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7-03日（上）：龙溪神山藏祭坛

蜀虎 · 发表于: 2006-8-20 23:49:37

←先前纪实，请见：《2006-07-02日（下）：找一个羌族老婆》

⊙ 雷康／编

　　祝贺首届“中国汶川古羌文化节”圆满成功！
　　感谢余正萍提供阿尔村的资讯，使我能够顺利完成此篇纪实。
　　我，一个平常心的人，十分敬业地、真实地记录下我身边所发生的事，我的口号就是：我见证历史，我求真历史，我延续历史。

　　今天，我是到餐厅的第一个食客。昨晚吃饭时，我才知道今天上午还有一个活动，就是到离县城威州镇约30公里的龙溪乡阿尔村巴夺组去参加祭祀活动。早餐后，天空下着中雨，大家陆续聚集在餐厅前的停车场周围。原来的安排是早餐后返回成都，大多数参会代表还是按原订计划上了大巴车离开汶川；而当地的文人，如梦非等则认为在阿尔村呆的时间太短，午饭后就要返回，意义不大就让我先去打个前站。罗子岚在我的再三鼓动下，同我挤上了一辆丰田霸道越野车；然后又上来了昨晚同桌吃饭的西藏民族学院（校址在陕西省咸阳市）人文学院的张月芬母女，后排共挤了四个人，前排副驾坐的是四川省民族研究所耿静副研究员。因要去的人超过了预计（原是安排了五辆越野车，现需七辆），负责本届古羌文化节的王蕾副县长又开始张罗调车之事，副州长秦大林也过来关心。见秦大林闲着时，我下车送上我的“大名片”──隆莲法师的照片给他。在向秦副州长介绍〖巴蜀网〗时，旁边的一个人忙同我打招呼，原来他是汶川县文化局张力局长，我这次来就是他给我发的邀请函。副州长秦大林很客气，说身上没有带名片，忙走向停在另一个停车场的他的车上取出名片后返回来递给已上车的我。
　　我们所乘坐的这辆车是县粮食局的，司机是位见多识广的老师傅，出发前，我看他同许多人亲切地打着招呼，包括从成都来的《民族》杂志社王定朴副主编。一路上，他同副驾位置的耿静摆着龙门阵。从中我收录了两条信息：①耿静是龙溪乡的羌族后裔，研究生毕业。②龙溪乡的乡长叫洛桑泽仁，是一名来自甘孜州的藏族，因老婆在龙溪乡而调动过来。他身材高大，酒量过人，二年前因在九寨沟酒后滋事而受处分，从此皈依佛门，不再喝酒。
　　七辆越野车鱼贯穿行在沿着龙溪山涧修筑的窄窄的山道上，路很烂，如换成小轿车是难以前进的；路很窄，错车必须倒回很远。但沿路的风光却是越来越令我心动，云雾缭绕在山间，溪水流淌在云上……坐在门边的我按下了车窗，任风云肆意拂拭我的脸庞。
　　我同龙溪乡是有缘分的，我曾于2003-11-18日来到这个这个乡马灯村拍摄羌族婚礼，当晚还住了一宿，全程见证整个婚礼。
　　今天，我同龙溪乡的美女也是有缘分的。在阿尔村遇见了两个羌族美女，都纯属偶然，一个是20岁的大美女、一个是6岁的小女孩。

云雾深处，似乎车开到了路的尽头，两排全都穿着羌族鲜艳服装的小学生夹道欢迎。我赶紧跳下车，跑到车队的最前头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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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01:08

这里海拔为1600～2000米，似乎天神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才下过一场大雨，洗涤了天地，气象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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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02:22

随着锣鼓声，小朋友们拍着小手欢迎着客人。我去过许多的羌寨，羌族确实是一个好客的民风古朴的民族。右起：余成发、杨挺发、释比·余世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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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03:26

这样场景的照片我今天拍摄了几张，选择这张发表，是因为左一这个小姑娘，她刚好闯入了镜头。在午饭后临离开前，我来到小学校随意寻找拍摄目标时，在一间教室里是她吸引了我，我单独为她拍摄了许多，两次偶然就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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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04:16

