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山蜀水 凝成深重墨色

陈子庄 山水画 镜心  陈子庄 山水 镜心.jpg  保存到相册

上传时间: 2010-10-8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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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庄先生在成都居住过四个地方：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居康庄街；1965年夏天迁到宁夏街新村底楼的一个套房；1966年底迁居江汉路的一所平房大院；1972年搬到仁厚街11号院子，直至去世。他当时主要为本地一些文化机构作画，比如1964年为武侯祠画《锦官城外柏森森》。他的画也通过成都市文物商店销售，收购价是一张几毛钱。

画只公鸡送学生
陈季忠在《醉仙陈子庄》里回忆：陈子庄先生曾住在康庄街一所大杂院临街口的右侧，一道破旧的矮土墙，墙面斑驳不堪生着厚厚青苔，临街的墙面是一道低小的木板门。进门便是一块草席般大、凸凹不平的土天井，右边是子庄师的书房兼画室。低矮的房檐下窗户与门紧挨，房内黑乎乎的，窗下一张老式方桌，桌上摆着几样画具──砚台、笔洗、笔筒、几只小白盘。里边依墙而立的是一个小旧书柜，柜的上两层排满了书籍，底层堆着一叠叠画稿和宣纸之类。柜顶上放着一个乌木筒，里面插满了画卷。与书柜一字形排着一张单人铁架床，床架上油漆早已脱落，铁锈被磨光发黑，床上一张草席、一卷小棉被。床上面的墙上挂着四个条形镜框，里面轮流装着老师自己的画作，屋中的空地至多可容三人站立看老师作画，人多了只能到屋外窗下观看。屋内地面上铺的木板已朽烂脱钉，走动时稍不留意就会把木板另一端踩翘起来……

尽管如此，子庄先生的文房四宝还是齐备的，砚台是名士吕洪莲所赠，上有明人题跋，古意幽深。他当时主要为本地一些文化机构作画，比如1964年为武侯祠画《锦官城外柏森森》，用8张4尺纸拼贴起来作画，完工后即病倒。他的画也通过成都市文物商店销售，收购价是一张几毛钱。面对生活压力，他甚至已经不能“免俗”，外面的好友或新加坡等地知音请他作画后，也给钱、给毛料衣物，他也一并笑纳。妻子的病时好时坏，坏的时候整天坐在里屋破口骂人，陈子庄在外屋安静画画。这时小女儿来报告说该做午饭了，陈子庄搁下画笔，从口袋里掏出些零钱，交待女儿买些什么菜，然后继续作画。忽然他想起剩下的钱已经不够明天买米了，于是赶紧拄一根青城山藤杖，出门去找老朋友借点钱。上世纪60年代中期以后，如果到陈子庄家去，会经常看到上述场面。就在这艰难的时代，陈子庄的山水画进入一个崭新、澄澈、清明的境界。

“文化大革命”期间，子庄先生被抄家后，印章一枚不剩，他开始自刻印章。他将一本《封泥考略》从头至尾一枚枚描摹下来，学习篆法、章法。因此，陈子庄后期作品用印全是自己刻制，他的篆书也形成新的风貌，并有用篆书题长款的作品出现。陈子庄晚年所用印泥相当讲究，盖印的位置，朱白文的配置都一丝不苟。

那木尔·羊角那时还叫杨桂林，1968年大年三十去子庄老师家团年，家徒四壁，没有任何年货，甚为凄凉。子庄师脸色不佳，但依然提笔为羊角画了一幅黄色的牡丹图。第二天初一大早，杨桂林带着礼品上门拜年。一进门就呆住了，师母旧病复发，把家里所有副食品票全部撕碎，喋喋不休骂着陈子庄。子庄师则在一旁静静作画。见客人来拜年，子庄师十分感慨：“今年公鸡在年关涨价，我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画只公鸡送你吧。”他诙谐地补充道：“你要记住，我这只公鸡，以后一定会卖大价钱。”置身内忧外患之中，依然安贫乐道，其风骨至今让羊角落泪。

贫病交加 艺臻化境
1972年入住仁厚街11号院子，此地是子庄先生的终老所在，更成为他臻于澄澈之境的终极地。这所西式院，子庄先生一家搬来时，邻居有医生，还有供职供电局的一户人。子庄先生一家有两间房和一个小厨间，约40平方米。唯一的桌子是一张弟子们找来的四腿颠簸的饭桌。就在这张桌子上，子庄先生的山水画进入高峰阶段。他不断外出写生，整理画稿，新奇的艺术风貌愈变愈多，山水画的情调、笔墨、趣味、结构、格调几乎幅幅都不相同，但又和谐地统一在独特的个人风格之中。陈滞冬充满深情地指出，陈子庄在生活最艰难、精神最压抑、思想被严厉禁锢的时代，以艰苦努力和过早消耗生命的沉重代价，享受到了艺术创作的自由与乐趣。这一段陈子庄创作的黄金时期，由1971年持续到1976年。他在家作画期间，往往在大门外贴上“遵医嘱不会客”的字条，一边口含治疗心脏病的药片，一边创作。

他贫病交加，一度用医用棉签在废报纸上作画。他买不起一个存画的箱子，画作只好放在一个装红芙蓉香烟的纸烟箱里。某次，一个外地人在仁厚街口卖樟木箱，箱子很大。对方要价30元，但他掏空了口袋，也凑不够这笔钱。王发强先生当时在场，子庄先生那一脸的无奈，恍在眼前。

子庄先生倾力山水，他说：“中国的文学、医学、音乐、舞蹈都是哲学的体现。最高境界的山水画，常人看不懂，因为它也是哲学。中国不叫‘风景画’而叫山水画，本于‘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是人格的体现。有仁无智，不能改进社会；有智无仁，则为谁服务？山水，生万物以养人，一动一静，一阴一阳。整个人类的存亡发展其实就系在这山水上面。”因此山水画不等于风景画。他的山水不是风景的肖像描写而是自己的内心刻划，他不重景点的秀雅而注重体验的深沉。他那有关巴山蜀水的事与思所凝成的深重墨色里，有着生命不堪承担而又勇于承担的重量。“知不可为而为之”，在他笔下，亮出了凸凹的锋棱。

然不知今日享先生遗墨市场价值之利者能有几人如兄如此解读子庄？

70年代邻居己故王文强先生墙上用饭粒贴了许多陈子庄画,后他们搬家后不知所终,估计是扔了,当年真实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