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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话纵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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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善奎新书《纵横中国》封面

强渡来乌藏布江
  8月28日是一个需要郑重记载的日子。
  昨晚说好与仲巴的两台大车同行,由他们带摩托队一起过来乌藏布江。队员们6点起床,7点时仍没有见着那两台车,决计开拔。7点的帕羊,天还是黑的。摸黑行驶20公里,于8时半抵达来乌藏布江边。
  昨晚,许康荣他们已经来侦察过,没桥。水深齐胸,河宽约30米。
  这不是可以“一冲了之”的浅溪,是一条真正意义的江──来乌藏布江,是鼎鼎大名的雅鲁藏布江的上流。雅鲁藏布江的儿童时代。
  见识雅鲁藏布江的上源是一种幸运,很少有人能在这个高度上观看“世界名流”的始发段。它是中国的第六长河,其水能资源和流域面积却仅次于长江。和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里万马奔腾的气势相比,“来乌”只算是弱水微澜。韬光养晦般在这海拔4000多米的地方作原始积累。
  水平则平矣,清则清矣。而这清平之像,恰恰使之容易被低估。
  天气是晴的。江水是蓝的。天上的乱云掉进水里,立刻在蓝色的江里混上了大片大片浊黄色,又被流波弄成散板,那江水恍惚一看,便斑驳如癣,蓝得散碎,也黄得散碎。河岸是缓坡,全是土黄色的细碎砾石,或者说是粗沙。没有草,虽然有这么一条江流过,并没有培植起秀丽的水草,当然更没有野花。然而,眯细了眼去看,盛夏仍给看似油盐不进的高寒地带,带来了绿意,然而决不会茂发成可以打滚、足可侵阶的茵茵草地。高海拔使得生命呆滞,草长得残喘,而且像“绿色癞痢”般,想将一块一块黄土盖满,都甚为艰难。江对岸的绿意似乎重些,但那是距离产生的。那里还有长条的丘山,再远,则是条状的雪山,没有神山威仪,只算勉勉强强的一点隆起,像是案板上还没有揉平的面埂面团。这样的平阔之地,完全可以跑马。因为无人,也没有目标,也就无所谓路。倘若真有一条路,怕也是十年一用,百年一用。无人区的存在已经太久了,找不到生物链,地上没有虫,天空不见鹰隼和雀鸟。连喜欢高海拔的斑头雁也没有,唯一的动静是水。河里是有鱼的,队员们走到水边,清清楚楚地看见鱼儿在游。最早的生物链总是在水中出现,要拓展到枯燥的沙地上来,怎么看,怎么难。
  全队是早晨8时左右到达的,正是摄影人最看重的时辰,晨曦下的天地,是浓妆天地,许多人苦苦等待,就为的是一个好去处的出彩时分,现在,它来临了。来乌藏布江的纯蓝,一下结束了荒原的沉闷,在海拔4000多米的地方,推出灵气万端的“一段锦”,阳光在波光中掺和,色彩更绝!配上远山的雪亮,天空的另一种蓝法,甚至两岸的黄色漠土,也有了色泽的襄助,使秀水有了黄袍加身意思。一路行来,开车多,创作少,好不容易见到如此美景,大家都“掏家伙”拍照。
  而且,这里还不是无人区,最多算无人区的大门,因为有人迹活动。一个藏族老婆婆很早就起来了,在原上走动着,身边带着一只黄色大獒,给美景增添了人文色彩。梅元皎把相机对准了老婆婆,一种天地人的和谐,呈现在取景框内,那只大獒飞窜开去,像一团黄色光晕消失在景框外。蓦然,地震一般,一股暴力将梅元皎推倒,有利器扎透衣服,肤肌有尖利的剌痛感,耳畔有粗重而胡臭的呼吸。──攻击来自那只大獒,元皎的景头对准它的主人,黄狗视为“枪管”,没有预警,没有征兆,就下了口,以它那雄壮的身躯奔跑的动势,将梅元皎扑倒。
  狗被撵走了,队员们过来验伤,发现爪痕深深,如洞穿几根元宝大钉。将雨衣、羽绒服、毛衣一层层脱开,全部咬透,最后撩开内衣,背上是狗爪犯。“这狗是真咬的呀!你要是穿的单衣,背上的肉就没有了!”