回到欢迎队伍的另一头，来宾们似乎都受到了羌族的最高待客礼遇──挂红，也似乎都喝下了羌族的待客佳酿──咂酒，可我好遗憾，只顾拍摄了。左一就是大美女，她是欢迎队伍里最漂亮的阿妺，客人们纷纷争相同她合影。她的名字叫余正萍，秀美的脸蛋上一双大气而有神的眼睛，令人过目不忘，仙界之物。右边的是北京舞蹈学院舞蹈学系罗雄岩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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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06:56

余正萍、耿静、罗子岚三个羌族女子合影。耿静与我同车而来，她的父母就是这个龙溪乡的羌族，研究生毕业后，她一直从事本民族的研究，现为四川省民族研究所的副研究员，一个月后又将去美国研究曾经在羌族地区的外国传教士。罗子岚是羌族，更是〖巴蜀网〗的「阿坝」版版主，因凡间事太多而越来越没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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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08:20

汶川县文化局张力局长正在与释比·余正国交谈。今早在迎宾馆临出发时，我才知道这次发邀请函给我的就是他，回家整理资料时，知道最早认识他是2004-02-27日在马尔康的州文代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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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09:38

释比·朱金龙点燃了兰花烟，韵完味后慢慢吐出青烟。关于“劲”特大的兰花烟，我在2003-11-23日的纪实里有详细的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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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10:20

欢迎仪式后，大家前往离村落约四百米远的祭坛，哪里每年的六月初六都有盛大的民间祭祀活动。由于今年的六月初六大家都到萝卜寨参加“中国汶川古羌文化节”了，故而延迟到今天。罗子岚、四川省音乐舞蹈研究所副所长杨莉和我走在去祭坛的队伍前面。不知说到了什么开心事，令罗姐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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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11:04

蜀虎 · 发表于: 2006-8-20 23:51:48

记时山（羌语发音：arpaqigei），用于计算时辰。其山顶上似乎是一个碉楼，只有以后我再去探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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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13:44

神山（羌语发音：logeqi），山上为全寨的神树林所在，山下有一庙。遇长旱求雨，长涝求晴，逢此时全村老少皆拜，释比做法，献祭品，随后大家歌舞祈祷，便得显灵。这座山确实有点神，走南闯北的我一见他就生敬畏之意。龙溪河水从神山脚下流出，一块块田地散落在神山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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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17:16

祭坛，这是五龙归位之处。每逢大祭之日（每年农历六月初六和十月初一），羌人在释比的引领下首先来五龙归位的祭坛大祭。此处为五座山的龙脉汇集点，建有一塔，塔顶有白石，为万家之天神，各路神仙聚集地。然后再到各山分别祭祀。每处祭祀都需由释比主持。在千万象素的原照中，神山下的村落、近处的洋芋花、路上的王蕾副县长（左一）都历历在目　（上边小图点击放大后的尺寸：1024x768，然后可在图片上按右键设置为墙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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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19:54

当我正在为后续上来的每位学者以神山和祭坛为背景逐个拍摄竖幅照片时，羊皮鼓和锁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一幅动人而又震慑的场面展现了，在释比·朱金龙的带领下，一队祭祀队伍边打边舞，动作怪异，慢慢走进了我的镜头……这是摄像最能表现的场面，但我身边再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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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24:10

我不停地按下快门（获23幅照片），见证这天地人相通的瞬间，我的心灵仿佛受到了洗礼，我仿佛就属于这羌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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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24:12

阿尔村的周围有五座山，当地人都认为是龙脉之山，他们分别是：①神山；②记时山；③气象山（羌语发音：sudagei），预测天气之用；④福山（羌语发音：sadaqi），祷告，还愿，祈福；⑤海子山（羌语发音：arwuqi），预测大灾大福。这五座山的龙脉汇集点就在祭坛　（上边小图点击放大后的尺寸：1024x768，然后可在图片上按右键设置为墙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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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24:14

