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将领黄洁光生平回顾

⊙作者：四川省黄埔军校同学会后代联工委  黄靖

　　黄洁光（1905～1960），谱名黄昭志，生于四川省盐亭县龙凤（现名龙泉）乡双龙桥村侍郎塆一个清朝时代“五代六贡生”（见附注（1），后同）书香门第世家，抗日国民革命军第29集团军总司令部上校参谋。
　　黄洁光早年毕业于国民革命军22军军事政治学校，因不断战乱本校先后迁徙于四川江津、贵州赤水、四川秀山。九一八事变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为了培养更多的拟全面抗战的军队领导人才，开办了“峨眉军官训练团”（（2）被誉为培养抗日将校军官的摇篮）， 毕业学生颁发俩证《毕业证》和《黄埔军校学生证》，黄洁光被选调考入峨眉军官训练团受训。全面抗战期间，武汉会战，伤亡惨烈，第29集团军退至当阳，收容时二万多人之众兵力，只剩下九千余人，被缩编整补编入第五战区军官总队参加黄埔军校第八分校军官训练团受训。
　　黄洁光在未参加抗日战争之前，曾在国民革命军22军特科团炮营五连，新编第十一师，四川边防军第6混成旅十三团一营一连，21军成都龙泉驿训练本旅，成都城防军独立17旅宋时仙团二营五连历任排长、连长等职。1937年任成都警备司令部（司令严啸虎）城防军独立17旅宋时仙团一营副营长。
　　1938年年初，城防军独立17旅旋即编入彭诚孚任师长的162师，不日，又更调与第29集团军（总司令王缵绪）44军（军长廖震）149师（师长王泽浚，王缵绪之子），黄洁光任149师宋时仙（南充设县的首任县长）团一营营长。
　　抗日前线战争如火如荼，黄洁光扔下成都居家的妻儿送回故乡，主动请缨，满怀“膏我弹刃，溅彼热血，与寇拼命，掬我赤心。” 拼将头颅为国抛的豪情壮志，随国民革命军第29集团军第一批队伍出川抗日。第29集团军编入李宗仁担任司令长官的第五战区序列。
　　1938年2月，中日战争武汉吃紧，黄洁光和部队由成都出发开到重庆乘轮船到汉口，在轮船上随大批军官集体宣誓加入国民党，当夜又乘轮船到安徽浠水，这晚浠水县城被日军炸毁，次日复乘原轮仍开转安徽宿松县之庭前驿后山系大别山脉布防，当晚又被日军来袭。1938年夏，率兵亲临战场参加武汉会战之黄（梅、蕲春）广（济）战役，九狼上战役。带兵夜袭了盘踞在安徽宿松县城的日寇第十三师团第六十八联队，夺回了该城，并截断了日寇从合肥至田家镇要塞的交通线。10月初，歼灭了登陆日寇、生擒日寇曹长荒木重知注。武汉失守，退至湖北当阳。1938年10月奉命防守襄河，又先后参加黑牛渡，虎爪山，聊曲山等诸多战斗。1938年冬月调任第29集团军总司令部参二课任少校参谋，驻襄河，钟祥，沙洋、大洪山一带布防，参加了随枣会战，第二次长沙会战。
　　1940年春，守备大洪山，参加宜沙会战，枣宜会战。本集团军为保大洪山据点，与日寇第八师团长谷川激战月余，这就是当时在全国被传为抗日美谈的“大洪山老王推磨”。因足智多谋，战功卓着，被签请晋升为总司令部参二课中校参谋。
　　1940年，在湖北大洪山抗战时，第29集团军的防地是新四军李先念率部保护。新四军战备物资和经费严重匮乏，同时不断扩充军力，黄洁光竭力向战区申请争取多拨付而不济，私下暗中拜托请求127师师长的陈离（3）（解放后任林业部副部长）援助，合盟支持、爱护李先念及其新四军所部。因而湖北大洪山李先念及其新四军更没有遭受到像皖南事变其余新四军那样的血雨腥风。在那坚苦卓绝、并肩作战、共御外侮的抗战中，黄洁光和李先念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1941年10月，调河南内乡、邓县、南阳附近一带，与日作战。
　　1942年3月，调常桃（常德、桃源），第29集团军重新划入陈诚担任司令长官的第六战区序列，黄洁光随第29集团军由河南内乡经老河口、兴山、长阳至湖南桃源（第29集团军总司令部所在地）集结，担负洞庭湖以西、长江以南湘鄂地区的守备任务。先后参加滨湖战役，常桃会战，长衡会战等。黄洁光的文韬武略，骁勇善战，赢得上峰赏识，被晋升总司令部参谋总部上校参谋，随第29集团军转战各地，几乎无役不从。