  按路线,必须过江。
  探看一下水深,也就是几十公分,看得见河底,不过一米多深,是一条涉水可过的江。也不宽,仅30米许。而且,江边依稀可辨前人开过河的车辙。找当地牧人打听了过河的路线后,多吉说,他的后勤车先下水开道,呈斜线开行,也许能直接过河。于是,车上运载的器材物资被卸下来,只剩下两只油桶。拆掉汽车排气管,松掉风扇皮带,将电器部分用塑料布包扎,吕玲珑又用黄油涂抹引擎等处,作防水处理。另有队员拿出橡皮船开始打气,准备过江牵绳。
  多吉发动了车,很雄壮地驰入江中。
  江水以柔克刚地让路,那辆成都130在一条错误的路线上浩荡开进。像刚啃了一口馍,牙就被馍里的石头咯住了。仅开行十多米,车轮便深陷河底,任你油门重踩,声如牛吼,纹丝不动,终致熄火。汽车成了江中一个磐石,江水急促地流来,很快将朝水一面的轮胎下面的泥沙淘空,车身开始向上游方向倾斜,水很快就要淹齐驾驭窗、漫进货箱。照此下去,要不了几个时辰,全车就会倾倒,冲翻,打跟斗,成为一辆废车。幸而葛加林带了一只橡皮船,几个队员划船到汽车边,将车上的余物转移到岸上。多吉作为开车的“第一责任人”,拼命要挽救翻车的命运,用木桩在倾覆面打桩,临时抵挡一阵后,罗贵生和多吉赶到帕羊区去联系拖车去了。
  时不我待,现在已经是午后,再“旋”,天就黑了。葛加林划着皮筏去到对岸,回首这厢,队上的人全部站在对岸“瓜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为8辆摩托过江,队员们开始扎浮筒筏子。汽车上有4个空汽油桶卸下来了,边防团找的三块“活皮板”也拿出来。七手八脚,4个浮筒就被绑扎起来,宝贝木板,被横绑在上方,作为搁置摩托的平台。筏子成了!但是,河岸如高台,摩托难于推上浮桴。大家又拿出工兵锹等,在岸上挖出一个凹口,“码头”有了。
  第一个被推上筏的,是汪秉宁的6号车。上筏,绑扎好。葛加林划皮筏先到对岸,拉起一根牵绳,拴住浮筒,那边拉绳,这边放绳。一声号子,浮筒离岸。筏上的摩托任其发动着,准备摆渡成功后,油门一加,冲上彼岸。孰料,筏子行不几步,由于三轮摩托左重右轻,即使老汪站在右边充当“秤砣”配重,还是严重“左倾”。筏子只放出去5米,又赶紧拉回。在离岸2米处,终究不支,摩托轰通一声坠水。
  一阵忙乱,啊嗬的吼声中,人们合力将在水中已经熄了火的摩托推回岸上。
  两次渡江,均告失败。
  梅元皎紧急出招:“摩托的重心靠左,而筏子的浮力是平均的,当然不平衡了!应该在筏子左边再加一个汽油桶,才能摆平。”
  汽油桶倒是有,只不过在陷在江心的那辆汽车上,而且还是装了油的。诸君立即行动,将橡皮筏划到“困兽”车边,先抽掉桶中部分汽油,可以扛动了,吆吆喝喝如蚂蚁搬家,将那还盛着相当的油料的铁桶,弄上岸来。将全队装饮用水的11个塑料桶腾空,分盛桶中油料。一只空油桶就此诞生。
  重扎筏子,五只油桶左三右二,不伦不类,却实用。
  再次试渡,仍用6号车,横竖它已经进水。摩托再度装上筏子,果然平稳多了。汪秉宁依然站在边斗这边配重,身子弯如醉虾,死拽。居然连筏带车顺利运到彼岸。
  问题又来了:到了那边,摩托在浮筒上,离沙滩还有很高一截塄坎,车下不去。元皎又出新招:“不如用两个废电瓶,装上土,做成铺垫。”于是,对岸又筑起这么一个丑陋不堪、简而又简的“码头”,车子抵岸后,通过装沙的电瓶,很顺利地推到沙滩上,一轰油门,摩托上了岸。
  这是渴望成功、亟需成功的时刻,好象全队的士气,都压在一宝上。不成功,便萎靡,一骑过江尽开颜,6号车上岸的一声轰鸣犹如化外福音,全队人员欢呼跳跃:“我们成功了!”