等待村民进入祭坛的时候，罗子岚也没有闲着，正与人探讨释比·朱金龙的服饰，特别是他戴的猴皮帽。释比所戴的猴皮帽大多以金丝猴皮缝制而成，无檐，下圆口，上扁顶，呈“山”字形向前有3个凸峰。从左至右，第一峰代表黑白分明，第二峰代表天，第三峰代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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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30:44

释比·朱金龙穿着的背面。整个祭坛前的坝子上野草没膝，看来很久没有在此举行祭祀活动了　（上图点击后可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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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30:12

四川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的副院长王川教授、村民朱忠福、云南大学《思想战线》编辑部副主编何斯强编审、村民杨俊清亲切合影。我不知他们有多少前缘，但我知道何斯强和西南民族大学民族研究院的蒋彬教授曾在这个村子里呆了一个月，进行田野考察，事后出了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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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31:54

刚才走在祭祀队伍第二位的就是他，杨林，释比·朱金龙的干儿子，手里拿的是释比神杖（ZHUA）；头上戴的是鹰爪帽（R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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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33:02

释比·余世荣、释比·朱金龙站在祭坛前等待祭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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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33:08

忽然在人群中，我发现了大美女余正萍，此时我已知道这个阿妹是年青释比·余正国的妹妹，就请兄妹俩盯了一下我的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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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6-07-03 10:3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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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尔村已有旅游接待能力，欢迎〖巴蜀网〗网友光顾。
　　负责人：余正国、余正萍。
　　电话：13547731528, 13520297568。

大禹故里、熊猫家园

提示：
　　①以上文字说明中有相关的超链接，可点击进入！
　　②摄影：雷康
　　③最佳效果请看主站：history/2006/20060703a.htm

→后续纪实，请见：《2006-07-03日（中）：灵山秀水拜祭坛》

瓦尔泽布 · 发表于: 2006-8-21 05:02:27

很好啊!!羌族释比后继有人谢谢余家所做的努力!!!

风无痕 · 发表于: 2006-8-21 10:26:45

那个女孩子真漂亮,

韦建生 · 发表于: 2006-8-22 01:17:07

谢谢站长。
文字朴实，却令人回味。
但祭祀的场景喃？期待ing……

罗子兰 · 发表于: 2006-8-22 14:19:15

未开垦的处女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真有这样的地方存在于我们的现实吗？回答是肯定的。
　　在中国西部的版图上，有一块纵横交错的高地，它的名字壮烈的足以使人挥泪──横断山脉。然而它神秘的美丽，却让世人不断的去了解它，走进它。阿尔村，就是这千山峻岭中一棵不起眼的小草，一块在沧桑变换中磨砺的小石子。
　　随着汶川县首届古羌文化节的落幕，7月3号，我随部分羌族释比文化学者，专家到了阿尔村。
　　阿尔，羌语叫“阿扎窟”，意为秀丽神秘。地处龙溪沟尽头，四周高山环抱，翠绿覆盖，云雾缠绕，汇奇、雄、幽、秀为一体。村子处在2200米的海拔高度。茂密的森林，珍禽稀兽，奇花异草，涧水纵横，怪崖笋石。最高山峰海拔4600米，立体植物带谱明显，每一高度景观不同，高山湖泊，原始森林风光绚丽。因为交通的不便，村民保持了最原始浓郁的生活生产方式，特别是它宗教文化的保存与传承，是了解这个民族的最佳窗口。
　　车出汶川西行，向龙溪沟开去。一入沟内，我便被那跌宕多姿的龙溪水和两岸青山的秀丽吸引。一个"龙"字，紧紧联系着我的思绪。对龙的崇拜，是大多数中华各民族的共同象征。羌族地区的龙何其多也，有龙山、龙池、龙洞、龙水；有黄龙、白龙。有关龙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这龙溪也定有它非凡的来历了？在饱揽一路风光的同时，让我的思绪在摇晃着一车清风，七弯八拐的山路上纷纷扬扬。山，越见翠绿奇丽，谷也越显狭窄幽暗。走过最后一座小桥，道路不再沿溪而行，开始呈Z字形盘山而上。阿尔就这样随意而舒卷的来到我的视野：几处人家，几处柴门。轻盈的就像刚从一本古典小说读到的意境。恍惚间到了陶翁笔下的桃园，虽不甚平广，却也是桃李相望，野花自放，山含黛，水含烟，传达出一种阅过世间繁华的疏离，腿尽铅华方显真情的万物本色。