　　日本投降前夕，陈诚忌刻川军，国民党中央命令，第29集团军全部编入45军蒋介石嫡系王耀武部，陈诚借机再一次向黄洁光算旧账，起因是：
　　1929年7月，奉蒋介石的命令在二十二军特科团炮营的黄洁光，随二十二军改编的新编第11师（师长张挺生），出川到湖南澧县、津市、安乡、南县、华容一带围堵贺龙、孔寿冲带领的红军。特科团炮营在湖南安乡整训时，黄洁光和朱德私下暗中接头，朱德向黄洁光当面交代了这是他领导的队伍，共同商量了应对的策略和办法，让红军退到石守、藕池、洪湖驻兵，在朱德的亲自安排下，毛泽东和黄洁光见了面，并以礼物相送，感谢了黄洁光对他们的保护，毛泽东的礼物中有一别致的烟盒，一直保存到解放后，被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刺激精神错乱的长孙破坏遗失。
　　1930年10月，新编第11师在岳阳改编为59师，又奉命调湖南梅田、江西宜丰地带，遭遇到彭德怀、徐向前的红军游击队。黄洁光奉命把部队开往宜丰堵击游击队，因为深受朱德、毛泽东的影响，同情和支持红军，假借“听错了指令”， 他把率领的炮兵拖往江西永丰，按兵不动，放跑了红军。陈诚一气之下，亲自带领部队把黄洁光率领的炮兵包围在永丰，官兵全部缴械，被扣押在距江西吉安县城十余里地的一个孤岛间月余。黄洁光只好妥协了陈诚的“兵员留下，军官走人”最后通牒，黄洁光等被解除了军职，编散军官只发一月薪饷作路费，在南昌组成索薪团，逼着把人送至宜昌后就又不管了，又组成请愿团，后来四川同乡会才雇船送至重庆，黄洁光逼迫回乡种地。后来黄秋侠、唐秋山、宋时仙纷纷来信邀约黄洁光去重庆，在重庆十八梯黄秋侠公馆设立招兵总部，招兵买马重新组建部队。黄洁光负责在遂（宁）、安（岳）、潼（南）招募新兵，归边防军第六混成旅建制，这批人马后来都被拖到了抗日前线。
　　黄洁光在抗日前线九死一生无间断连续抗战七年，反而被定为最先被编余的川军军官，不给旅费，无法，黄洁光在回归路上沿途到处写出大标语：“此路不通，去找毛泽东” ！同路的有些人就去了陕北共产党革命根据地，当时黄洁光本来也决意去的，只因1941年，黄洁光发妻彭君良（邓小平就读广安中学历史、地理课教师彭健修举人的长女）在老家过度为丈夫生死担忧，忧劳成疾而病逝，自己一直在抗日前线，无法抽身回家料理家事，家中还遗留下黄口年少孤儿黄先海无人看照，心想先回家待将家事安顿后再去，不料，路费难筹，亲朋戚友劝留，残败之家无人管，终究没有踏上他衷心向往而为之奋斗过的红色旅程。
　　要深悟黄洁光这段大义凛然、气冲霄汉的壮举，还必须从中国最早的共产主义组织及其成员来追根溯源：
　　1920年3月12日，一群进步青年在重庆率先于全国成立了“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 1956年由苏共中央移交给中国共产党的《四川省重庆共产主义组织的报告》。中央档案馆将部分中文译稿送给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同志审查，毛泽东作了批示，董必武认可了这批档案的真实性。重庆共产主义组织成员中有袁思尧、何拔儒、杜润之、彭健修（4）、岳鹏程、蒙公甫、蒙伯飏、胥竹成、蒙文通、杜佩绅、任望南（5）、袁焕仙、刘仰高、王济钦、张维川、范蜀林、范仲纯等17位盐亭先贤，这批人全是知交好友，其中何拔儒是毛泽东的老师，彭健修是邓小平的老师，彭健修参加重庆共产主义组织是张澜推荐的，张澜是朱德的老师，何拔儒也是彭健修的老师。毛泽东在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最初人事安排把张澜圈拉入国家副主席，有人有看法，朱德出面当众解释，张澜比我们更早就参加革命了！