  不知是欢呼振动了空气,还是上苍假以颜色。瞬间阴云四合,艳阳隐遁,四野灰溜溜的,──天公之色,犹如借尔之谷,还尔之糠。大风说来就来,风中如挟带无数暗器,劈头盖脑,每个人都中了硬物。其势密集,其物冷硬,其色贼亮。打在颈窝,颈窝痛;打着耳朵,耳朵木。发发命中,无一幸免!不用看天,只须观地,就知道是冰雹。地上很快积了厚厚一层晶体。再是好汉,也怕吃大亏,何况是“天亏”!好汉们唯有屈尊,地上一钻,以鸵鸟为师,头、身进到摩托的边斗下,边斗爱莫能助,手长衣袖短,臀部收不进来,只有任打任罚。臀上悲歌,不知几千音符也!人在轮下,耳听摩托的硬件上,“炒豆”爆成一片,亦如“万方乐奏有来雹”。真是不要风,偏得风;不要雨,偏得雨。晦气呀晦气!
  须臾,雹渐不闻声渐消,轮下侧目,风轻云散,摩托车影,钝重地落在沙砾上──新一轮太阳又出来了!世界又成崭新的。生态之丰,莫过于地;变脸之快,莫过于天!好汉们匍匐后退,爬行者又回复了人的站立尊严。人类花费了多少万年,才站立起来,但是老天要你爬,你就得爬,好象灭你万年道行,只在瞬间。
  插曲很快就抛之脑后,队员们又想起他们是干什么的了。
  第二辆车过江,是梅元皎的7号车。首渡成功的乐观空气,使梅元皎甚至不想取掉车上的一揽子重物,就此过江。孰料,这种满载,又使筏子失衡,甫一下水,浮筒筏就严重倾斜,汪秉宁身如醉虾,也压不住,眼看要翻。许康荣本来衣冠周正地站在岸上,眨眼间就窜到水中,他也不上筏,就那样水猴般站在河底,双臂怒张,压住筏子,老许不惜力,到了滥用蛮力的程度,很有一点战争年代站在水里、肩扛浮桥、让人不断踩过的气慨。如此筏上筏下,脚踩手压,吭唷吭唷,7号车算是跌跌撞撞地过了。
  第三辆摆渡的是4号车。装筏的时候,车身过于靠前,一离岸,就车头下啄,经调整后也渡过江去。
  三车渡江成功,全队一派乐观空气。

摩托坠江
  时已近晚上十点,高原上天尚未黑尽,人们也没有要扎营的意思,大有一鼓作气,悉数渡江的气慨。第四辆摩托又推上了筏子。是许康荣的八号车。由许、梅二人配重。汪秉宁下筏,到对岸帮着拉绳子。许、梅二人押船走到江心,便觉得不对:“咋回事,好象浪子大得多了,风也狂了。”──来乌藏布江翻脸了,来潮了,陌生了,连许、梅这样来回几趟的“老筏子”也认不得了。来乌藏布江具有不可思议的潮汐性,娃娃脸,一日三变。早上,也许只齐大腿,中午,打齐肚脐,傍晚,就齐胸深了。雪水的融化,带来了夜潮,高出一截的水头,不声不响就下来了。水也急,风也大。这种意外打击,使筏上二人如站魔毯,船不对劲,人也不对劲,摩托怪怪的,向江里滑。两岸拉放绳子的人也失去了同步节奏,一边拉紧,一边却没有放绳。产生了一种张力,眼看筏子愈加倾斜,老许重施故伎,站在筏上想把下滑的摩托拉回来,不济!一声劈雳,摩托翻倒河里,浮筒翻到了水面,整个一个倒栽葱。老许被撞击一下,不见了人影,梅元皎连同脖子上挂的一部相机一起落入水中,倒是很快站住,才发现江水齐胸,比早上深了许多,水温极低,冰浪子一波一波地来,像要割人血脉。
  “老许!”元皎对流水呼唤。
  “老许!”岸上的人齐声呼唤。
  不见回答。人心都紧了。
  江水甚急,行色匆匆如闻“海归”呼声。高原上的河流都是性急的,因为它们在高原上,因为它们有的是落差,因为它们的使命就是奔腾坠落。老许如被冲走,谁能拉住?不死也要脱层皮!