美丽羌女
　　知道有人要来，村民个个穿着鲜艳的羌族服装迎接在村口。一下车，我们就受到羌族的最高礼节──“挂红”。“挂红”有祝福、辟邪、消灾之意。这古老的习俗源自何时？最初的记载已无处可寻，也无穷究的必要，关键在心的温暖，尊重生命个体，寻找自我的感觉。披着红带，神秘的气息，顿时游弋在全身，感觉身轻气爽，脚下也格外的轻盈。难道这“红”真有它的神奇之处？正诧异间，一个垫着红绸的木制托盘，递在我的眼前，托盘上一个铝制酒壶和一只小酒杯，接着是一声清脆甜美声音：“请喝我们羌族的砸酒”！这是一个羌族姑娘，桃红的长衫绣满花朵，黑色的头帕也绣满花朵和缀满彩色的珠子。艳丽极至又不显累赘，衬托着她美丽的脸庞和窈窕的身材，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微笑的看着我。我又是一惊，难道又是一个天仙妹妹？
　　都说羌女多秀而慧，此言一点不假。随便走在那个寨子，都有摇曳着苗条腰肢，耳环叮叮的姑娘在你眼前走过。早在一百多年前，有英国人在走进这块神秘土地之时，就感叹过羌女的美丽，并这样记述了他的所见：
　　一个羌女的面庞并非她唯一的财富，她头上还配有一串银圈，整个头部装饰十分精心，在表现意图的效果上，西式女头饰在后面掉了一大段路，没有一个欧洲人能描绘出她的天然动人处……
　　一百多年后的今天，头上的银圈已经简化，但她们的打扮同样让人心动。眼前的女孩圣洁，高贵，深邃，分明又高于一般羌女气质。看见她，你会想到白云深处，会想到潺潺的小溪，会想到山林的青茏，会想到鸣叫的鸟儿。后来我才知道，这的确不是个一般的女孩儿。

真龙之地
　　龙溪本是羌族地区历史上的知名地，建过县治，出过名人。现在的龙溪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镇，阿尔村属沟内最远的一个村寨，却在人文地理上都最具特色。
　　村子周围，分别有五座独立的秀山。山上树木浓郁，山形各具特色，村里人历来就认为这五座山是五条龙幻化而成，它们是村子的守护神，是村民敬畏的神灵。涓涓细流，从千山万壑中汇集到五山脚下，形成龙溪水的源头。
　　哦，龙溪，一个以龙命名的山沟，我释然了。
　　这五山各有它的神秘之处，它们各有其名，各行其职。在五座山的中心，有一个百多平方米宽的台地。台地之东，建一片石砌祭祀塔，高约3米，塔基由巨石和土石砌成，总高由底部算起，可能在十五米之上。远远看去，石塔像突冒出地的石笋，顶端一蓬茂盛灌木青翠欲滴。五山默然紧守着它，浑然天成，摄人魂魄。阿尔村人说，这是五龙聚集之地，称为“五龙归位”。
　　这体现了羌族“万物有灵”的多神崇拜的观念，视天地日月、山川树石为神，笃信大自然有无数法力无比，威严神圣的神灵（含民族祖先、英雄）治理其间。受这种民俗信仰的支配，这"五龙归位"也理在其中，五山的神奇也让人惊叹！
　　最东的那座是五山之首，是还天请愿的神山。羌语做：logeqi（咯各其）。山上古木森森，是寨中人的神林。林中草木，皆不能动，违者必招灾祸，也会遭到全村人的唾弃，被孤立起来。山下建有小庙，遇天干旱涝，释比就会担当起与神对话的责任，做法、献祭品，然后男女老少就在庙前草坪上歌舞祈祷，通宵达旦。
　　第二座山用于计算时辰。羌语发音：arpaqigei。（注）翻译出来就是记时山。寨民只要看到太阳在山的某处，就知道是什么时间，该做饭还是该出工都全靠它。有川大教授曾做过试验。他随便找了当地一个羌民，问他现在是什么时候。羌民看了下记时山后说：两点。教授一看表，刚好是下午两点正，连声称奇。
　　第三座山羌语发音：sudagei。（注）汉语叫气象山，也叫云雾山。此山终年云雾缭绕，看山上云雾变化，就知道就知道每一天，每一时的天气变化，是不用人管理的气象预报站。
　　第四座山羌语发音：sadaqi。（注）汉语叫福山，用于祈祷幸福。
　　第五座山羌语发音：arwuqi。（注）汉语叫海子山。海子山用于预测大灾大福，是很重要的祷告之地。
　　五龙归位处，则是五座山的龙脉汇集点。万家天神有事都会集于在此。每年的农历十月初一是羌族人丰收后的大节，也是每年的大祭之地。为感谢天神的恩赐，各家携带粮食肉类，祭还天神，献于石塔之前，释比作法，诵经，跳羊皮鼓舞。之后再由各释比带领寨人分别到五座山请愿，还愿，求得来年风调雨顺，吉祥平安。

