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雨后的红溪瀑布,屏山县中都镇双河村 ◎摄影:雷强
一是眼前这条途经鸡公岩半山腰的石板路,来历已经清楚无疑。它就是明朝万历年间汪京倡导修建的“叙马驿道”,即“汪公路”的一段重要组成部分。
二是“叙马驿道”竣工时间的谜团,终于得以全面破解。安边(现马边)靛蓝坝境内的“汪公路”岩刻,落款日期是万历癸巳年(1593、明万历二十一年)孟冬;不少人据此推论,驿道竣工日期当是在这一年孟冬之前。而屏山双河境内的这处“汪公路”岩刻,落款日期却是明万历十八年(1590、庚寅年)十月;按照这一最新发现推断,驿道全面竣工日期,准确地说至少应当提前为明万历十八年(1590)十月之前。因为,不可能路还没修通就有颂功岩刻上壁。
本文作者张三才在当天田野考查路过红溪瀑布时留影
三是修筑“叙马驿道”动工时间的真相,已经完全揭晓。须知,马湖府安边厅是在明万历十七年(1589)才经朝庭御批设立,汪京也是在安边厅设立之时才成为首任同知的,以双河“汪公路”岩刻上壁时间回推,这条驿道的动工时间至少应是明万历十七年(1589)。在那个毫无机械化可言的年代,只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居然打通了习惯里程为175公里、跨越两县的这条大通道,并且历经四百多年风雨以后,部分地段至今保持完好。汪京的务实作风,由此可见一斑。
四是打通“叙马驿道”不仅是安边(现马边)人的功劳,其中,还有并不隶属于安边的友邻──屏山人民的重大贡献。民间传说,在当年修路过程中,中都人民不仅负责境内道路的修筑,而且还派出大批石匠(中都以能工巧匠多而驰名)支援马边。辖区外的老百姓能够如此积极响应号召并参与其中,由此可见汪京做人为官的谦和实诚,以及综合协调能力的出类拔萃。
“汪公路”遣迹,不要以为公路就是可以跑汽车的,400年前的公路就是这样的崎岖坎坷 ◎摄影:张三才
五是屏山为何先于安边(现马边)三年在双河境内雕琢“汪公路”岩刻,为外域同知树碑立传?答案已经非常明确。我特别注意到《屏山县志》对此的描述:“安边厅同知汪京(驻马边)监修为官道”。这其中的“监修”二字,意味着汪京虽然无权管辖屏山,但他受命“监修”(或许是马湖府授命吧?因为当时的屏山和安边(现马边)同属马湖府管辖)。如此,就让汪京虽然只是安边厅同知,但在修路问题上,他对屏山也就有了话语权。或许,在修路一年多的历程中,汪京不仅身体力行地组织发动安边(现马边)人民全力以赴,而且多次来到屏山──特别是边界相连的中都,与当地民众打成一片,并且建立了相当深厚的感情。我冒昧猜想,是不是在修路过程中或者是修路刚刚结束时,纯朴的中都百姓怀着由衷敬佩汪京做官为人风范和实绩的朴素感情,率先呼喊出“汪公路”的称谓,并迅速在双河境内组织雕琢“汪公路”岩刻,以示永久纪念。汪京,这位四百多年前的安边厅首任同知,不仅受到所辖地区人民的爱戴和拥护,并且得到友邻之邦百姓的由衷尊崇。这,可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啊!试问历朝历代,我们有多少官员能够获此殊荣?
六是中都人民敢于担当的精神,令人肃然起敬。双河境内的“汪公路”岩刻是何人牵头所为,因年代久远,无从考证。但是,我依然佩服这些不知名的中都老乡,居然敢于在屏山“码头”上,明目张胆地为一位外域同知树碑立传,一点也不顾及当地“父母官”的感受?顾此失彼,难道不怕“穿小鞋”么?服了,我真是服了!中都老乡们这一大胆举动,真切地验证了“公道自在人心”和“百姓心中有杆称”的绝对真理。为了公道,为了心中这杆“称”,他们就能不管不顾!
夏日雨中,屏山县中都镇双河村 ◎摄影:田鹨
探秘屏山双河境内的“汪公路”岩刻,联想到安边(现马边)靛蓝坝境内的“汪公路”岩刻,以及汪京就此谦逊书写在洪溪岩(也叫火烧岩)壁上的“永赖同功”手迹,我在想,长期以来我们对“永赖同功”赋予“是永林军和赖因寨老百姓共同创造的历史奇功”的解释,似乎有些一知半解,甚或曲解原意?更是委屈了同样由衷尊崇汪京的屏山人民。根据双河“汪公路”岩刻的最新发现,个人认为应当更为准确地还原历史真相,还原汪京本意。汪京之所以要把这一岩书摆放在安边(现马边)屏山两县交界的醒目岩壁上,是不是想公正地阐明,修筑这条“叙马驿道”并非个人功劳,而是依赖永林军和安边(现马边)屏山两县人民的共同努力。这里的“赖”字,不是狭义地指哪个地名,而是广义地指依赖驿道沿线百姓共同智慧和力量而创建的历史奇功。
“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四百多年前安边(现马边)屏山两县人民共同爱戴和尊崇同一县官的历史再次说明:为官,重在亲民;从政,贵在做事。官位不在大小,距离不在远近。只要你实实在在为老百姓做事,善良的老百姓就一定会在他们心中,永远给你留下应有的位置。而汪京,就是用他自身的务实作为,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2017年1月5日成稿于四川乐山陋室
原载于《世界夷都》2018年1月创刊号、《大风顶》2018年春季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