  岸上的人慌了,急忙往水里跳。汪秉宁本来在拉绳子,一丢,三两下刨掉身上的羽绒衣裤,就下了河。吕玲珑、李晓松和刚求援赶回江边的罗贵生、多吉,都下了水。
  万般焦虑中,许康荣如水鬼般从水中冒出来,脸一抹,眼睛鼻子样样齐全,还是那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般神气的“大马棒”──刚才翻船时,摩托将他倒扣于下,在高山冷水中体验了一回“人或为鱼鳖”滋味。老许命大,没被扣死!
  众人松一口大气,齐心协力想把摩托翻正,却是不行。那摩托如生根般坠在水下。恍惚撼山易,撼摩托难。梅元皎一下醒悟:这浮筒轻,摩托重,当然轻的要浮在上面。使多少力,都是瞎掰,七条汉子,好象一下都成了弱智,加起来,也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建议将车、筏分离,吕玲珑当场实施,扎猛子到水下,发现两者是铁丝连结的,弄不开,浮上来换气,再重新潜下,折腾几番,终张车、筏分离。
  几十分钟就这么过去,周围已是一片漆黑。人们想把摩托弄上岸,却没有了这个精气神。水中人个个血管上冻,肢冷如铁,面若死灰。汪秉宁是第一个下水运船的,在水下时间长了,快要撑不住了,想拉住一截绑车的绳子,却就差一臂长。水推着他,像要带走一只随波的蚂蚱,汪秉宁双脚在水下死撑,兀自还想捞一把稻草,却伸过来一只有力的手──是吕玲珑的,患难之中,什么矛盾,什么过节,都烟消云散。只剩下“生死弟兄”!“生死弟兄”这个概念诞生之初,也许有一点帮会色彩或山头味儿,然而现在它是广普的,凝聚人心的。“不拉这一把,我就走不到绳子那里!”时过多年后,汪秉宁还这么说。他对于“拉兄弟一把”是记情的。嗣后,老汪抓住绳子走到对岸,抖抖索索穿上羽绒服,将停在那边的皮筏子划过江来,对葛加林说,人再不上岸要死人了!老许也从水里走到江边,对岸上的人说话,却只听见“喏喏喏”之声,唇齿已僵,肌肉乱颤,其言难辨。汪秉宁像听外国话一样,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楚。葛加林却是听懂了的,而且他也看清了事态严重:水下的人再不起来,就会出人命。老许“交待”过后,又玩命般朝江中走去。汪秉宁急得大叫:“老许,快起来,快起来!”葛加林暴叫道:“全部上岸!摩托就让它在水里。”怕河里的摩托被冲走,多吉用绳子捆好,成为在水里呆得最久的一个。收兵上岸,回望江中,全车已被淹没。
  人们上岸,像拖着一身冻肉,一具僵尸,步履蹒跚,像一下就老了,蔫了,退化了,全身每块肌肉都在不争气地打颤,宛若自然界教训出的一批弱者。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差不多要完蛋了。梅元皎上岸换衣时,背心都穿反了,也顾不得掉过来,好象穿衣服的速度决定着生命的保存。倒处都在换衣,到处都在哆嗦。
  葛加林也变得结巴,但总算还能说话:“不能马上烤火,最好互相抱着,用身体回暖!”这个主意像电石火花一样,瞬间在营地里生效。人们也不介意两个或者几个大男人裸抱在一起有多么别扭,生物场会发生怎样的排斥!严酷的现场用生命威胁来促使男人拥抱。