邓小平第三次“落”下，邓小平的父亲邓绍昌也是该组织成员，毛泽东没有连根拔掉开除邓小平党籍，让邓小平能第三次复出。邓小平领导中国改革开放，亲自邀请任望南的亲家古耕虞（民主党派人士逝世后唯一被《人民日报》称为中共的“战友”）在内的五位工商界元老到家吃火锅，一起商量改革开放大计，古耕虞形象地称为“一只火锅，一台大戏”，并连夜起草了改革开放的建议书。袁焕仙曾经保护过朱德，兄弟情深。种种历史渊源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彭健修是黄洁光的岳父，他对女婿的教育影响是情理中的事。重庆共产主义组织成员都算得上黄洁光的长辈，朱德早年就和职业军人黄洁光相识情投意合。黄洁光保留得有和朱德的照片，其中有一张他和朱德分别骑在战马上的黑白合影照，可惜幺孙儿黄靖小时候喜欢上面的马儿，贴在家中的木柱上随时观赏弄丢失了。家中现存有黄洁光独儿黄先海的书面回忆，写着黄洁光应邀请参加了遵义会议。
　　彭健修挚友任望南，黄洁光的胞弟黄绍澄（6）分别“赞助”了毛泽东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起义投诚，使大西南四川省、西康俩省和平解放，这都无不与重庆共产主义组织有关联。这段历史让历史学家们去评说吧！

　　彭健修挚友任望南，黄洁光的胞弟黄绍澄（6）分别“赞助”了毛泽东成立中华人民共和国，起义投诚，使大西南四川省、西康俩省和平解放，这都无不与重庆共产主义组织有关联。这段历史让历史学家们去评说吧！
　　黄洁光抗战归来，步行到家乡侍郎塆，见到了多年为他担心的乡亲，第一句见面话就说“我终于把脑壳提（diao）回侍郎塆了”！迎接他的相亲无不动容。到家一看，家不像家，妻亡家破，孤儿尚小，走投无路，只好向在年轻时读军校的教官，时任理县县长的徐均良（国民党最后一任四川三台县县长）求助，徐县长拿不出更好的办法，1946年，只能勉强把他安排到理县县政府作军事科科长。因他已经深深厌倦和痛恨“内战”，未几，解甲归田。1948年，为养家活口，又短暂于盐亭县田粮管理处任督征员。
　　黄洁光在弥留之际，特地向他的儿子交代了安埋地点，嘱咐儿子把他埋在那高高的山腰，坟头向着东方，他要面朝东边密切监视日本帝国主义的一言一行，控诉日本军国主义所犯下的滔天罪行。1960年5月，黄洁光在家含冤（1994年平反）去世，不许殓葬，就这样静静和衣躺着、面贴黄土、深情亲吻着他热爱的中华大地，天天迎接曙光照耀着他曾经用生命保卫过的伟大祖国。
　　黄洁光的所作所为不知感召和影响了他身边多少人，仅其二哥、五弟加入中共，他在24军军部任主任秘书的四弟黄绍澄上校（《起义人员证明书》会府（会理）字第110号），在24军136师（师长刘元瑄）任连长的亲家赵盘根上尉（《起义人员证明书》成（成都军区）字第572号），均随刘文辉、刘元瑄参加起义。
　　为了告慰黄洁光在天之灵，以其名字“洁光昭志” 联咏：
　　抗日寇爱戴新四军大义凛然蕴藏精诚
　　保红军归诚赤陕北气冲霄汉蓄志亲爱

附注：
　　（1）黄洁光的父亲黄丕祺，清朝秀才；祖父黄辉策拔贡，注铨州判；叔祖父黄辉篆附贡；依次上推，黄明恕拔贡，注铨州判；黄继绂贡生（为盐亭县玉龙镇四川省重点文物节孝牌坊咸丰皇帝题写“节孝”的写序人，在原玉龙区公所大院的惜字宫题写了一首诗），候补教谕；黄上俊贡生，儒学正堂，例赠修文；黄高第贡生（进士），注铨教谕，例赠修职佐郎。贡生者，朝廷京师国子监学生也。
　　（2）1935年，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峨眉山报国寺开办了峨眉军官训练团，输训川滇黔诸省上尉以上军官及地方政教人员。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亲任团长，二十一军军长刘湘任副团长，行营陆军整理处处长陈诚任教育长，二十四军军长刘文辉、四十五军军长邓锡候、贵阳绥靖主任薛岳、二十军军长杨森、二十三军军长刘邦俊、二十一军第一师师长唐时遵、新编第六师师长李家钰等任团附。为抗日阵线输送了四千多名将校级军官。
