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小能留月 檐低不碍风
阳光客/文、图
窗棂是房屋的眼睛,它勾连内外、开阖干坤、聚散情感。
“窗含西岭千秋雪”,定格了杜甫心鹜八极、视通 万里,对自然的诗意观照。
“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爱人相思之苦,透过窗户,在 李清照词里潜溢着别样心酸。
现代诗人卞之琳对窗棂咏叹到,“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可谓人生百态、风情万种悉堆窗前。
一窗一故事,有莘莘学子“寒窗苦读”的奋发坚韧;一窗一情趣,有江南文人“蕉窗听雨”的怡然恬然;一窗一隐私,有闺阁红颜“花窗梳妆”的绮思梦想;一窗一人格,有晋陶渊明“南窗倚傲”的高情逸兴。
最早的窗棂只是为了通风采光或观察屋外情景,后来才逐渐由实用走向审美,讲究窗棂的款式。如果有机会走近山西灵石王家大院,可以欣赏到精雕细刻、令人叹为观止的木窗。那是清代戏剧家李渔以灵巧的心思、精致的情趣所创制的窗棂翻版:扇面窗、山水图窗、尺幅窗、梅花窗……每一种图案都有说法。梅花窗棂,象征“梅花香自苦寒来”;冰花窗棂,寓意“十年寒窗”;“鱼穿莲”窗棂,寄托早生贵子,新婚夫妇和谐相爱、白头到老的心愿。
2003年5月,我造访了 贵州天龙屯堡村寨,被一青石瓦房下的冰花窗棂所吸引:未经油漆,纯粹的原木色泽,因晕染着历史的沧桑,而变得古意盎然。它虽早已飘散了六百年“调北征南”的大明风烟,却雕琢出江淮的细腻、风雅;部分的残缺居然无损明代尚简的遗韵;方圆相偕的几何图案分割,自由中有讲究,对称中有变化,灵动地诠释着中国传统美学内敛的意蕴。
大山阻隔,传统固守,屯堡人的致富路走得艰辛。物质困顿,精神不妨奢侈,贴于窗棂两旁 “窗小能留月,檐低不碍风”的对联,虽已泛白、烂边,然文采与哲理在润如酥的小雨中,更显明澈愈见风致,引领我们从窗外探视窗内主人公,有着沈复(《浮生六记》的作者)式淳朴与恬淡自甘的洒脱,也印证了江淮人尊重知识,追慕“春江花月夜”式的浪漫情调。当夜深人静,梨花溶溶月照在窗棂上,柳絮淡淡风掠过屋檐下,主人心清如水,且受用这无边的风月,于是故乡的栖居便有了缱绻的诗意,即或是天涯游子亦能惬意地找到家的感觉,安妥曾经漂泊的心。诚如唐代诗人张若虚所咏:“艳艳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摁动快门,我凝固了对窗棂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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