  附带说一下,葛加林这个主意不错,但出处是“馊”的──二战时期,第三帝国的飞行员掉到水里,就是用这种方法取暖的。老葛喜读杂书,并且记住了这个细节,将它排上用场。
  李天社就是最好的实践者。作为“伤兵”,他到达来乌藏布江这样高海拔的地方,已经“来不起”,被作为全队重点关照的人物,人们打胀了气垫床,拿出氧气袋,让天社躺倒吸氧。目睹全队渡江遇险,“病夫”突然硬朗,拖着伤腿四处张罗,帮着岸上队员救助起岸的“僵尸”,上来一个,毛巾擦干一个,塞进睡袋一个。李晓松已经失去了上岸的能力,被多吉一把抓住,硬拖上来,木雕泥塑般立着不动。李天社上前一看,目已呆滞,嘴唇乌黑,脸色绝青。“晓松晓松你怎么了?”晓松不语,浑若失忆。在他脸上拍两巴掌,也无声气。李天社又急又怕,人该不会这样站着就冻死吧?解开自己衣襟,将晓松一把抱在怀里,温热的裸腹紧贴晓松的肉身,以身体回暖。直说:“晓松你要坚持住,坚持住啊!”晓松最瘦,脂肪稀缺,在冰水里浸久了,人就木了。
  葛加林跑过来看,李天社像被火烫着一般:“报告队长,晓松不行了!”此语一出,全队震惊,都来看晓松:“晓松你没事吧?”晓松耳朵能听,眼睛能看,就是张不开口,只看见眼泪淌下来,浑身乱颤,命悬一线。李天社的体温回暖到底起了作用。大家又赶紧将他湿裤扒掉,塞进睡袋。依然抱着,像怀抱一个巨大的襁褓。队医蒋小平使尽解数,帮助拿捏按摩,以通血脉。半晌,晓松方才“回阳”。后来汪秉宁问晓松当时是啥感觉,晓松说,我都以为我那样就死掉了。
  夜色降临。队员们边打着抖边支帐篷,对岸,也有一顶帐篷孤零零地撑起,那是梅元皎的,因为他的东西已经在对岸,只好隔江为家。能找得到的干衣服,全部搜罗出来穿上,早早钻进了睡袋。耳朵却警戒着,听听近处有没有狼嚎。狼是喜欢打孤独者的牙祭的,可不要第二天早上,自己成了一堆白骨。相机湿了,是元皎另一件恼火的事。他把机子擦干,放进睡袋里来烘着,相机里没有照完的胶卷也扯出来烘干,其中有若干珍贵的生活照,是苦难的记录,也是生活的原版。早上再用黑纸卷起。这些胶卷在全队到达新疆时才得以冲出,基本上保存了原始画面,但却多了许多“黑麻子”,是为来乌藏布江可恶的纪念。
  这边,倒是帐篷“连营”,却扎得散乱。湿衣服晒得到处都是:摩托的后箱、龙头和边斗上,乃至帐篷顶上。显出劫后的散乱和狼狈。
  帐篷内,有人在隔江哭泣。──李天社听着外面风声呼啸,想着方才沧浪之水中,种种惊心动魄的情景,种种的激烈和惨淡,看看自己血迹未尽的伤腿,虽经历20多年军旅生活,好象都没有这样震撼灵魂,触摸生死,心潮一起,万万千千的伤感,势如泉涌,不禁悲从中来,流下眼泪。自己也说不清落下的是英雄泪,还是自怜泪。
  葛加林走到水边,他像梦靥一般,觉得自己一直站在水里,脚从来没有干过。现在缓过气来,才发觉是水靴不对劲,提起来一倒,哗哗的一靴水就出来了,孰料黄雀在后──这一“靴水图”被人抓拍,成了一幅啼笑皆非的《嫌水者》。这个队里,每个人的“彩头”或者洋像,都可能被偷拍──职业摄影者们即使睡着,也想让他的机头醒着。何况他们今夜并未入眠。

作者戴善奎在羌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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