羌山圣鼓
　　羌族人崇拜自然，相信万物有灵，多神崇拜的民族，所从事的宗教活动信仰又是最古老原始的，我可以在这里妄下断言，应该女娲，神龙传说之后就有了羌族宗教信仰的雏形，这在羌族史诗经文，传说中可以觅到踪迹。这人神之间的信使，就是和凡人生活在一起的特殊人了。这一群少之又少的特殊人群，羌族人称他们“释”，“释比”或是“许”。他们是智者，是千百年来担任着羌族文化传承的立体图书！因为没有文字或是文字的消失，他们博闻强记，一代代口传心记，把羌族的历史、文化、生产保留了下来。这是何等伟的大，这样的民族怎么不会让人肃然起敬？有专家考证，羌族是最早，最古老的民族，他曾经是个辉煌的大族。
　　很小的时候，在家乡的山寨看到过一场祭祀场面。那法器是一面羊皮绷的鼓和一只铜铃。当时不懂，只觉得敲鼓的人怪异可怕，但是那鼓声，却深深的留在我的心里：节奏缓慢，传递出的只是和敲鼓人一样满是劫后余生般的凄凉…事隔多年，今天在阿尔村，鼓声再次洞穿时间隧道，敲响即将消失的记忆。
　　因为古羌节的召开，原本在农历的六月六的祭山会，故延迟到今天。能看到一场真正的羌族祭祀活动，是我这次最大的收获。
　　我站在一片发着艾蒿香味的草丛中，静等着。几缕白云，飘了过来，停在头顶，投下一片阴凉，祭祀场前的石塔，突然变得扑朔迷离，仿佛在昭示着什么。这时一阵铜铃的声音幽暗的传来，紧接着一阵鼓点的响声滚过草尖，从五千年走来…一队人出现在祭祀场。带头的是阿尔村96岁的老释比余明海的女婿朱金龙。只见他头戴猴皮帽，右手拿着法铃，左手拿着发杖，躬身曲腿，时左时右，时退时进，围着祭祀塔，口中念念有词。领着12个身着蓝衫，头缠黑帕的男子，敲着12面羊皮鼓，踏着诡异的舞步。鼓声，仍然是那种音乐的慢板节奏，不紧不慢，传递出的情绪，却是无法用语言说出，只感觉到有一种心的紧缩，丝丝的气流，从丹田涌上喉头，一波一波，却冲不出来。
　　喧哗的人群屏住了呼吸，四周一片肃静，太阳从云层中泼洒下来，打开时空的大门，让我们走进远古，所有失落的文明，每一个细节，都从这鼓声中跳跃出来，展示着史前的旷野，疾走的人群，舀水的妇女，粗砺的盛器…原来，我们的祖先每一步都洗瞿着日月的精华，把沧桑刻在古铜色的脊梁上，岁月变迁，都装在一面小小的羊皮鼓，既张扬，又内敛。
　　突然，全体释比直立起来，聚拢一起，双手举鼓过头，鼓声陡然急如夏雨。只见释比师傅朱金龙，将一长长的钢针，从一年轻释比的左腮插入口腔。接着一个，二个…共有6人插了纲针。释比叫这为“插钎”，是每一个释比最基本的法术，也是过师傅第一关的考试。要想成为真正的、受人尊敬信仰的释比，还要学很多常人不可理解的法术。比如说踩烧红的铁，在烧烫的油锅里捞东西，喝烧烫的油等。这次的古羌节就表演了这些节目。在这里，仅此一举，就看得众人心惊胆战，目瞪口呆。鼓声继续响着，脚步同样稳健不乱。后来，我去看被“插钎”的人脸，他们的脸上没有针孔，没有血迹，真的神奇！要不是我亲自看到，怎么会相信这是真的呢？我想这些神秘的释比们，如果没有平衡的心态，没有对神的虔诚，没有十年几十年的磨砺，这样让人不解的事情，所有的潜台词，都是一张空白的纸。

