
　　从火井镇到高和乡，依然是一路田园如画，依然是菜籽角散发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过了高和，公路盘山而上，直入山中森林。林下扁竹兰竞相开放，林上桐子花成片地灿烂着，花儿们就这样一直开进了天台山的山门。我们都知道现在已经不是春天，夏日的阳光已然让人十分地烦躁了。然而，在天台山，却正是扁竹兰和桐子树的花季。

2005年4月23日

邛崃天台山醉石林

天下第一禅林──走向天台山里的和尚衙门

⊙ 牛放／文
　　四川邛崃的天台山在现代的中国算不上名山，这是因为现代人涉足天台山的太少，在现代人的旅游日程安排中几乎不能够查找它的名录。这只能归结为现代游客的遗憾。
　　天台山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并没有改善它让世人知晓它诱人的美丽内质的尴尬处境。它距成都116公里，距邛崃市区42公里。从时间上说，从成都到天台山只需要一个半小时。虽如此，天台山远远没有汉代邛崃著名恋人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名声响亮。这个事实同样让现代中国人遗憾。
　　邛崃天台山是四川省级风景名胜区，是国家级森林公园。从这个字面意义上来界定天台山，它当属自然景观。用天台山景区管理部门的文字介绍：“九十里长河八百川，九千颗怪石两千峰，山奇、石怪、水美、林幽。”他们称天台山是“自然本色”。依我看，天台山虽然既可游山也可玩水，但若论自然，最多也只能算着是一个小家碧玉，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所有的景点都显现出袖珍而柔美，没有那种震撼的大气。所以，当旅行的人们听说天台山是自然生态风景区，又让他们中好奇的短程旅游爱好者作了肤浅的走马观花式地游览介绍时，其余的人便舍近求远，去了九寨沟，去了西藏、青海和新疆，就连外地的游客来到四川，他们也不推荐天台山了。天台山便成了打入冷宫的妃子，虽说是美女，却不能够被皇帝欣赏。
　　当我们放弃欣赏天台山的自然风光，而在林木荒草丛中发现那众多的寺院、道观遗址时，那种欣喜绝不亚于在沙漠中望见了泉水。原来，天台山的独特魅力在于它伟大的历史文化遗存的内涵。那些袖珍的美丽自然风光，不过是伟大的历史文化的背景而已，后者才是天台山的本质。
　　相传，天台山是人类先贤大禹治水设坛祭天的地方。天台山从山脚到山顶，依此呈三级大的台阶平地，地貌与水体构成一个完美的山水骨架。从山门到山顶玉霄峰，相对高度相差1000米，这种拔地而起的高度，在成都平原就是一个奇迹。云遮雾绕，离天很近，又有三级通天阶梯，这就该是大禹王选择这里祭天的原因。大禹是一个应该让我们尊重和纪念的君王，他是一位水利专家，他的丰功伟绩就是关心百姓，为百姓治水，让百姓安居乐业过好日子。大禹比起那些拥有赫赫战功的帝王和伟大的政治领袖们来，不止要好上百倍千倍。游完天台山，如果要问与天台山有关的人你记住了谁？毫无疑问，你会回答“大禹”。这就是天台山的文化意义。
　　远古时期，天台山是“邛”族繁衍生息之地。汉代，道家在此筑坛祭神，于岩洞之中炼丹打坐修行。到了南北朝时期，有西域僧人云游到这里，创建了天台佛寺。接着儒教也在这里传播开来。天台山成了儒、释、道三教胜地。隋唐时期，全国宗教更为盛行，仅从一部《西游记》便可看出宗教之盛况，四川天台山在这一时期成了“宗教山城”。弘治年间，文渊阁大学士礼部侍郎杨祖纯在《天台官房记》中写道：“西蜀天台为天下名山矣。儒、释、道三教荟萃，佛教最盛。唐宋以降，寺院骤增，僧徒益盛，总领西蜀禅林，蔚为壮观。号天下第一禅林”。可见当时天台山宗教之气象。到了北宋和南宋时期，由于“三教合流、政教合一”的畸形政治制度，造成宗教矛盾突出，当时天台山的道观、佛寺、官房多达100余处，气象非凡。我们不妨来看一看建于北宋时期的天台山最大的宗教寺庙雷音寺的规模。雷音寺，人们习惯称它为小西天雷音寺，占地100余亩，到了明代还有殿堂十余重，棍僧千余人，香客如云。武僧尚且达千余人，文僧和其余打杂的和尚不知有多少？在小西天雷音寺的旁边，是一条繁华的街道，人称和尚街。游客香客僧人混杂其间，小商小贩云集，摊点货铺密布，十分热闹。我不明白为什么儒、释、道都要来选择天台山立庙建寺，是否是因了大禹王在此祭天留下了灵气，按理修道礼佛除了天地灵气之外，清静也是必需的。如此多的道观寺庙，如何能够清静。但事实是大家都挤在了一起。《天台官房记》载道：“僧众万千，秉性相异，或苟利争益，或派宗互诋，至衅端屡生，禁而不止。”这就是为什么要建立“和尚衙门”的原因。我们理解的和尚道士，都是世外高人，寺有寺法，道有道规，遵从执行便是。没有想到，在这天台山中，竟然设立了“和尚衙门”。“有司远于崇道观置官房，主管各寺院纷争之事及佛道之争，平波息事，晨钟暮鼓声传天外，道观寺院以邻为安。由是岷峨之寺院，遇不解之争即押当事僧人进官房以求明断。或受责，或受罚，或受刑，其威威赫赫之气势，引经据律之精妙，甚于州府之官衙也。”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和尚衙门”有两个著名通判竟是北宋画家文同和南宋诗人陆游。我们在以往的资料中，从未发现过文同与陆游担任过此官职。看来这二人是将自己的这段政绩隐瞒了，怪不得天下人多不知道有这样的衙门。不过这二位并没有认真施以衙门的刑罚，为难天台山的僧人道士们，倒是在衙门里过得自由自在，有文字资料为证：“昔陆放翁镇邛州之通判，来往其间。文同摹邛竹之虬姿，久住其舍。文人墨客与僧道偕游于林间，争锋斗智，玩弄诗文以求雅趣”。当我怀着极大的兴趣胆怯地跨过“滤心亭”和“西竺官房”的门槛后，迎面是一树开得正艳的樱花，官房就在樱花的前面。

