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年来,扑朔迷离的巴蜀文明仿佛蒸发殆尽,变得空空洞洞、迷雾重重。在杨雄笔下,它“椎髻左言,不晓文字”,并被历代“正统”的中原学者们所排斥,直到三星堆和金沙遗址横空出世。但是,对于这两大古蜀文明的来龙去脉,学术界却又是一头雾水、茫然无知,以至于曾经被西来说和天外来客说所统治。为什么堂堂正正、土生土长的巴蜀文明不是由祖祖辈辈生活在巴蜀大地上的本土先贤所创造,而是非得由现在的操哥、横人,当年尚茹毛饮血的西方人乃至于天外来客才能创造?真是匪夷所思!难道三星堆和金沙文明,真的像通常所认为的那样,“史无明载”吗?
http://www.phoer.net . {5 B! L! b6 @2 J' G: v6 d 恰恰相反,尽管三星堆和金沙文明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文化浩劫,但仍然被史籍顽强的记录了下来;只是,这些年代久远、星星点点的遗记,杂乱无章、千头万绪,似曾相识而又渺不可忆。让我们参照考古发掘的实物,去查找古代典籍的记载,从而拾回那些逝去已久的点点滴滴。2 E8 k1 ?( {5 f* B" ~( j/ o( E2 ` http://www.phoer.net
在三星堆和金沙遗址,出土了一种令人困惑却为我们提供了重大线索的石跪人像──他,是一个即将被提到的大名鼎鼎的人物,一个在传统文化中打下了深深烙印的人物:在二十八宿之中,在“天地对应”这个古老的哲学观念之中,他的名字代表着一个星宿及其分野!由此可知,他有着举足轻重的文化地位;也由此可知他族属大致的分布。9 w. ~2 N2 C4 N0 U* y6 {3 k3 t, W http://www.phoer.net
他的名字叫做“危”,《山海经》对他有着详细准确的描述:“贰负之臣曰危。危与贰负杀窫窳,帝乃梏之疏属之山,桎其右足,反缚两手与发,系之山上木。在开题西北。”《山海经》还对他的族源作了一些断断续续的描述。7 k9 W& @: C! t% G7 r. s http://www.phoer.net
先看看“危”这个字。简单的说,“危”之言曰“诡”,“危”之足曰“跪”;准确的说,“诡”与“跪”都是由“危”字演化而来的:在远古,它们都写作“危”!因此,为了便于理解,我们把“贰负之臣曰危”直译为“贰负之臣曰跪”。
http://www.phoer.net * i5 ]/ k4 C- a; \- g; b+ z 那么,“贰负”又是谁呢?他可就是个更为显赫的人物了。他的名字叫做二郎,他的地位仅次于五帝三皇,他的故事至今还流传颇广;而他本人,则是蜀人祖祖辈辈祭祀的对像。其实,“贰负”就是“二父”,也就是“两大违负”的意思。在母系社会,推动父系运动的人,显然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之人,因此贰负这个父系社会的领袖背负着两大叛逆的罪状显然是理所当然的。+ @- }4 k5 c& j: B http://www.phoer.net
再看看二父与二郎这两个称谓之间的联系:在古代,娘是女子的美称,郎则是男子的美称(父、甫也是),因此,二父既可称做二甫,也可称做二郎。但是,在父系和母系社会交汇之际,当父成为雄性家长(父亲)的专用词和父系社会的象征(比如夸父)之后,二父和二甫的原始含义就发生了变化,有了二伯、二叔或者二爸的意思,所以就只有二郎这个称谓被沿袭了下来。
http://www.phoer.net & k) ?( F9 I. t$ b7 L 二郎担山,开凿都江堰,是一个由来已久的传说;他用他了不起的智慧,在“堤坝”上开凿引水口,因而他的国度“贰负之尸”便被称之为“开题(堤)”国。“题”是由面具演变而来的帝王的皇冠,犹如珠帘悬挂在帝王的额前,所以后来“题”就有了额头的意思;所以后来的后,“开题”就被理解为“打开了额头”。二郎被打开了头颅、脑浆迸裂?这显然是不能被世世代代崇拜、敬仰二郎的蜀人所能接受的,所以,在他们看来,二郎之所以“开”了“题”,是因为他的“题”上开着一只“天眼”;所以,二郎被塑造成三只眼的形象!9 ]2 r( B5 k5 U* [0 X1 J, u http://www.phoer.net
接下来,让我们用考古发掘的实物,来给“跪”验明正身。先欣赏一下他双足跪地、两手反缚的痛苦表情。谁叫他杀死窫窳呢?事实上,危与窫窳是征战多年的宿敌;而他这双足跪地的形象,只是窫窳对“危”这个名字的一种羞辱;他那令人忍俊不禁的发型,也与贰负有着强烈的关联:. I3 y& x# a1 r% A A http://www.phoer.net
http://www.phoer.net 4 `4 p c. D' v3 q, J* d9 b) s2 ? 下面是“跪”后背的照片。注意,反缚他两手的不是绳索,而是他自己的发辫!这是对“反缚两手与发”最直截了当的解释:- e" O5 Y" I3 e$ t http://www.phoer.net
http://www.phoer.net 7 m6 R7 V& Q2 |: |3 H8 i" b; }6 H 为什么危两手反缚的石像,会出现在三星堆和金沙遗址呢?因为三星堆人正是被他伙同贰负“杀死”的窫窳;而金沙人则是三星堆人父系社会的后裔!在三星堆,危是宗教活动中被用于诅咒的石制偶人,因为他与窫窳是世世代代的仇敌;在金沙,危是毁家灭族的元凶,同样是被永世诅咒的对象。7 A, B, h# r0 J4 y9 m+ ]9 F http://www.phoer.net
关于窫窳的记述,最早出自《北山经》:“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这一时期,窫窳只是伏羲文化带(北山)的一个小神。后来,她发展壮大,摇身一变,变成了蛇身人面(伏羲文化的标识)、高举伏羲大旗并代表着伏羲文化的大神。对此,《海内西经》是这样描述的:“窫窳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
http://www.phoer.net ; k7 y- o; e! q( H# p 有一个古老的神话传说,间接印证了《山海经》所述内容的真实性:洛神(洛嫔?)是伏羲的女儿,叫做宓(伏)妃,溺水而亡(贰负恰好是扒开都江堰引来滔天洪水的“罪魁祸首”);而自古以来,从三星堆流淌而过的河流,就叫做洛水,三星堆所在的地方,就叫做雒(洛)城,并于公元前201年就更名为(都)广汉(邑)。为什么开国伊始的汉庭、称帝不久的刘邦,非得急急忙忙的给这个位于蛮夷之邦、地处穷乡僻壤的古蜀国的雒城打上汉族的标记呢?