尾声
　　在释比表演时，那个敬酒的羌族女孩，握着摄像机，神情专注的拍摄着表演场面。离开阿尔之前，我才知道这个美丽的羌女，是释比世家阿尔村巴朵寨嫡传27代老释比余明海的孙女余正萍。她是余家第一个大学生，是家族的骄傲，是一只展翅的凤凰。族人都视她为掌上明珠。目前在京一公司任职。难怪在见到她第一眼时，就觉得她别样的禀赋，非是一般。
　　后来我和她在网上交流了几次，知道她家对释比文化能否继续完整的往下传承甚感担忧。因为现在的年轻人大多不愿意学，如何保存，是个难题。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余正萍的身上，希望能用她的知识和在外的便利，将释比文化让更多的人知道它，了解它。这不是迷信，是整个中华民族大家庭民俗的一部分，更是羌族史研究的重要活化石。
　　就目前他们传承情况，也打破了以往许多规矩。按古老的习俗，释比秘技传内不传外，上门女婿可以算是自己人。余家28代传人朱金龙，就在此内。但他收了干儿子杨林为徒弟，先遭到众多其他释比的质疑，但后来考虑到有人愿意学已经是不容易的事，这也是迫于无奈。好在余正萍的哥哥23岁的余正国义不容辞的担当起了家族第29代传人。“阿木·释比”才是他们以前的姓。从汉族姓氏算，余正国是第9代传人。
　　古羌文化节期间，政府给余明海等八位羌族释比颁发了“释比传承人”证书，并在阿尔村立下一块“古羌释比文化传承地”大理石碑。政府的重视，让人欣慰。
　　阿尔之行，让我知道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羌地山河，羌族文化。许多文化，需要我们刻不容缓的去保护，去解密。希望老释比家的子孙，将释比文化，永远传承下去！
　　注

arpaqigei.）汉拼音羌语发音大意。另四句字母宜同。

leikang · 发表于: 2006-8-23 09:46:38

以下是引用韦建生在2006-8-22 1:17:07的发言：
谢谢站长。
文字朴实，却令人回味。
但祭祀的场景喃？期待ing……

谢谢楼上诸位的回复，祭祀活动十分丰富和精彩，因精力有限，故拖到现在还没有了结，令我时常不安！
因明天就开始道教节了，现精力已转入新的采风工作中，古羌节的报道还得延后，对不起大家了！

罗子兰 · 发表于: 2006-8-23 18:24:54

站长拍的PP怎么这么清楚?

若耶非耶 · 发表于: 2006-8-25 12:22:48

好图、好帖，这样的文章正是我们期待的！

甘光地 · 发表于: 2006-8-28 12:03:40

图文并茂，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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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新闻] 2006-07-03日（上）：龙溪神山藏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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