雨后的夕阳穿过云雾、树林，宛如舞台的聚光灯照射在官房的樱花和湛黎的身上

地点：和尚衙门·天台山·邛崃市·成都市

时间：2005-4-23 18:31:26

摄影：雷康

　　官房的左边是当年陆游、文同谈禅论道，饮酒赋诗的“漉酒廊”，右边是邛崃市林业局管理森林和苗圃的工人住房。正中间的官房大门紧闭，透过门缝可以依稀地看见十余幅现代人书写的书法作品挂在墙上。屋子里没有文案和座椅，也没有“明镜高悬”的牌匾。官房的门上挂着一副很有趣的对联，上联是：“官在衙门理事衙门摇落闲居胜地何须官”，下联为：“佛从和尚修成和尚糊涂醉卧山林便是佛”。这副对联，也许就是陆游和文同这两位和尚衙门里的主事通判的真实写照吧！
　　如今的天台山，已经没有一座寺庙和道观了，剩下的是淹没在荒草丛中的遗址。主理宗教事务工作的和尚衙门也早已关门，人走房空，剩下废墟几处。据考证，天台山几乎所有的寺庙、道观、官房都是毁誉明末清初的战火。“明末清初”这是一句很糊涂的话，人们不知道这笔帐究竟是应该记在明朝的头上呢？还是清朝的头上？天台山那100多座寺院、道观、官房仿佛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消失得令人难以置信，消失得让世界有些心痛。如今的天台山已经是国家级的森林公园了，昔日宗教的繁荣被岁月深深地掩埋着。
　　天台山不是生态风景区，不需要增加自然的含量。我们需要捡拾的是那些历史的旧梦，需要修补的是那些历史的残片，需要梳理的是那些历史的脉络。天台山，你剩下的只有那些文化废墟和关于废墟上的传说，这正是你如今弥足珍贵的东西。

2005年4月25日于成都致远酒店

糊里糊涂，冒昧撞入，请各位高举弹绷子打我这只菜鸟。唉哟！唉哟！还是希望打轻点。谢谢ggjjddmmdytp

牛哥哥写的好！偶也觉得湛MM长的好看，嗯，光想就流口水啦！

欢迎牛哥！终于开始自己发帖子啦！

帮你把帖子格式修改了一下，这样看起眼睛不会太吃力。

我们一直在等你的文章，终于出笼了，不愧为牛哥，文章写的是不一般呵，学习。

谢谢牛放兄的文章，很精彩，但还没有看过瘾，请继续发哦，照片我正在处理中。

谢谢刘哥 只是刘哥把我写得太好 我都不敢想是自己拉呀

这次出游 几位大哥的博学和才华, 让我受益非浅

今后我更要好好学习 了

谢谢各位关注。从各位楼主的言论看，天台山硬是没有湛妹妹好看，因为都不说天台山。不过这很好，山是死的，人是活的，活的才是该喜欢的。再一次祝贺湛妹妹。

雷康这家伙肇事，这么长时间也不贴照片上去，让天台山和湛妹妹在大家心里再留想象空间。也太狠了点。

甚黎姐姐的照片我看过，身材才好哦。羡慕惨老。

好哇牛兄，天台山伴美女了嗦！问好

各位楼主，牛放这厢有礼啦！欢迎到阿坝，有草同吃，有奶同挤，有景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