http://www.phoer.net & P/ Y! I% x* v/ h! ? 后来,在窫窳被贰负之臣杀死之后,据《海内南经》的描述,她变成了“其状如貙(ōu。说文:从豸,區声),龙首”的食人怪兽,化雌为雄;再后来,“如貙”的窫窳变成了真正的貙(瓯),完成了由“鸥(鱼凫、鱼老鸹)”蜕变为“貙(水獭、鱼毛子)”的全过程──而这个过程,打上了太阳神鸟(乌、危鸟、三青鸟)的印记,直到金沙社会土崩瓦解,其中的一支远徙越南建立瓯雒国为止。: {" N# E, ~& Z1 T# z p2 g http://www.phoer.net
窫窳,也作“[豸契] 貐”、“猰貐”。关于“[豸契]”这个字,段玉裁解说得非常清楚:“[豸契],大徐作猰,广韵引许作[豸契]。无[豸契]篆者,疑许本作契,无豸旁,后人加之。”也就是说,篆书中没有这个字(也没有窫和猰),而这个字本当写作“契”,偏旁是后人给它加上去的。+ d9 f; e" P5 ]' o; | y) j http://www.phoer.net
因此,窫古字本作契,也读作qì,虽然在普通话中,窫窳已经读作了yáyū。毫无疑问,窫窳与契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因为他们的文化是一脉相承的,否则金沙与殷商之间,怎会有着相同的宗教背景:都用烧灼甲骨的方式来占卜,区别仅仅在于有没有把结果契刻在甲骨之上而已。难道这种把文字契刻在甲骨之上的文化现象就没有一个形成的过程吗?如果有的话,那么,这个过程是否应该是从无到有、逐渐形成的呢?
http://www.phoer.net % Y) C P K7 F* ~; H, J 据王国维等人对甲骨卜词的研究,在殷商祭祀的“高祖先公”中,被称做契或亥的不只一位,且时间跨度较大;而《山海经》所记述的“亥”也有两个,一个是向大禹府首称臣的“竖(臣)亥”,一个是已经称王或被后人追尊为王的“王亥”,两者之间的时间跨度同样相差较大,因此不难理解:殷商的高祖先公或其分支,被称为“契”或在其称谓之上冠之以“契”,应该是较为常见的现象。" D3 t% D0 K. o |6 o3 E http://www.phoer.net
契是栔的简写(《说文》:栔,刻也),是殷商的文化招牌,是那种在传统习俗中被倍加追捧的“老字号”。最初,“契”或“亥(刻)”只是对商族及其首领的通称,犹如北京街头的“泥人张”,既是张家老头的称谓,也囊括了他的徒子徒孙,更是显突了他那家传的秘而不宣的一门手艺。抑或他们是早期的“契约缔结者”(类似于帝的概念),而后又是那些把卜辞契刻在甲骨之上并拥有无尚神权的族长?从甲骨文就可看出,相对于夏后来说,契刻是殷商的文化优势,他们引以为傲并冠以为称也就不足为奇了。
http://www.phoer.net L$ g- M: p4 a5 Z5 P* A0 d& b3 l 而《左传》“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的记载,又不得不令人猜想:阏(於声,yū)伯是否就是“窳伯”而实沈(沉)是否就是“石成”乃至于“石人”?《山海经》尚且把“危鸟”记成了“维鸟”,《左传》的记述出现字误,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呢?! ]0 ?4 m% Y! o6 N4 a- m http://www.phoer.net
不管怎样,至少,窫窳与蚕神的关系是难以割舍的:她们都与马有关──窫窳人面马足,而蚕神不仅号称菀窳,还被称做马头娘。代表桑蚕文化的菀窳于农耕文明的意义自是不言而喻的,因此窫窳于传统文化的意义也是不容忽视的;更何况,殷商所自称的“大邑”,就在窫窳西边不远的地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