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人和他们的“山城火锅”

⊙ 张三才／文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有幸步入设在重庆歇台子的四川省委第二党校学习两年，因而实地感受了山城的那份炎热。这个与武汉、南京并列戏称为我国“三大火炉”的西南火城，果然名不虚传。若不是实地领略，你恐怕很难想象这座西南“火炉”真正的酷暑滋味。
　　尽管最热之季我们一批同学早已离校返家度暑假，但就是暑假前的那个把月，“赤日炎炎似火烧”的“火炉”风采也让我等“怕热之辈"留下了终身难忘的深刻印象。
　　据当地人介绍，山城重庆每年气温超过40度的时间都持续在一个月左右。“暑天无君子”。进入酷暑之季的山城，可谓热流翻腾遍地皆热。空气是沉闷的，地面是滚烫的，人群是躁动的。满目所及之处，男士多为光膀，一条短裤，一双拖鞋，手中一把蒲扇，肩搭一条湿毛巾，那川东汉子的豪放、潇洒，被这么一大批光膀汉子演绎的淋漓尽致。女士们平时都是很矜持的，但面对“火炉”的熏烤，着装也只得情愿或不情愿地“少而又少”，短短的、少少的、薄薄的、露露的，以维护人的起码尊严为底线的着装也只好粉墨登场了。

重庆的女孩子都是那么会打扮的，比起成都女孩子的文雅来她们是艳丽大方的，象蝴蝶一样色彩斑斓，配上一副天生的好身材，就能翩翩起舞了。走在热闹的大街上，看着重庆女孩子那么坦白的释放着自己的美丽和青春，感觉真的是很好。说起来重庆女孩子只在声音上输了成都女孩子，不过天生的豪放也就是重庆女孩子的一种特色吧，别人肯定是学不来的。

地点：解放碑街道·渝中区·重庆市
时间：2005-4-7 12:06:22
　　那时是没有空调的。即使是有少量笨重的铸铁电扇，也是那些有点实力的大机关和经济宽裕的殷实之家的稀有之物，一般庶民百姓只能望而叹之，基本上是看得见但买不起或买不着。咋办？活人不可能被热死呗！山城人自有山城人的消凉方式。于是乎，每到炎热的傍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挟草席凉席的、抬条桌的、扛门板的、搬竹板床的、拉钢丝床的，各家各户就在临街门前树下寻找一席之地，然后泡上一杯“老鹰茶”，或站、或坐、或躺，各自为阵安营扎寨通宵达旦歇风凉，苦熬苦等苦盼那一丝丝不轻易降临的微风。就是在这种焦渴的期盼和煎熬之中，辗转反侧、迷迷糊糊地逗留到第二天凌晨，又无可奈何地去面对新一轮的热浪。
　　山城人乘凉消暑的另一绝是“以毒攻毒”。也就是越热越闷越烦越要去围火而坐，边“烤火”边吃那驰名中外的“山城火锅”。开始我很是不明白，那么热的天，动不动就是一身汗，即使躲在树阴下都不能幸免，这重庆老乡咋还敢去“烤火”啊？简直是匪夷所思。可是，现场去观察一次，便让你产生截然相反的感觉。你看那一大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形态迥异的山城老乡，光膀赤膊，毛巾一条，蒲扇一把，或三五人、或七八人一桌，沿街而坐，围着熊熊烈火，边吃火锅边喝啤酒甚至“老白干”，吆五喝六，吹牛聊天，嘻嘻哈哈，不亦乐乎，全然没有半点盛夏“烤火”的难受。更让你不可思议的是火锅中所盛之物，但见厚厚的一层朝天椒（七星椒），连同一大堆花椒粒，全是整个整个密密实实红红鲜鲜地漂浮在锅面上，完全是一片沸水中的“红海洋”，如果不动筷子拨拉，你根本就不会以为这锅底中还有可食之物，而误认为这是山城独有的“辣椒宴”。一批又一批的山城男女，便是在这左手端啤酒，右手挟火锅之食的过程中，心花怒放、笑逐颜开地度过了这一个又一个炎热的傍晚，甚或是深夜。那情，那景，那阵营，那架势，不是山城人，不到山城走，你是无论如何难以想象和相信的。

火锅塑像。重庆的特产不止是美女，还有就是这火辣辣的“山城火锅"。
地点：解放碑街道·渝中区·重庆市
时间：2005-4-7 13:03:18
　　在重庆就学期间，我等几位同学出于好奇，也出于“到山城，不吃‘山城火锅’等于没到重庆”的患惑，一个星期天的傍晚，我们四五人相约去了两路口火车站旁据说是山城最大的“火锅一条街”，也学着山城人的样子，“山城火锅”下“山城啤酒”，煞有介事地边擦汗边品尝。喝啤酒倒不怎么吃力，酷暑之季喝冰冻啤酒，那入心入肺的这股清爽凉意，硬是没得说。但是，一拿起筷子夹上山城老乡那么喜欢的火锅饮食时，我等全都被那又辣又麻的滋味搞得舌尖冒火，咽喉生炎，一行人被辣得不断呻吟，“滋、滋”之声不绝于耳。一同学即兴发了一句感言，这“山城火锅”咋只辣外人不辣重庆人呢？左右调头一看，果不其然，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山城老乡全都辣得又说又笑，有滋有味，居然半点痛苦表情都不复存在。看见他（她）们一副越辣越高兴、越辣越幸福的欢乐神情，长期以来不绝于耳的所谓山城的小伙子酷称“辣帅哥”，山城的姑娘们戏称“辣妹子”的传言，在这一瞬间毫无疑问地在我们一行同学之中自然地得到了现场印证。
　　异常炎热的气候，特别麻辣的“山城火锅”，铸就了山城人对人直来直去不拐弯的麻辣性格。爬坡上坎成家常便饭的地理位置让山城人笑对人生的风风雨雨，跨江过河小事一桩的生活实践让山城人面对风云变幻而处变不惊，而独具特色的“山城火锅”则让山城人炼就了一副海纳百川尝遍人间百味的宽阔胸襟。
　　许是刚烈智慧的山城人造就了“山城火锅”的麻辣风味；许是又麻又辣的“山城火锅”锤炼了山城人的豪爽气度。山城人和他们的火锅在这方水土的造化下奇妙的融为了一体。

这，便是我眼中的山城人；

这，更是我心中的“山城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