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飘摇的清代川北学府

　　□王强  任俊

　　一排空无一人的穿木结构的清代房屋倾斜着，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其房内随处可见颓败的格扇窗、褪色的檐楯、几乎被杂物淹没的窗户……这是8月20日笔者在旺苍县普济镇九江村见到的景象──这处280多年前重建的、享誉川北的清代学府白云寺（怡云斋），由于年代久远，长期无人居住，加上受到周边新屋的挤占，正表现出颓败衰亡的迹象。

　　清代学府满眼凄凉

　　“请帮我们呼吁一下，我们这儿是曾经作为清代川北学府的白云寺（怡云斋），由于年久失修，其大雄宝殿去年6月垮塌后，现在剩下的钟鼓楼也要垮塌了……”8月20日，旺苍县普济镇九江村读者翟凡昌拨通笔者的电话称。

　　笔者迅速联系广元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副研究员杨荣生，驱车赶到现场。在普济镇九江村清代建筑、川北学府白云寺（怡云斋），笔者看到，该建筑坐北向南，由三殿组成，南北长38米，东西宽20米，占地760平方米。翟凡昌告诉笔者，白云寺共分三殿：前殿为玉皇庙，玉皇庙正中供有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金身，前殿两侧为钟鼓楼；中殿为夫子庙，塑有孔子像，殿两侧厢房为学馆；后殿是大雄宝殿，正中供奉着释迦牟尼，两边为十八罗汉。寺庙大院套小院，建筑布局严谨，恢宏庄严。

　　笔者看到，白云寺大雄宝殿已经垮塌在一片残垣断壁中，清代修建该寺时用于支柱的几只雕刻精美的石狮还依然在原地经受风雨。杂草丛生的院子里，古旧的砖瓦及建筑构件四处堆放，院落的台阶上，随处可见雕刻精美的清代壁画。

　　最具代表性的钟鼓楼倾斜着，房屋门户洞开，由于年久失修，到处破破烂烂，随时都有可能倒下。钟鼓楼在石门梁上重叠堆砌四台五框，几乎高出门楣一倍还多，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工艺非常考究，呈“高屋建瓴”之势。钟鼓楼木梁上面雕有动物和花卉等，看上去大方、清秀、朴实。在钟鼓楼的窗户和门格上雕刻着精美的木条花格窗、镂空窗花图案。钟鼓楼房屋上随处可见早已在都市消逝的斜筋卐字格扇窗、石雀替、元宝状窗斗、檐梁、牛胎等建筑构件。其中一件斜筋卐字格扇窗，中间还有个若隐若现的冰凌格“寿”字，据称，这种构件榫镶制作难度极高。遍观钟鼓楼，其建筑工艺之精美，令人叹服。

　　“要是钟鼓楼一倒，这些将全毁了。”翟凡昌一边抚摸着钟鼓楼上的雕刻，一边忧心忡忡地告诉笔者。

　　在川北曾鼎盛一时

　　杨荣生告诉笔者，据《保宁府志》、《重修广元县志》、《旺苍县志》和大清雍正年间的《重修白云寺碑》记载，“白云寺创建于唐，历兵燹而岿然独存，古树参天，亦数百年物。”清雍正元年（1723年），在全国著名大寺院寺内设立学堂。由于川北旺苍地区学风兴盛，在当时隶属广元县的普济九江的白云寺得以重建，在白云寺设怡云斋，成为当时川北地区的著名官办学府，其教育对象主要是在私塾经过启蒙教育后的学童，学童参加县试取得生员资格(俗称秀才)，然后在怡云斋继续学习，参加乡试考举人。怡云斋开办以后，由于教育环境良好，当地文风日盛，怡云斋的学子也愈来愈多，周边州县、包括陕西省汉中府的学子也慕名来此投学。

　　杨荣生说，据《保宁府志》、《重修广元县志》记载，清代名人、松江知府杨玺和其女儿清代著名诗人杨古雪等就是在怡云斋学成而入仕，功成而著名的。杨玺后来奏请干隆旌表学校，干隆皇帝亲赐“怡云斋”金匾，可惜此匾毁于二十世纪60年代。在清朝年间，一共有12个举人、2个进士、3个留学生出自怡云斋。由此可见，怡云斋对提升川北地区文化教育有着明显的作用。

　　文化价值不可低估

　　“怡云斋过去印有很多书籍，可惜在文化大革命中大多被烧掉。我从中偷偷地保留下几本医书，现在还用得着。”在旺苍县普济镇享有较高名望的民间中医医生翟凡昌，拿出了他当年从怡云斋中带出保留下来的《幼科效方》、《女科仙方》、《外科良方》等医书10本，笔者看到这些书印于清朝道光26年，即公元1846年。

　　杨荣生说，清雍正至光绪的200余年间，白云寺（怡云斋）不但在育人方面的质量和规模均居广元前列，而且在整理典章方面，辑录了大量经文和农、医、商读物，现存有编纂于清道光二十六年的《宝训集成》，以及《三农记》、《女科仙方》、《外科良方》、《幼科效方》等，在印刷方面，从现存的《杨古雪诗词抄》等书籍可见当年怡云斋已有较高水准的雕版印刷，可惜当年的许多雕版毁于“文化大革命”期间。

　　杨荣生说，目前怡云斋保护面临的问题，主要并不是当地的村民有意无意的毁损，而是怡云斋长期空置，加速了其被侵蚀的速度，大雄宝殿倒塌后，钟鼓楼已经出现颓废倒塌的迹象，如不尽快予以修复，用不了几年，这个清代川北学府将毁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