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超越的儒道禅游

谭继和
　　四川是儒、释、道交融的仙游、禅游和儒林游的理想胜地。中华文化以儒、释、道三学为主干的历史发展，在四川有悠久而独立的始源和独到的发展特色。有“天数在蜀”、“易学在蜀”、“文宗在蜀”、“才女在蜀”、“仙源在蜀”、“道源在蜀”、“菩萨在蜀”的说法，这就是四川儒释道三学文化最大的特色。
　　以成都平原为中心的古蜀国是仙源故乡。古蜀仙道在3000年前就产生和发展起来。不仅蜀王成了仙，连他统率的民众也成了仙，皆神化不死，被称为“化民”。这之后的蜀王杜宇也“从天堕”魂化杜鹃，“望帝春心托杜鹃”，也成了仙。开明王上天成为开明兽，也是仙化故事。仙字在古文字里与迁徙的“迁”是同一个字。仙化就是迁化，古蜀人经常迁来迁去，引起羽化飞化的浪漫想象，就成了仙。蜀人的仙化思维就是这么来的。跟着古蜀五代蜀王仙化的部族，就是具有仙化想象力的第一代蜀民。从巴蜀考古发现看，三星堆的鸟首人身青铜像、人身鸟足像以及各种鹰头杜鹃等凤鸟形象，是蜀人羽化飞升思想最早的象征。特别是金沙遗址的太阳神鸟和出土玉琮上有线刻的人体长着两个鸟翅的形象，更是最早的羽人的物证。羽人飞升成仙，是仙道思想的核心。道源就是从这里发端的，故道教特别重视“萧萧高仙，飞步太清”，就是说人要像飞鸟一样自由，才能逍遥似神仙。从3000年前古蜀三星堆遗址时期算起，到1800年前东汉末年张陵创立道教，古蜀仙道流传了1000多年，它成为道教创立的基础，后来融入道教，“仙学”则成为道教经典的重要组成部分。张陵在鹤鸣山学道和创教，在青城山布道和建立“二十四治”即24个教区，主要就是利用仙学。道教分为仙学、神学和道学三个部分，仙学是统率神学和道学的。而西蜀是仙学的起源地，青城山遂成为道教昆仑仙宗的中心。西蜀成都是仙源故乡（昆仑仙学的发生地）,是道源故乡（道教发源地）,就是这么来的。所以，西蜀成都是仙游的最佳胜地，也是逍遥似神仙过的日子的人居胜地。逍遥成都、安逸成都，现在已为世所公认，它的渊源就在这里。
　　蜀地自唐以来，还是禅学传播的一个中心。佛教向有“言禅者不可不知蜀，言蜀者尤不可不知禅”的说法，就是指蜀在禅宗发展史上的重要地位。
　　这里讲个“菩萨在蜀”的故事。唐代有蜀中的商人，行商到太原，上五台山去求见大菩萨。路上遇到一位头陀，他告诉这些商人“菩萨在蜀尔，弗见耶？”菩萨就在你们蜀中，何必舍近求远跑到五台山来。大菩萨就是蜀中梓州通泉县（今射洪县）城附近山岩绝壁处灵鹫寺修禅的大和尚，骑着白驴和白象，有神通力，视通万里。这些商人回蜀中来，果然在通泉山岩处找到这个和尚。但这个和尚却归隐不愿见，只在山岩上留下了幽隐的佛像。后来，禅僧惠澄、道严又先后修复灵鹫寺，该寺就成为弘传禅学的大寺，这个故事说明禅学的传播在西蜀是很兴旺的。所以，禅学中心在四川是从唐代就开始了的。初唐时期，玄奘曾在成都空慧寺求学五年，受具足戒。“玄奘”法号的字源本义，就是指玄门壮大的驵马，故当时高僧称赞他为“佛门千里驹”，这是在蜀得到的称誉。虽然玄奘不是属禅宗，而是法相宗，但成都的寺院和禅宗是在他的影响下发展起来的。大慈寺、文殊院成为名刹，“上有文殊、宝光，下有金山、高”，长江流域四大名寺均在成都和扬州，正是当时有“扬一益二”之称的成都和扬州都是当时禅学重地的写照。继玄奘之后，出现了禅宗第八祖马祖道一以及圭峰宗密、禅月贯休、圆悟克勤、楚山绍琦、破山海明、丈雪通醉等禅学大师，所以，四川也是禅游的理想胜地。
　　“西蜀自古出文宗”。从汉代赋圣司马相如，汉代儒圣扬雄，唐代文宗陈子昂、诗仙李白、诗圣杜甫，宋代大文豪苏轼、天下第一秀才陆游，明代第一文人杨升庵，清代性灵诗人张问陶、涵海百科大家李调元，到现代文豪郭沫若和巴金都出生于蜀，或者虽不是蜀人，但却是在蜀成就为文豪。西蜀文宗代代相承，是从西汉景帝时文翁创石室兴蜀学开始的。蜀中第一个周公殿和孔庙也是文翁创立的。后来，文庙在各地普遍发展起来，成都文翁石室可谓文庙的先驱之一。所以，四川文庙有自己独到的特色，四川也是儒林游、文庙游的理想胜地。
　　无论积极入世的儒家，追求遗世独立的道家，或是追求彻悟出世的禅学，都怀抱天人合一的旨趣，走的是内在超越、心灵超越之路，不同的只是实现超越的层面和目标以及途径和手段。儒家通过道德的修养，以圣贤为目标；道家通过科仪修道的历练，以至人、真人为目标；禅学通过宗教的彻悟，以“自性开悟，众生是佛”为目标。正因为儒释道三学在回归精神家园上有共同点，四川在儒、释、道三教圆融共尊上也就颇有特色，出现了三教共融的文昌信仰。释、道的石刻艺术非常发达，安岳是全国石刻佛像最多的地方。此外，外来的天主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的教堂也各具特色。四川少数民族地区的宗教，特别是藏传佛教，历史上不仅在康巴和嘉绒藏族地区，就在成都也有重要的传承地。四川是各教各宗友好相处，圆融交流，为和谐文化作出贡献的良好处所。

谭继和，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源自：《四川省情》2008年第9期

深奥的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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