　　（3）陈离，字显焯，号静珊，四川安岳县人，任细雯的丈夫，任细雯是黄洁光岳父彭健修挚友任望南的妹妹。解放后，陈离曾任湖北省副省长，中央农林部副部长。1977年5月在北京逝世，李先念、胡耀邦、王震、李井泉参加了他的追悼会。

　　（4）彭健修（1884～1953）举人，有写为：彭建修、彭建休。谱名：绍香，学名：善述，四川盐亭县高灯镇人，成都优级师范毕业，中国最早的共产主义组织──重庆共产主义组织成员，民盟盟员。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在广安中学时的历史、地理课老师，黄洁光的岳父。1911年，因与张澜、蒲殿俊、罗纶友善，争川汉路潮中，任罗纶团部书记，参加辛亥革命前的四川保路运动。曾先后在保宁、南充、广安、岳池、盐亭、三台（师范）、简阳、西充、万县、剑阁（师范）、彭县、资阳、遂宁、射洪等十多个县市的中学（师范）任教。曾任岳池中学、盐亭中学、盐亭文同中学（代）校长，盐亭县教育局局长，成都政治大学教育主任。亲手创办了盐亭县最早最高级别的两所中学──盐亭中学、盐亭文同中学。终其一生从事教书育人工作，把毕生精力贡献给了民族的文明和进步事业。解放后任各界人民代表大会特邀代表，参加三台、射洪“土地改革”。
　　（5）任望南（1889～1952），又名任师尚，四川盐亭县人，四川藏文专科学校毕业，曾任广东省财政厅委员，山东省峄县、临沂县、郓城县知事，山东省武定道道尹兼惠民县知事，济宁道道尹兼济宁县知事，山东长芦盐运使，直隶省财政厅长，继代理省长，聚兴诚银行重庆分行经理、总行协理，中央粮食部参事兼储运司司长，甘肃省田赋粮食管理处处长，陕西省田赋粮食管理处处长兼陕西省政府委员，江西省政府委员兼秘书长、省民政厅长。民国37年任四川省财政厅长，解放前夕代省主席，暗中联系接济中共，保护文卷、财物，迎接解放军接管，直至成都解放，川西人民行政公署接管财政厅，移交全部财产，文卷之后起义投诚卸任。对顺利解放成都作出了贡献，四川省委统战部决定作为爱国民主人士。
　　（6）黄绍澄（1907～1966），族派名：昭敏，曾用名：昭忠、扫尘、兆麟。黄洁光的四弟。四川大学中文系毕业，解放前，任西昌中学、西昌师范、雅安中学国文教员，西康省宁垦屯委会首届秘书，德昌设治局首任局长（德昌县县长），国民革命军二十四军军部上校主任秘书，和二十四军军长刘文辉、刘元瑄交谊笃厚。解放后，任雅安中学（语文教研组长）、会理师范语文教员，会理县人大代表。其兄黄洁光的岳父彭健修举人和张澜、黄炎培友善，张澜引荐黄绍澄和黄炎培早年订交，互有诗词唱和，黄炎培把他所作的“《苞桑吟》（续）抱一”赠给黄绍澄，赠书扉页上亲笔署名批曰：“辱赐大着 清雅深切 奉读甚佩”。 黄炎培视察西昌离去，与黄绍澄依依惜别，并赋《留别黄昭忠二绝》：想像诗翁雪满颠，当前惨绿讶翩翩。香山歌遍生民病，万一前贤畏后贤。归去山程又水程，大丞相岭一舆轻。长途独献心香处， 断碣周侯勒姓名。周达武（原稿注）。此诗收集在黄炎培所着的《苞桑集》（开明书店民国35年初）和解放后出版的《黄炎培诗集》中，在黄炎培所着的《蜀南三种》散文集109页“谁来爱护宁垦青年？”一文中对他俩的交往还有记述。1949年12月，任二十四军军部上校主任秘书的黄绍澄在雅安随二十四军刘文辉部的刘元瑄参加起义，并亲笔草拟二十四军向党中央、毛泽东主席宣布起义的《起义致敬电》电文。1950年，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民盟四川省委文史委员会编《四川民盟史稿》──第151页《迎接解放中的西康民盟基层组织》中记载了黄绍澄迎接解放的史实。
　　相关资料来源于有关历史档案与文献以及《邓小平交往录》、《邓小平与四川》、《广安中学校史》、《盐亭县志》、《盐亭年鉴》、《盐亭县教育志》、《德昌县志》、《岳池县中学志》、《四川黄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